“蠻族撤軍了。”
寧遠城的劉英,趙雍,李堅,程之信等將領,得知這個軍情後,同樣的不敢信。
如此大好局面,蠻族為何撤軍呢。
金江軍李勝虎,也和眾人一樣,一頭霧水。
探馬都確認無疑,眾人不知道原由。
本來失魂落魄,幾日來都閉門不出的魏毅,得知後出門大笑。
他向錦州將領笑道。
“蠻族攻打錦州,我等奮力堅守,對方損失慘重,無力退兵,我們當收回錦州。”
魏毅的提醒,令眾人恍然大悟。
李勝虎聞之反對。
“錦州遠離山海關,且錦州軍已散,如果蠻族複攻,根本無力守住,憑白浪費軍力和物資。”
寧遠城去掉自己的兵力,才七千余,收復了錦州又有甚麽用呢。
不如全力穩固寧遠。
寧遠比錦州更佔據地勢,比錦州更易守難攻,且靠近山海關,方便朝廷補給。
李勝虎的良策,
被眾人棄之不用,不過也沒人敢去錦州,只派了一隊兵,在錦州重新掛上朝廷的旗幟。
李勝虎見狀,鄙視的搖了搖頭,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魏毅懶得跟他解釋。
打起精神開始寫捷報。
很快,金州的快船也帶來軍情。
平遼侯親赴營口,逼退蠻族大軍,各位當謹守寧遠,以恢復實力,不得浪戰。
原來如此。
眾人搞清楚了蠻族退兵的真實原因,不過卻沒人認可。
魏毅寫完的奏疏,各將都聯名。
唐清安也沒指望,現在的錦州軍牽製蠻族配合自己,他們能自保就不錯了。
魏毅等人的奏疏,並沒有告知李勝虎。
李勝虎則讓金州快船向將軍表述他的想法,他想要回去金州,不願在此地多留。
“李營總的想法,我會告訴將軍的,請李營總放心。”
快船的軍官,很快就離開了寧遠。
錦州重新掛起了朝廷的旗幟,不同的是,原來的錦州人聲鼎沸,軍士眾多。
如今殘破不堪,荒無人跡。
至於前線的各堡,同樣被蠻族破壞的不成樣子。
朝廷在遼西多年來的努力,人力且不提,隻每年消耗的數百萬的物資。
多年來高達數千萬的積蓄供給此地,前功盡棄。
皇台吉同意撤軍。
在遼西消滅了整編多年的錦州軍,那麽棄掉遼西也無所謂。
十余萬大軍。
他親率領十萬往海州趕去,剩余的後隊押送俘虜人口物資,也不擔憂錦州殘軍會來騷擾。
他還未到海州時。
海州和營口雙方就停止了交戰。
雙方繼續攻伐沒有意義,只是徒增士兵傷亡。
蠻族大軍已經大破錦州,唐清安已經逼回了蠻族大軍,因此皆罷兵,此地又恢復了短暫的和平。
大遼河被分成了兩段。
下遊入海口寬闊處,以平山腳下的娘娘宮開始,到梁房口關,乃至耀州驛,被金江佔領。
上遊漸窄的地方,被蠻族布置石墩以防備金江軍船隻,以塔山鋪,牛莊驛,宗昌堡為防線。
蠻族在海州有一萬五千余兵,足夠防守海州。
金江軍依托營口為核心,周邊的梁房口關,平山,耀州驛,各地合計盡萬兵。
後方的複州,旁邊的岫岩等,有兩萬兵。
彭大海得知將軍到了營口,第一時間就帶領三千兵馬趕到了營口。
此時的營口。
除了原本的守軍,還有李如靖等人帶來的援軍,以及唐清安的親衛營,加上彭大海三千兵。
也才堪堪一萬兵。
唐清安很滿意鄭剛。
此人的確靈敏,能預料到自己最擔憂之事,寸步不離自己,雖然沒有明言,可見他的謹慎。
“有鄭剛在,我不懼皇台吉親來。”
面對彭大海等人的請求,請將軍退至海州,他們已經得知皇台吉,親領大軍而來。
營口才萬兵,而皇台吉至少十萬兵。
如果得知將軍在此地,絕對會不顧一切的圍困營口。
唐清安看到士氣高昂,不願輕退,以免影響士氣,自己要麽不來,既然來了。
哪裡有主帥先退避的道理。
他是這般想的,可眾人都不認同。
乃至鄭剛都苦口婆心的勸誡將軍,都忍不住直接說道。
“將軍不在營口,我有信心守住營口,將軍在此,我反而沒有信心守住營口。”
把道理講述了一遍。
得知將軍不願意退,連李如靖都趕來勸告自己的義父。
見人心如此,唐清安才無奈,跟隨彭大海回了複州。
“將軍,以後萬勿如此行事,考慮太過不周。”
回到了複州後,彭大海單獨請見將軍,私下告誡將軍的行為,太過魯莽。
想到將軍身邊只有幾十人,且身赴前線,彭大海就後怕不已。
戰場上形勢千變萬化,如果碰到襲擾的蠻兵,有個萬一的話,金江鎮未來不可預料。
將軍長子才三歲。
唐清安點點頭,認可了彭大海的話。
這等行險事圖謀大利,的確不是他應該多嘗試的。
試過一次嘗到了甜頭,很難控制不繼續賭下去。
歷史上的張獻忠。
與金兵對持,巡邏前線,起大霧不能見,被同樣穿霧巡邏的金兵碰到,一箭射死。
此人行事當不得人主,可眾多手下還是能征善戰之輩,死的如此窩囊卻是令人意想不到。
所以唐清安領幾十人趕赴前線營口,的確有眾多不可預知的危險。
山海關封鎖,不放一人進關。
在寧遠的不只是李勝虎和金江兵,還有他的舅舅一家人。
於公於私他都不願意寧遠落入蠻族之手。
同樣更加憂慮,朝廷因為遼西的全陷,徹底放棄遼東,全力固守山海關,此等形勢對金江鎮不利。
朝廷在遼西有軍隊,也是金江鎮對朝廷的抓手。
多種原因導致了他冒險之舉。
將軍退去了複州,營口的士兵們,在隊長們的教導下,沒有因此士氣滑落。
“將軍就在我們的後方,看著我們殺敵!”
“將軍的安全,就靠我們守護了。”
“蠻族大軍將至,怕不怕?怕不怕?可將軍都來了。”
眾隊長對士兵們紛紛如此說道。
營口,梁房口關,平山,耀州驛,孛羅堝,湯池堡等各處的守軍,皆士氣飽滿。
此地無戰事。
最為魯莽,心中只有殺敵的阿濟格,龜縮於海州。
極為年輕的多鐸還不服氣,覺得不應該如此畏戰,杜度和阿濟格都懶得理他。
“大汗回來了。”
海州的蠻兵看到了旗幟。
天邊漫出來的一道黑線,並無數的前鋒部隊,已經抵達了海州,而一眼望不到頭的大軍。
仿佛永遠流之不竭,緩緩的進入海州城。
當皇台吉進入海州時,還有不可計數的蠻族大軍一隊隊經過城門。
“唐將軍呢?”
唐清安已經成為了蠻族最重視的敵人,可越是如此,蠻族畏懼其人,仍以唐將軍稱之。
皇台吉冷冷的問道。
他前番多次想要和此人結盟,此人不見他的使者,可見其用心。
既然如此,那他定當和此人有一戰。
決定蠻族和金江鎮的未來。
“唐將軍已經退去了蓋州。”
杜度告知。
多鐸一心的不服氣,又想當眾表現,忍不住性子,向皇台吉告狀,連他大哥也沒有放過,指責眾人畏戰。
皇台吉誇獎了多鐸的敢戰之心,不過並沒有怪罪眾人。
年輕人才好,年輕人用幾句乖話言語就能籠絡住,年長人卻不同,眼裡只有看得見的好處才能打動。
因此哪怕多爾袞,都被皇台吉所收心。
“他帶了多少人來?”
眾人都搖了搖頭。
皇台吉皺起了眉頭。
一路的探報,都聲稱平遼侯未帶大軍。
“此人越來越乖張了。”
皇台吉的話,令在場眾人都感到氣悶,偏偏又無可奈何。
“打還是不打?”
皇台吉面前的。
有科爾沁,翁牛特,郭爾羅斯,杜爾伯特,劄賚特,克什克騰部等蒙古台吉以及他們的將領。
還有代善,嶽讬,碩讬,薩哈廉,瓦克達,莽古爾岱,多爾袞,杜度,多鐸,阿濟格這等老奴子孫。
另有八旗大將阿克敦,呼塔布,穆隆額,阿骨,隆倉,長庫,場安,郎阿等。
八旗中的蒙古軍大將達子,達爾岱、阿爾岱、碩爾輝等。
八旗中的漢軍大將孫德功,張忠,張士彥,石廷柱等。
眾人聽到皇台吉的詢問,皆沉思不言。
蒙古的台吉們當然不想打了,以前跟隨老奴,打仗還能獲得好處,前番的北鎮,只能說持平。
這回打錦州,所獲不足付出,是虧本的買賣。
如果打金江鎮,眾人更不願意,是虧血本的買賣。
八旗中的漢軍,這回打錦州,雖然大勝,損失也最慘重,已經不願再戰。
不過他們地位是在場最低的,不敢發言。
等等形勢下,皇台吉把眾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心中暗歎一聲。
“我們損失不少,需要修整一番才好和金江軍開戰。”
代善主動為皇台吉遞了梯子。
代善之所以不再爭汗位,除了皇台吉有優勢外,也是因為看見了蠻族的困頓。
蒙古左翼的林丹汗,大周,朝鮮,金江鎮。
沒有一個是能輕易解決的對手,而這些勢力都與蠻族為敵。
蠻族征戰多年,屢次被金江鎮拖後腿,已經越來越乏力。
代善自問自己才能不足,無力帶領蠻族應對這些勢力,才是讓他選擇退讓的根本原因。
“只是可惜了,如果能打下營口,就能包圍蓋州,只要平遼侯一死,多大的代價我也願意承受。”
皇台吉感歎道。
“平遼侯又不是沒有腿,就算我們真的能打下營口,他要麽召集大軍,要麽後退,如何等著被我們圍困呢。”
代善笑道。
皇台吉搖了搖頭,代善不懂自己的心意,自己擔憂蠻族的未來啊。
“撤軍。”
營口既然沒有增軍,說明了金江鎮今年沒有積蓄。
不久,蠻族十余萬大軍陸續退走。
唐清安聞言。
同樣寫了一封奏疏。
錦州的奏疏,金州的奏疏,令朝廷爭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