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京城雲湧
鎮江堡的形勢,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現在唯一的短板,就是糧食的短缺,很多的投奔而來的遼民,拖家帶口,也帶上了家當,短期內不愁。
這種大多都是長白山以東的。
像長白山脈以西逃來的遼民,則絕大多數身無一物,需要提供糧食救助。
而長白山以西的遼民,雖然路途更遠,更加的艱辛,逃難來的人數卻超過了長白山以東的遼民。
陳凱武悄悄找到了李勝虎,武震孟,張薄。
他們四人都是東海營出身的老夥計。
東海營原來八百營兵,隊長二十人,走到營總的地位如今只有他們四個。
“將軍說會調趙緱用回金州,希望我們有所準備。”
有所準備。
什麽準備,準備什麽。
很多事情不用明言,眾人心裡門清。
鎮江堡的形勢,真的是讓人不敢相信,雖然地利不如金州,但是獲得人口的便利,遠不是金州能比的。
金州因為大陸一隅而有地利便,同樣因為一隅容易被封鎖,在收攏了數百裡之地幾十萬遼民後,如今很少有遼民能邁過重重關卡逃入金州。
鎮江又不同,此處蠻族勢力小,又有長白山脈為依仗,除了東面的朝鮮,其余方向都可以逃難而來。
金州的地利是鎮江的數倍,那鎮江獲得人口的優勢,同樣也是金州的數倍。
他們是東海營,和將軍榮辱與共,實為一體。
這種基業,當然不會落於外人之手。
“如果趙緱用敢有亂七八糟的心思,我就……”武震孟的個頭是四人中最高的。
原來是軍戶的小旗,能到如今的地位,狠辣能打就是他的優點,所以他說話同樣也不留余地。
邊說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李勝虎的父親犧牲了。
可是因為複雜的原因,原來堡裡的人投降了蠻族,誰也不能卻確定他的父親到底是不是犧牲,或者匿名在蠻族軍中效力。
因此朝廷算的失蹤,這對李勝虎是奇恥大辱,如果不是劉承敏拉住了他,他當時就要赴京為父親鳴冤。
最後還是將軍上疏,為他父親上疏,朝廷才算成了犧牲。
這在李勝虎看來,同樣是恥辱,因為朝廷是看在將軍的臉面上,而不是真的認為他的父親是犧牲。
李勝虎變了,又還沒變。
聽到眾人的話,一言不發。
“虎子,你啥意思?”
陳凱武其實最擔心的就是李勝虎,對他最沒有底氣。
一則他原來是千戶之子,二則他雖年輕卻能打,在他的營裡,他在士兵中的威望很高。
“你們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問我幹嘛。”李勝虎不耐煩的回道。
聽到李勝虎的答覆,陳凱武心裡落了地。
“還得去試探下李齊,朱秀,最重要的是花眼,他的騎兵營不可小覷。”
張薄老成的說道。
他們四人佔了大半的力量,不過穩妥起見,還是能把另外三營拉攏過來就最好不過。
如此這般,那趙緱用就是有多的心思,也翻不了天。
“你們這般說,我心裡也有底,回頭就去盤盤那三人的心思。”
“你們就是杞人憂天,那李齊,朱秀是將軍一手提拔起來的,難道還能有二心不成。
花眼向來唯將軍馬首是瞻,他是個精明人,肯定不會犯傻。”
武震孟覺得陳凱武太過婆婆媽媽了,直接去問,當面鑼對鑼,鼓對鼓。
他們如今有四營,加上將軍的威望,就不信李齊,朱秀,花眼昏頭,不知道聽從誰的。
別看趙緱用最近各營都跑的勤快,他向來就不理他,最近幾次都不放他入營。
但凡有腦子的人,也知道將軍才是靠譜的。
“這種大事,當然越謹慎越好,不過是多費些心思而已。”陳凱武笑道。
“你和武莽子解釋這些是對牛彈琴。”
聽到張薄的話,武震孟瞪了他一樣,張薄沒有理他。
“好了,你們回去後都心裡有數,該防備的防備,該準備的準備,我去探探李齊和朱秀。”
陳凱武懶得理兩人,交代了一番後,先去找了朱秀,再去找了李齊,最後找了花眼。
花眼自來熟的搭著陳凱武的肩膀。
“你這個家夥,最近鬼鬼祟祟的,我原來還好奇你在弄啥,原來是這般事。
我問你,我是你第幾個找的。”
聽到花眼的笑臉,陳凱武笑著說道,“你是第四個。”
花眼盤算了下,除去東海營李勝虎,武震孟,張薄幾個就是他了,這才用力拍了拍陳凱武的肩膀。
“你可莫哄我,將軍也是,直接派人傳信給我就好了,還需用你來給我傳話,等我回金州,可要找他鬧一鬧。”
“將軍諸事纏身,哪裡顧得上這許多,你找他鬧個屁。”
“行,回頭灌你酒。”
花眼笑嘻嘻的放了陳凱武離去。
金州的調令,終於到了鎮江堡。
“滋命令,趙緱用參將回金州駐防,鎮江城防之事宜交付陳凱武營總。”
趙緱用收到這份調令的時候,陳凱武一臉笑意的趕了過來。
“趙參將何時回金州?”
聽到陳凱武的問話,趙緱用一言不發的看向陳凱武,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
陳凱武收起了笑容,平靜的等待趙緱用的回復。
“你串聯了多少人?”
趙緱用突然笑道。
陳凱武搖了搖頭,“將軍說金州大戰損失不少,需要參將回去協助善後。”
“既然將軍需要我,我明日隨船離開。”
“那就好。”
陳凱武同樣露出了笑容,告辭離開。
李勝虎,武震孟,張薄,花眼,朱秀,李齊等人,先後來到陳凱武處,每個人都沒有明言。
陳凱武點點頭。
“趙參將同意明日隨船回金州。”
聞言眾人都松了口氣。
且不提李勝虎,武震孟,張薄。
花眼是不期望趙緱用違背軍令的,這會讓他很為難,雖然他前番表現的很堅定,但是趙緱用在複州做了多年的主將。
花眼以前雖然是金州的小將,但也常去趙參將府裡喝酒,等將軍來了金州,他才沒有再去趙緱用那裡。
朱秀,李齊則誠心不想金州內部鬧出矛盾。
“將軍分析蠻族在金州損兵折將慘重,且內部物資短缺,不可能再派大軍攻打鎮江。
因此命我等,收復長白山脈以東沿海一帶,一直到莊河,和金州連城一片。
將軍隨後會派官員來接應遼民,安置在此一帶,在這些地方開始屯田。”
陳凱武說完,沒人反對。
將軍的眼光向來令人信服,從來沒有出錯過。
既然將軍說蠻族無力打鎮江,那肯定就會如此,眾人心裡的擔憂也落了地。
“等水師到鎮江,花眼,李勝虎,李齊,朱秀你們四部一萬二千人,水師三千人,水路並進收復各地。”
眾人聞言點點頭。
“將軍說過,金州諸事完畢,他會親自來鎮江。”
眾人得知將軍回來,再也沒有顧忌。
從鎮江堡的驛道,官道,一萬幾千水路大軍,望風而降的堡寨數以千計。
新的任命才送去金州,新的捷報又傳回了京城。
雖然還是一次大勝,京城的百姓們得知是金州將軍,皆習以為常,反而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金州將軍打勝仗不是應該的麽,打敗仗才是奇聞。
這一回,連北靜郡王也不敢在維護唐清安了。
現在已經是總兵了,再升下去就是節度使了,雖然節度使後面還可以升,爵位和虛銜多的是,可是此人太年輕了。
才二十歲。
“這算個啥,那漢朝的霍去病十七歲封侯,咱們的唐將軍二十歲,封侯又有什麽的。”
這種聲音隱有露頭,不過朝廷並沒有太過理會。
最後有禦史彈劾金州將軍十大罪狀。
“違逆海禁,海州畏戰,任用親信,打壓異己,擅入朝鮮,私吞軍餉,虐待遼民,不重禮製,逆觸紅夷,私造海船。”
河南禦史吳文華同樣上疏彈劾。
“海外俘級日侈,交關勳貴張大其事,窺欲封爵,海外帥驕,宜去核查。”
“金州有協防參將,屢遭金州將軍打壓,居心叵測,不可不防也。”陝西巡撫葛世峰的奏疏也傳到了朝廷。
……
賈珍親自登門,被下人引入廳事,才見到劉一儒,就憤怒的問道。
“劉公意欲何為?”
劉一儒平靜的看著賈珍。
“威烈將軍是質問我嗎?”
“不敢。”
賈珍冷靜下來,連忙說道。
“金州將軍出海以來,屢建奇功,為何劉公卻要對付他呢?遼東才安穩了一年,難道就認為太平了嗎。”
劉一儒搖了搖頭。
“我沒有要對付他的意思,何有此言。”
賈珍皺起眉頭。
這些上疏彈劾唐清安的官員,多半是此人的門生故舊,根據他的打探,委實出自他之意。
“劉公,我是誠心而來。”
如果不是看在此人是皇上的老師,賈珍早就不願意對他客氣了。
他們這等勳貴,出身的起點,就是絕大多數文官的終點。
“我的確沒有要對金州將軍不利的想法,官員們遵從制度而已,難道威烈將軍認為最近朝廷上彈劾之事不實嗎。
如有不實,查一查也好,能還金州將軍一個公道,朝廷也能更放心的重用金州將軍。”
賈珍看向油鹽不進,沒有半絲誠意的劉一儒,恨恨的甩袖離去。
忠順王在山西,皺著眉頭看著邸報,和一些私人的信件。
他在山西這段時間,盡心拉攏軍中的勢力所獲頗豐,可是這劉一儒,如何就這麽沒有耐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