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都不是省油的燈(二合一,求訂閱)
東院。
幾名媳婦丫鬟圍著一個女童,女童系著一條湖色百褶羅裙,上面蓋著一件猩紅綠花褶襖。
窄窄的袖口,露出粉藕似的手腕。
還帶有略胖的嬰兒肉,也沒有帶釧,肩上襯著盤金打子菊花瓣肩,腦後豎著髻鬃,露出兩枝燕尾來。
粉雕玉琢般的小人,人見人愛。
身後跟著一名極年輕的婦人,“慢點走。”
雖然如此囑咐,臉上露出微笑,看著女兒轉動著那美麗的小小的頭,柔軟的發絲,因為好動而顯得散亂,心中滿是驕傲。
她本是憂慮的,但是老爺對女兒的喜愛不像是裝出來,鶯兒也就跟著歡喜。
一進屋。
院中,石磚上,面架前,唐清安彎著腰,手伸向銅盆中,用溫水往臉上澆,一旁的金釧兒,手裡拿著臉帕。
“爹爹。”
三歲的女兒唐晏柊,小跑了起來,稚嫩的聲音中,滿是期待。
果不其然。
“誒。”
唐清安突然聽到女兒的聲音,欣喜不已,也顧不上金釧兒遞過來的臉帕。
女兒已經到了身前,張開了短短的雙手。
不願讓女兒失望,唐清安不顧臉上的水珠子,滴在了衣襟上也不理,抱起了女兒,在地上轉起圈來。
“咯咯咯……”
“咯咯。”
院子中,充滿了女兒的歡笑聲。
“我也要,我也要。”
聽到外面的笑聲,屋中的兒子唐晏桕連忙跑了出來,生怕錯過了什麽。
見狀,手裡的竹蜻蜓也不覺香了。
“你昨天打碎了家裡的花瓶,我還沒來得及找你算帳呢。”
唐清安轉了幾圈,輕輕的把女兒放在地上,轉頭教訓起唐晏桕。
早上時,秦可卿把這些日子來,唐晏桕闖的禍,一五一十的告狀,埋怨夫君不教兒子。
唐晏桕立馬不樂意了。
他才不稀罕呢。
嘴裡含糊不清,邊往後方退去,準備開溜。
“老爺。”
鶯兒從金釧兒手裡接過臉帕,柔柔的聲音,盡顯溫柔。
她是丫鬟,又生的女兒,幸運有個好老爺,不但沒有嫌棄,至少人們眼中看來,比兒子都要寵。
沒有太多的奢望,就希望能一家子幸福的度過漫長的一生,等女兒長大了,老爺精心為其挑選一個好婆家。
最好不要嫁的太遠,如此,女兒還能時不時來府裡探望自己。
小小的奢望,臉上一覽無余。
因此。
唐清安止住了要繼續教訓兒子的念頭,留在原地點點頭,鶯兒開心的上前為老爺擦臉。
墊著腳,身子微微前傾,一手撫著老爺的胳膊,一手輕輕的沾,滿眼都是著迷。
“再擦下去,皮都要擦破了。”
唐清安開了個玩笑,鶯兒不去想老爺瞎說,隻想自己是不是太用力了,只有感性沒有理智。
見到鶯兒自責的神色,唐清安拉著她。
“吃飯吧。”
被老爺牽著的手,鶯兒身不由已的跟上前,盡顯嬌弱,感受手裡傳來的溫暖,鶯兒小嘴微張。
院子極寬,正北三間出廊正屋,東邊有個月光門兒,裡面原本是廂房。
自從賈探春來到金州,此處就改成了廚房,東院因此開了單獨的小灶。
進了正屋,東間有屏風隔斷堂屋和西間的屋子。西間就是居室兩間屋子。
堂屋正中,不像外面是方桌,而是一張大圓桌,擺滿了椅子。
圓桌上熱氣騰騰。
有小米粥,稀粥,牛奶。
一盤水煮雞蛋,一籠蒸包子,一籠肉餅,一小碟鹹菜,一小碟榨菜,一小碟醃白菜,一碟蘿卜乾,一碟黃瓜絲。
還有就是玉米。
玉米本就在雲貴種植,在遼東試種了近十年,不論技術還是培育良種,皆已成熟。
包括玉米的保存。
官倉建立了專門的儲蓄玉米的玉米倉。曬乾或風乾,直接堆放在倉庫裡儲藏。
曬乾或風乾的程度,以及保存的經驗,百姓們比唐清安更懂,哪怕他們也才接觸數年而已。
金州城中。
有的院子裡,已經開始在屋簷下,懸掛了滿滿的長串,如門簾珠子似乎的。
點綴了金州城,名如其名般,有了金色閃閃發光。
唐晏柊坐在母親身旁,乖乖的把一杯牛奶喝完,滿臉期盼的看向父親。
唐清安給了一個好棒的眼神,唐晏柊才高興的吃起了早餐。
女兒懂事,長子也很乖,唯獨二子。
唐晏桕大口吃著包子,眼前屬於他的一杯牛奶,一口未動。
唐清安耐受牛奶,自己的子女也隨他,沒有人會喝牛奶過敏,唐晏桕不過是不想喝而已。
左側的秦可卿,把牛奶拿起,瞪著眼睛,讓唐晏桕喝,才逼的他喝下去。
“呵呵。”
唐清安看了眼秦可卿,又看了眼鶯兒,忍不住笑了。
“笑什麽呢?”
秦可卿不滿道。
兩人夫妻多年,只聽到夫君的語音,就知道夫君必然沒好話。
“當初剛嫁給我的時候,你也是溫柔可人的性子,倒是生了二子,把伱的本性逼出來了。”
聞言。
鶯兒差點要笑出聲,連忙捂住了嘴。
金釧兒,葛藟,陪著秦可卿的么女,兩名丫頭也嘴角上揚。
秦可卿不滿的給了唐清安一個白眼。
她倒是想要好好說話,可是逆子聽不進好話,好好說話他隻當做耳邊風。
“晴雯最近在做什麽?”
唐清安問道。
鶯兒笑道
“小姐接了林姑娘來府上,晴雯,香菱她們常在那邊。”
鶯兒多年習慣了,也沒有改口,嘴裡的小姐就是薛寶釵。
唐清安聽到這個回答,下意識的看了眼秦可卿,秦可卿仿佛沒有發現,自顧自舀著小米粥。
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內心暗歎,唐清安也無法插手,只要不鬧得太過,家裡的事情能混就混吧。
看上去秦可卿仿佛什麽都沒有做,唐清安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
王府的心思大。
國內全力協助金州,然後連連往金州塞人。
金江鎮在國內的事務,王府和賈府的態度,猶如天差地別。
前者事事上心,主動出手幫忙關照,後者除了海貿一事,除非陳德言親自上門請,否則隻當不知。
就連陳德言都忍不住,寫的信中向自己抱怨賈政。
薛寶釵,賈探春。
唉。
家務事誰能分得清,唐清安不再想,陪著一家人幸福的吃過飯,和女兒玩了一番,才離去家中,前往節度府。
~~~~~~
節度府。
隨著好消息源源不斷的傳來,又確定了長公子的安全,氣氛才真正的緩和。
謝友成親自去鎮江坐鎮,軍司的事情,由徐輝在金州主持。
鎮江方面,每日都會派出專人,騎馬往西疾行,把朝鮮的形勢帶回金州方面。
接近晌午時。
徐輝腳步急匆匆的,臉上藏不住的喜意,路過的同僚,紛紛露出好奇之色。
“看來朝鮮那邊又有大好消息了。”
“應該是。”
在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中,徐輝通過了侍衛們,進入屋子中,面帶紅光。
“大捷。”
“將軍,武震孟傳來的大捷。”
幾名文書不約而同的放下手裡的公務,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下意識想走過去。
大捷是好消息,節度府風氣卻向來嚴肅,所以徐輝並沒有大肆張揚,選擇先來告知將軍。
將軍的幾名文書,是值得信任的人,經過精挑細選才挑出來的人才和自己人。
幾名文書雖然年輕,性子卻不會孟浪。
其中有李如柏,是李如靖的弟弟。雖然眼神好奇,腳下卻沒有的動,很快坐了回去,埋首公文。
受他的影響,幾名文書也坐了回去。
“好。”
“嘭。”
看完了信筏,唐清安忍不住大笑,高興的拍了拍桌子。
信中說如何偷襲奪的天平門,如何居高令下射箭,讓鹹鏡北道的大營崩潰。
鹹鏡北道的朝鮮軍,忍不住撤退,在撤退的路途中,受到章毅帶領的兩千新合軍騎兵衝殺,破壞了朝鮮軍的陣型。
武震孟親自帶著大軍隨後壓上,朝鮮軍大潰,被金江軍全殲俘獲。
以此大勝。
整個鹹鏡北道各城無力抵抗,皆望風而降。
吉州,明川,端川,鏡城,富寧,富居,茂山,會寧,慶興,鍾城,慶源,穩城。
十二座大小城池,除了鹹鏡有所抵抗,其余城池皆歸附。
鏡城雖然抵抗,但是城中無兵,被輕易拿下。
至此。
除了龍興江以南的永興,高原,文川,德源,安邊五城,鹹鏡道大部分已被收復。
“好,好,好。”
唐清安心花怒放。
自己可算是開疆拓土,收復故地,哪怕以後,史冊上總得記下一筆吧。
大廳中還有幾名後輩,唐清安笑了一會,才逐漸恢復嚴肅。
無奈眉頭作怪,勉強把眉頭皺起,又漸漸散了開來,倒是顯得更為怪異。
“寫信。”
唐清安說道。
文書中,李如柏連忙展開紙張,拿起筆,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告訴武震孟。”
“一方面加強龍興江的布防,一方面做入平安道的準備。”
“告訴李成賢。”
“大軍得勝不易,後方運轉不易,今收復各地,不應該放松警惕,反而更需要精心維持,以免複起叛亂。”
“告訴李倧。”
“我仍然支持他,是他最堅定的盟友,但是鹹鏡道和平安道是大周之國土。”
“作為盟友,他不該佔據盟友的土地。作為藩國,他更不應該侵犯上朝疆域。於情於理,他應該支持金江軍的行為。”
……
唐清安洋洋灑灑,一旁的文書李如柏,伏在案幾上,手中下筆如飛,字跡還能保持工整,屬實不易也。
所言之事,多是以前商議過的計策。
應對各種情況,該如何針對,定出了十數條,根據形勢,唐清安采取了最有利的一條。
“告訴謝友成,聯絡朝鮮金瑬,李貴,金自點,申景禛等人,聯絡沈器遠,林慶業等。”
“還有鄭鬥源,張晚之,李尚吉,李莞馳等。”
“聯絡三部義軍盧順義,高金權,柳以全,衛所軍守備黑九,大山。”
“關於奪回漢城之事,探清楚眾人的態度,無論如何,說服眾人反攻叛軍。”
說道這裡,唐清安停頓了下。
對於李倧此人,多年來雙方配合默契,希望他不要不識抬舉,下定了狠心。
“告訴謝友成,如果李倧不支持金江軍,那麽就放棄李倧,支持沈器遠。
奪下漢城後,推舉懷恩君李德仁為朝鮮國主,金江軍支持沈器遠,前提是他支持金江軍。”
“最後。”
“讓葛世峰帶唐晏乾回金州,不要繼續留在朝鮮。”
……
徐輝聽完後,露出了擔憂。
“遍觀李倧登上朝鮮國主之位的行為,是個心有城府的人,而沈器遠也是主意堅定的人,會不會?”
擔憂兩人都不支持金江軍。
唐清安露出冷笑。
他在朝鮮布局多年,掌控了五支軍隊,五支軍隊的將領,皆不屬於兩班勳臣。
盧順義,高金權,柳以全三人,是為數不多的,朝鮮百姓出身的義軍將領後代。
而黑九,大山則是普通軍戶出身。
這五支軍隊,不受朝鮮國內舊有勢力的參透和影響,軍中士兵,多少家人嫁入遼東。
從上到下皆受金江鎮影響。
如果李倧和沈器遠兩人都不同意,那麽金江軍就轉為支持叛軍,把朝鮮打爛,打到最後服帖。
叛軍要是不聽話,那就各打各的,一鍋粥的亂打,看誰能笑道最後。
上下一心的朝鮮,唐清安無計可施。
可是人心分裂的情況下,加上他多年的布局,給了他太多可以應對的招數。
鹹鏡道和平安道,他要定了。
“升金忠善為金江軍參將,升其子為千總,告訴他,他的功勞,朝廷看在眼裡,我也看在眼裡。”
金江軍軍力最高的時候,有十余萬之眾。
不同於國內,高級將領繁多,金江軍高級將領甚少,參將以上的將領,整個金江鎮也才十余人。
金忠善在朝鮮只是節製使,如何能相提並論。赫圖阿拉城的豪格,帶領二十萬人口歸順,也才只是總兵而已。
如此信任,也是金忠善贏來的。
渾然不為自身的名利,先是背叛了日本,現在又背叛了朝鮮,除了自己之外,誰還能信他。
他和劉興祚一樣,都是具有國家觀念的大才,非普通的武將可比。
而且對方在鹹鏡道駐守多年,影響力巨大,有他的協助,可以輕易的掌控鹹鏡道的局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