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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從遼東開始》第332章 斥責探春
  榮寧二府,雖然只有二十多個正經主人,但是光後院的奴婢就有數百人。

  外面的管事,小廝,仆人等等,合計達到上千人。

  能把如此規模的家業治理妥當,其才能定然不可小覷,正合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

  人心難測。

  邢夫人不滿意王熙鳳,王熙鳳不滿意大觀園,賈探春想要扭轉家風,王夫人自有心思。

  而府裡眾人眾百的心思。

  或不滿自己所獲,或心生怨恨,或情欲滋生……不一而足。

  就如司棋,因從小兒和她姑表兄在一處玩笑起住時,小兒戲言,便都都訂下將來不娶不嫁。

  近年大了,彼此又出落的品貌風流。常時司棋回家時,二人眉來眼去,舊情不忘,隻不能入手。

  又彼此生怕父母不從,二人便設法彼此裡外留門看道。

  前番趁亂方初次入港。

  雖半成雙,卻也海誓山盟,私傳表記,已有無限風情了。

  忽被鴛鴦驚散,那小廝早穿花度柳,從角門出去了。

  司棋一夜不曾睡著,又後悔不來,心內懷著鬼胎,茶飯無心,起坐恍惚。

  挨了兩日,竟不聽見有動靜,方略放下了心。

  這日晚間,忽有個婆子來悄告訴她說:“你兄弟竟逃走了,三四天沒歸家。如今打發人四處找他呢。”

  司棋聽了,氣個倒仰。

  縱是鬧了出來,也該死在一處。他自為是男人,先就走了,可見是個沒情意的。

  覺得自己錯付薄情郎,因此又添了一層氣。次日便覺心內不快,百般支持不住,一頭睡倒,懨懨的成了大病。

  鴛鴦聞知那邊無故走了一個小廝,園內司棋又病重,要往外挪,心下料定是二人懼罪之故。

  生怕自己說出來,方嚇到這樣。

  因為和司棋的情誼,反而自己過意不去,指著來望候司棋,支出人去,立身發誓與司棋。

  “我告訴一個人,立刻現死現報!你隻管放心養病,別白糟塌了小命兒。”

  司棋一把拉住,哭的好不傷心。

  “我的姐姐,咱們從小兒耳鬢廝磨,你不曾拿我當外人待,我也不敢怠慢了你。

  如今我雖一著走錯,你若果然不告訴一個人,你就是我的親娘一樣。

  從此後,我活一日,是你給我一日,我的病好之後,把你立個長生牌位,我天天焚香禮拜,保佑你一生福壽雙全。

  我若死了時,變驢變狗報答你。再俗語說:‘千裡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

  再過三二年,咱們都是要離這裡的。

  俗語又說:‘浮萍尚有相逢日,人豈全無見面時。’倘或日後咱們遇見了,那時我又怎麽報你的德行?”

  一面說,一面哭。這一席話反把鴛鴦說的心酸,也哭起來了。

  鴛鴦如何能不理解司棋呢。

  她們從小就養在府裡,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現在年齡大了,誰也不知道還能呆在府裡多久。

  誰心裡都在害怕,都想要一個能托付終身的人。

  “正是這話。

  我又不是管事的人,何苦我壞你的聲名,我白去獻勤,況且這事我自己也不便開口向人。

  你隻放心,從此養好了,可要安分守己,再不許胡行亂作了。”

  司棋在枕上點首不絕,鴛鴦又安慰了她一番方才離開。

  過了幾日。

  迎春先前還勸著探春,沒想到很快大觀園就出事了,讓她沒了臉面,羞的不願見人。

  不知道什麽事如何就驚動了賈母,賈母讓人查了大觀園,查出了不少賭徒。

  賈母當眾喊來賈探春。

  “你是否知道此事?”

  “知道。”

  賈探春紅著臉說道。

  “你既然知道,為何不早回我們?”

  賈母不理賈探春能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當著眾人的面,連番質問賈探春。

  主母不是那麽好當的。

  特別是平遼侯府。

  當年她嫁到賈府,正是賈府如日中天之時,兩位國公都在世,風頭一時無兩。

  那時候兩府人口數千,往來絡繹不絕。

  裡外都不能出錯,可是好相與的。

  越是起勢之家,越是凶險。

  賈母深有體會。

  賈府這些年雖然也是陰私不斷,但是總體還是平和的,但是起勢之家則不同。

  如今賈府的婆媳,妯娌,姑嫂之間的事,真的不放在賈母眼裡,比起當年她嫁到賈府時,真是小巫見大巫。

  平遼侯如今偌大的基業,府裡人多眼雜,公子都幾個了,不比當年國公府要好。

  探春如果不能如履薄冰,隻當做如今的賈府對待,不說旁的,光平遼侯的家業,探春能不能順利的掌控?
  不能掌控家業,算什麽主母。

  爺們主外,女人主內。

  主內的才是主母。

  平遼侯府那麽多出自賈府的人,賈母看的一清二楚。

  一個秦可卿,就是探春繞不過去的大敵。

  而平遼侯正是起勢之時,各項生意在秦可卿手裡,幫平遼侯打理各項生意事務,沒有一絲錯漏。

  而探春如果出了錯漏,平遼侯能無所謂?
  但凡平遼侯因此而偏心了秦可卿,那探春一輩子在平遼侯府都要受人欺負,看人眼色。

  現在探春被人尋了錯處,自己對她狠厲些有什麽呢。

  “我因想著太太事多,且連日不自在,所以沒回。隻告訴了大嫂子和管事的人們,戒飭過幾次,近日好些。”

  聽到探春的話,賈母歎了口氣。

  而賈母的歎氣,令探春終於掉下了眼淚,知道自己這回做的讓祖母不滿意了。

  探春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

  不如王熙鳳狠。

  有時候做得好,不如做得狠。

  賈母突然如此嚴厲,嚇得其余的姑娘們屏住呼吸,紛紛不敢出聲。

  探春既感到難堪,也很委屈。

  她明明告訴過王熙鳳,催促過二嫂子整治這些老人,但是二嫂子偏偏病了,此事拖了又拖。

  現在變成了她的不是,她也不知道向誰訴苦。

  賈母嚴厲的斥責了探春,探春一路哭了回去。

  誰也勸不住。

  探春到了夜間,才從榻上起身。

  “可是要吃些東西?”

  驚動了丫鬟們,紛紛問起。

  探春搖了搖頭。

  她想了整整一日,明明自己這麽用心,大觀園做的這麽好,為何還落得這般結局,顏面掃地。

  一個精明的人,如何會想不出呢。

  探春想的很明白。

  她不夠狠。

  她顧忌這個情面,顧忌那個的情面,在下人們中不留情面,卻栽倒了自己認為該給情面的人手中。

  她給了別人情面,別人可給了她的情面?
  貝齒狠狠的咬著唇,仿佛要咬破一般,探春要記得今日的痛,以後都不會在犯。

  “姑娘,可不得如此。”

  金州的丫鬟看到了,上前勸道。

  “以後都不會如此了。”

  探春松開銀齒,冷冷的說道。

  ……

  探春當眾被賈母斥責,帶來的後果不小。

  園子外的管事們,越發的插手園子裡的事,園子裡被分了事務的嬤嬤,本來都是粗使婆子。

  原來的地位就低,先前不光仗著探春的勢,因此敢於抗爭,爭取自己的利益。

  現在連探春都落到這個結局,婆子們如何還敢拒絕。

  才好了不久的大觀園,仿佛又要回到原來的局面。

  又過了幾日。

  探春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面色如常的走了出來,一步步的恢復原來她指定的規章。

  在她的布置下,大觀園的婆子們越發的上心了。

  受到了好處的婆子們,按照探春的吩咐,不但送禮給其余沒有獲得好處的婆子們。

  並且主動做更多的事,讓其余人也輕松些。

  如此下來,大觀園竟然越來越齊心。

  迎春倒是不好意思出門了,因為她的奶媽,就是前番被查出來設賭的嬤嬤。

  即覺得自己臉上無光,又覺得對不起妹妹。

  旁人不來,她的母親來了。

  邢夫人走了進來,觀望了迎春的神色,才說了起來。

  “你這麽大了,你那奶媽子行此事,你也不說說她。如今別人都好好的,偏咱們的人做出這事來,什麽意思。”

  迎春低首弄衣帶,半晌才想出說法。

  “我說她兩次,她不聽也無法。況且她是媽媽,只有她說我的,沒有我說她的。”

  邢夫人道:“胡說!你不好了她原該說,如今她犯了法,你就該拿出小姐的身分來。

  她敢不從,你就回我去才是。

  如今直等外人共知,是什麽意思。

  再者,隻她去放頭兒,還恐怕她巧言花語的和你借貸些簪環衣履作本錢,你這心活面軟,未必不周接她些。

  若被她騙去,我是一個錢沒有的,看你明日怎麽過節。”

  迎春不語,隻低頭弄衣帶。

  邢夫人見她這般,竟然冷笑起來。

  “總是你那好哥哥好嫂子,一對兒赫赫揚揚,璉二爺、鳳奶奶,兩口子遮天蓋日,百事周到,竟通共這一個妹子,全不在意。

  但凡是我身上掉下來的,又有一話說;隻好憑他們罷了。

  況且你又不是我養的,你雖然不是同他一娘所生,到底是同出一父,也該彼此瞻顧些,也免別人笑話。

  我想天下的事也難較定,你是大老爺跟前人養的,這裡探丫頭也是二老爺跟前人養的,出身一樣。

  如今你娘死了,從前看來,你兩個的娘,只有你娘比如今趙姨娘強十倍的,你該比探丫頭強才是。

  怎麽反不及她一半?
  誰知竟不然,這可不是異事?到是我一生無兒無女的,一生乾淨,也不能惹人笑話議論為高。”

  聽到提起三姑娘,傍邊伺候的媳婦們,立刻說起了探春的怪話。

  “我們的姑娘老實仁德,那裡像三姑娘伶牙俐齒,會要姊妹們的強。明知姐姐這樣,她竟不顧恤一點兒。”

  邢夫人道:“連她哥哥嫂子還如是,別人又作什麽呢?”

  邢夫人對探春沒有意見,倒是對王熙鳳有極大的意見,連帶著對賈璉也不滿。

  因此打斷下人的話,隻怨王熙鳳這對夫妻。

  賈璉是大房的公子,王熙鳳是大房的兒媳婦,自己才是王熙鳳正經的婆婆。

  ……

  府裡人多眼雜。

  例如趙姨娘處,有一名叫做小鵲的丫頭,雖然是趙姨娘的丫頭,其實心不在趙姨娘處。

  在王夫人處,賈寶玉處。

  又例如原來的時候,趙姨娘向賈政說寶玉不好的話,這名丫頭就會通風報信。

  只有趙姨娘自己不知,她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裡。

  有一回趙姨娘說的極其嚴重了,甚至故意在外間發出響動,打斷對方的話。

  引得趙姨娘去看了,隻當做外間間窗屜不曾扣好,塌了屈戌了,吊下來。

  所以王夫人仿佛什麽事都沒管,但是什麽事她都瞧的清楚。

  包括這一回。

  邢夫人拿著一個春色香囊,上面畫著兩個小人打架,來遞給她看,一臉的驚恐,說是園子裡撿到的。

  王夫人默默的收起香囊。

  “這件事一定要嚴查。”

  聽到邢夫人的話,王夫人點點頭。

  賈府的內院一定是王家的女人說的算。

  賈府的家業一定是嫡子說的算。

  誰是嫡子?

  賈府中的王家人,自己說的算,王熙鳳都還輪不到。

  這就是王夫人的線。

  包括賈母。

  賈母多番接史府的姑娘到家中,從兩人幼年的時候,史湘雲就和賈寶玉睡在賈母的屋子裡,後來黛玉來了,才安置給了黛玉。

  打的什麽心思王夫人門清的很。

  王夫人盯著所有人,包括王熙鳳。

  但是這一回,王夫人要維護王熙鳳。

  府裡。

  真正能和賈母過招的,就是王夫人,以兒媳婦的身份,能令賈母忌憚。

  所以面對邢夫人的心思,哪怕邢夫人才是大房。

  王夫人真的不怎麽在意,此人根本不夠格成為自己的對手。

  她想要玩玩,就陪她玩玩。

  至於牽扯了無辜。

  府裡沒有無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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