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利箭疾速飛了出去,到了河中間已經漸疲,最終掉入岸邊的前面的水中。
“咚。”
濺起了水花。
箭矢剛開始還漂浮在水面,當鐵箭頭沉入下去的時候,整支箭才豎了起來消失了蹤影。
多爾袞很年輕,很沉穩。
但是終於還是犯了錯。
他本來想要以此羞辱的舉動,來激怒河對岸的敵人,卻有些畫蛇添足,反而讓對面的蒙古首領冷靜了。
那名中年首領騎在馬上,先是看著箭矢消失在河面,然後抬起頭,露出冷冷的目光。
“嗬。”
身下的戰馬扭轉了馬頭,沿河離開。
“嘚嘚嘚。”
雖然隻幾千人,可幾千騎兵的行動,鬧出來的動靜並不小,反而令人震動。
多爾袞看到河對岸的敵人離開,氣惱的罵了一句。
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覺得手下的士兵都在嘲笑他,雖然一直做得不錯,到底還是年輕人,心態無法保持。
罕孛羅勢帶領的人馬在前面吃了敗仗。
消息傳回了雙台子河處,忠順王沒有想到數千蒙古騎手連一個小小的牛莊驛都沒有攻下。
“這是怎麽敗的?”
忠順王納悶道。
有不少的小部落回來了,還有一些小部落跟著罕孛羅勢,不知道去了何處。
有人說是回去了,有人說去其他地方渡河。
“蒙古人善騎善射不善水,牛莊驛的守兵,只要嚴守河道,罕孛羅勢的確不好打過去。”
程之信如此說道。
錦州軍和蒙古軍知根知底,皆知道對方的優劣,因此對於蒙古人敗於大河。
除了忠順王,其余將領並沒有意外。
忠順王雖然精明,但是的確沒有領兵打仗過,加上新來遼西,有此詫異不出奇。
一路行軍,忠順王都沒有自作主張,深知自己的短板,極為聽取軍中將領的意見。
“那如何是好?這數萬人馬難道就憑白在這裡等嗎。”
忠順王收復了整個的遼西,他並不滿足於此,甚至想要參與金江軍和國內援軍的大戰。
圍攻海州,獲得這份極大的戰功。
更有一層不名言的意思,那就是搶在金江軍前面,在眾多聯軍中,至少不落於人的攻入海州。
以此阻止講金江鎮的擴張。
如果金江軍先打下來海州,忠順王擔憂對方不會吐出來。
“牛莊驛守軍少,如果能說動蒙古大軍,和我們一同進攻,則可以強攻過去。”
程之信提議道。
對程之信這名年輕的將領,忠順王很快就重視了起來。
此人的確是有才能的,任何的問題,都能很快想出建議來,難怪先後受到史鼐,魏毅兩任遼東經略的信任和提拔。
“賈鑒此人深得蒙古人的信任,可以命令他去和蒙古人協商。”
“只怕此人心有二意,對於此事不會用心。”
程之信的建議極好,但是忠順王了解人信,賈鑒是金江鎮的人,很難會全力幫助錦州軍。
“所以是軍令。”
程之信輕輕的說道。
忠順王看了眼程之信,明白了他的意思。
當初錦州軍大敗,當時的遼東經略魏毅下入大牢,寧遠的將領們人心慌慌。
後來左右搖擺,一邊向平遼侯寫信,一邊面對新任的忠順王百依百順。
程之信見狀,打定了主意,支持平遼侯。
後來忠順王到任,此人乃皇帝的親叔叔,而且能力極強,程之信看在了眼裡,心中又起了心思。
金江軍人才濟濟,自己就算投靠平遼侯,也不會成為核心的將領。
惟獨忠順王。
他權勢滔天,但是下面的人卻不多,如果自己投靠他,一定會被重視。
對於自己的才能,程之信極為自負。
果不其然,他的表現很快獲得忠順王的認可和欣賞,引起為心腹將領。
忠順王不會出賣手下的人,讓程之信離開後,命人招來賈鑒。
錦州軍和蒙古軍聯軍後,賈鑒大功造城,多次想要離開回去金江鎮,但是都被忠順王挽留。
當時的忠順王倒沒有多余的想法,不過是抱著萬無一失的目的,變相的留下了賈鑒。
辛虧沒有放此人離去,今日果然需要用到他。
賈鑒深知軍中的事務,自己一個外人,有很大的幾率會被針對,來的路上就感覺不太好。
“你說動蒙古聯合大周出軍,此乃大功,應該重賞,我已經寫了功報送往朝廷。”
忠順王看著眼前的賈鑒,滿臉的笑意。
而賈鑒卻內心驚疑不定。
聽話聽音,以忠順王的身份,無緣無故向自己說好話,那肯定是有大麻煩。
“大軍現在的困境,以你的聰慧定當知曉,所以我想要麻煩你一趟。”
賈鑒內心明悟,但是不敢拒絕。
“忠順王有所吩咐,在下必當奮力。”
“不是我的吩咐,我是極為欣賞你的,但是大軍在外,只能是軍令,希望你再接再厲。”
聽到軍令二字,賈鑒內心露出一個苦笑。
果不其然。
忠順王命令他去說服蒙古各部,不能再停留此地,需要配合錦州軍攻打牛莊驛。
賈鑒知道自己過多的話皆無用,乖乖的領命而去,身後跟隨了幾名忠順王派來,保護他安全的士兵。
先從關系好的蒙古部落開始接觸,雖然王達子等人對賈鑒都很和氣,甚至友好,但是皆沒有應承他的要求。
王達子親自拉著賈鑒的手,把他送出了帳篷。
其他人告知賈鑒,稱連罕孛羅勢台吉都打了敗仗,他們部落人少,更打不過牛莊驛。
王達子在賈鑒耳旁悄悄的說道。
“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裡。”
賈鑒明白王達子的意思,自己該去找該找的人。
對於忠順王的心思,賈鑒已經看了出來,想要和金江鎮爭地盤。
原本他還想著,如何周旋忠順王的命令,即保全自身,又不影響金江鎮。
聽到王達子的話,雖然是其他的事情,卻也令他醒悟。
忠順王再多的心思,他手裡才萬余錦州軍,如何是金江軍的對手。
倒是將軍戰前多次向眾人強調。
贏得這番大戰,消滅蠻族的主力,才是最重要的目標,任何事都可以先妥協。
對將軍的這句話,賈鑒現在真的懂了。
毫不猶豫的去找了粆花。
喀爾喀五部,現在的大首領是實力最強,管理三部的煖兔,但是真正說話算數的,還是烏濟吉特部的粆花。
到了烏濟吉特部的駐地,賈鑒請求見他們的台吉粆花,蒙古兵不少人都見過賈鑒。
因此很快有人去傳信,最後又回來,帶著賈鑒去到粆花的帳篷。
粆花的帳篷裡,煖兔,粧南,伯要子,額伯革打皇台吉等大台吉竟然都在。
故意的。
賈鑒見此情景,已經極為確定,蒙古部落看似雜亂無章,所以困步雙台子河。
實則是大台吉們一起做下的主意。
倒是哈喇慎部,原本為東蒙古六萬戶之一永謝布萬戶,永謝布部的十營之一。
哈喇慎部逐漸強大,因此罕孛羅勢,並沒有聽從幾位大台吉的意見,選擇獲得忠順王的重諾。
蒙古部落之間的競爭也是十分的激烈的,每個部落都在想辦法擴大自己的帳篷。
罕孛羅勢想要獲得大周的支持,獲得更多的物資,以壯大自己的部落。
而眼前的這些大台吉,則抱團共進退,想要坐山觀虎鬥,同樣獲得更大的利益。
如果他們不同意自己,那麽自己倒是可以去敖漢部,拉攏歹青。
一邊進來向眾台吉施禮,賈鑒一邊想著更多的應對主意。
敖漢部和眼前的這些喀爾喀部不同,屬於察哈爾部,可以分化拉攏過來。
看著老台吉粆花一臉看穿自己來意的自傲神情,賈鑒沒有隱瞞,直接告知眾人來意。
請求眾人出兵,猛攻牛莊驛,強行打下此地。
“金江鎮有八十營精兵,朝鮮精兵十萬,國內精兵十萬,合計五十萬精兵。
而蠻族只有不到五六萬大軍,我方軍士乃對方的十倍。
以平遼侯之能,用十倍之兵,眾而擊寡,則必定大勝,萬無一失。
如果金江鎮打下了海州,這裡卻數萬聯軍困步於此,又能獲得多大的好處呢?”
賈鑒誠懇的說道。
“唯獨一起打下海州,錦州軍和金江軍為了爭奪海州城,倒是各位台吉以此為憑,才能獲得最大承諾的利益。”
粆花萬沒有想到,賈鑒會有這般的說法。
其余的台吉們,也面面相覷,此人說的話,好有道理。
或被此人所言五十萬精兵所嚇,或認可其言,或想著幫強不幫弱等等。
台吉們臉色有了變化,不再像剛才一般,自信滿滿的認為,能拿捏賈鑒。
“你所言極為有道理。”
粆花笑道。
眾人聽到粆花開始說話,紛紛打起精神。
“但是你又如何確定,我們會不幫助錦州軍呢。”
此人想要說服他們去打仗,以如今的形勢,肯定是料定他們不會幫錦州軍,才會如此賣力。
賈鑒是金江鎮平遼侯的人,粆花已經十分清楚,所以他才越發的好奇。
同時內心不爽。
漢人精明狡詐,老是以為自己比旁的人聰明。
烏濟吉特部就有不少的漢人,其中很多人做了他的通譯,這些有學問的漢人用的順手,同樣,粆花也深感他們的自負。
沒有人是傻子。
聽到粆花的話,眾台吉立馬配合了起來,紛紛當著賈鑒的面,說一定會支持錦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