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複興和陳畫樓在婚禮上遇刺險些死亡的消息在諸多來賓離開帝王宮的第一時間就傳遍京城,一股濃烈至極的颶風開始擴散,在極短的時間內席卷天朝各地。
那個從來不在公眾場合嘩眾取寵嚷嚷著要複興王家但卻以實際行動一步步向上走的年輕男人,如今早已不是那個剛剛揚名的年輕梟雄,甚至不再是雄霸南方的一方霸主。
隨著中央全會在京城順利閉幕,王家聯盟的成立,李冬雷,夏銀強的當選,第四大家族的重新面世。
王複興這個名字,在天朝已經成了站在權利最巔峰的一面旗幟!
有人在他的婚禮上公然行刺他和他的妻子,而且還並非是小打小鬧,只差那麽一點,就成功了。
是的,只差一點!
中間的過程,甚至只是短短幾秒鍾的功夫,如果不是秦家少夫人的義無返顧,現在的王複興,是死是活都很難說。
這是足以震動京城的大事件。
毫無疑問的是,這一次的王家,將又會成為腥風血雨的中心,接下來肯定要面臨更為激烈的博弈和強力的清洗。
而博弈和清洗的范圍,甚至已經不會在局限於政治。
畢竟派人謀刺,這絕非是政治上的手法。
這一段時間內的京城,還真是想平靜都難啊,總是不缺熱鬧可看,而進入帝王宮參與王少婚禮的人們歎息之余又是一陣頭疼,他們都是京城可以放的上台面的名流,無論在誰面前,都算得上是一盤菜,本就有堅定立場的人還好說,一些左右搖擺心思捉摸不定的人就要面臨新一輪的站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目前雖然都很有默契的在懷疑是西南那邊的人在動手,但卻沒有證據,這種模糊不清的勝負難料,根本就不是謹慎就能做出正確選擇的事情。
絕對勁爆的消息在京城飛快的流傳。
雖然賭氣沒有去參加婚禮但對這場婚禮卻異常關注的夏沁薇幾乎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即便確認了王複興已經安全,但夏大小姐還是氣的臉色鐵青。
“查!九鼎組織密切配合王家,一定要把幕後的主謀找出來,京城找不到,就在北方找,北方找不到,就去南方!就算挖地三尺,也必須要讓那個王八蛋露面!”
夏沁薇死死握住嫩白小手中的茶杯,語氣冰冷的幾乎要結冰一般,她不喜歡陳畫樓,但卻不代表著她不明白陳畫樓對於王家聯盟的重要性,若非如此的話,以夏大小姐的驕傲性子,即便已經告訴自己不去爭那個最名正言順的枕邊人的位置,也斷然不會如此‘平和’的讓她和王複興舉行婚禮。
陳畫樓對於王家聯盟的重要性實在太大,她要是出現意外的話,王複興就算活著,下半輩子也絕對不會輕松。
她絕對不允許有人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傷害自己的男人!
她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夏家莊園內的高科技會議室,偌大的會議室內只有她一個人,但她身前,卻是九個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九名三十五歲到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臉色凝重而嚴肅的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猶豫的接受了夏沁薇的命令。
九鼎組織的九個負責人,絕對算是夏家的核心高層,自從大小姐不顧一切的跟在王複興身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明白,夏家已經被王家的那個年輕瘋子綁上了戰車,關鍵時刻,王家的事情,他們必須要全力去解決,隨意一個疏忽,夏家就有可能變得很被動。
而且更詭異的是,即便大小姐已經搬進了帝王宮,但她夏家繼承人的身份卻始終穩如泰山,甚至老家主和家主已經開始賦予她越來越多的權利,這其中是否有王家和夏家的交易在內,九鼎尚不清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事,即便大小姐和王家家主結合,她依然是夏家唯一的繼承人!
不管是為了家族境遇,還是為了個人前途,大小姐的這個命令,他們都必須去不折不扣的執行!
“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或者直接告訴王少,都可以。”
夏沁薇語氣逐漸平靜下來,但眼神中冰冷的神色卻愈發明顯,她輕輕揮了揮手,深呼吸一口,平靜道:“散會。”
九個巨大的屏幕依次黯淡下去。
夏沁薇靜靜坐在原地不動,良久,才歎息了一聲,喃喃自語道:“子鼠…”
當唐天耀的那輛勞斯勞斯緩緩駛入唐家莊園的時候,嚴陣以待的唐家守衛紛紛躬身行李,眼神敬畏,對於守門的守衛來說,能夠面對面的站在唐老家主面前的機會很少,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這般彎下腰,眼角余光狂熱的看著那道坐在車裡從不停留的模糊身影進進出出,對於他們來說,給天朝絕對的權利人物守大門,一點都不丟人。
而今天,他們每次一看到都會打心眼裡敬畏的那輛勞斯勞斯,卻沒有如同往常一樣毫不停留的開進去,臨近大門的時候,竟然一反常態的停了下來。
彎著腰恭迎老家主的兩個守衛使勁咽了口口水,偷偷對視一眼,內心沒由來的開始瘋狂跳動,期待著車內老人下車,但卻又不敢。
在他們心中,站在這個國家最高層的老家主如果出現在他們面前,實在是一件說不上是福氣還是厄運的事情。
勞斯勞斯的厚實車門紋絲不動,車窗卻緩緩落下。
彎著腰一動都不敢動的兩位守衛雖然沒有看到老家主的臉龐,但卻清晰的察覺到兩道目光直接射在了他們身上,看似溫和,但卻蘊藏著極大的壓力。
“辛苦你們了。”
唐天耀突然輕聲開口笑道:“站起來,給我站好,男人就算彎腰下跪,脊梁骨也不能彎!不然不像個男人!”
唐天耀的語氣很溫和,但語氣中的那一絲複雜,卻顯而易見。
兩名守衛條件反射般的站直了身體,看著唐天耀,眼神狂熱。
但唐家的老家主卻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直接簡單的擺了擺手,輕聲笑道:“從今天起,所有的守衛統統放假一周,薪水加倍,你們準備一下吧,天黑之前離開。一周之後再回來,好好休息。”
兩名守衛面面相覷之余,滿心的愕然。
如果他們沒有聽說,老家主的意思,是讓他們所有人都放假,而不是他們兩人。
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唐家的大門將無人看守!
這是什麽意思?
唐家已經不設防了嗎?
唐天耀沒有和他們多說,重新升起車窗,勞斯勞斯緩緩進入唐家莊園。
給他開車的是他多年的老夥計唐福,唐家四名管家,福壽善謀,安康善戰,善戰的兩位雙雙死於王複興手裡,善謀的兩人,這麽多年始終呆在唐家,安安穩穩,跟唐天耀的關系,像朋友反而多過於像下人。
“阿福,你走不走?”
唐天耀低聲道,語氣低沉而蒼涼。
行駛中的勞斯勞斯微微頓了一下,在前面開車的唐福緩緩搖頭,語氣淡然而從容:“老爺,我走不了的。”
唐天耀苦笑一聲,眯起眼睛,輕聲道:“這都是命,阿福,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你本來應該有個善終的,這一點,是我對不起你。”
“老爺,能跟著你,就是善終了。”
唐福笑了笑,語氣平靜道。
“我們本來可以成功的,整整十六人,我唐家多年來秘密培養的最鋒利的劍,如果一次性都壓上去的話,我們是可以成功的!但是那個王八蛋他在想什麽?!另外五個人在哪裡?!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早知道,我就不應該相信他!!!”
唐天耀死死握著拳頭,重重一拳砸在了身旁的防彈車窗上面。
唐福沉默不語。
就如同老爺說的,成功了是命,失敗了也是命,無關自家手段高低,只是對方命好而已。
“千慮帶著家人走了?”
唐天耀呼哧呼哧的喘息了一會,才輕聲問道,語氣疲憊。
“走了,這會應該已經登機了,去溫哥華,按照老爺的吩咐,從唐氏財務上抽走了十億美元,足夠千慮少爺揮霍一輩子了。”
唐福低聲道,將車停在了莊園主別墅門口。
唐家莊園內部的鳴哨暗哨都開始逐漸離開,相對於門口的守衛,這些鳴哨暗哨在唐家的地位比他們更加的內部,但一個小時前,他們也接到了同樣的命令,休假一周!
一周之內,唐家莊園將處於絕對的真空狀態,毫不設防!
“千裡那邊的事情怎麽樣?”
唐天耀緩緩下車,看也不看那些依次離開的人群,沉聲問道。
“很順利,軍刺從今天開始,堅決服從千裡少爺的命令。”
唐福同樣沉聲答道。
“很好,很好,千軍死的早,千慮沒出息,千裡雖然不算絕頂人物,但起碼不傻,有些事情,拎得清的,軍刺部隊交給他,我放心,這也算是留給他的底牌了,你去叫他來見我。”
唐天耀微笑道,語氣愈發從容鎮定。
唐福微微遲疑了一下,看著唐天耀,沉默不語。
“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待會,你留在這裡也沒用,我年紀雖然大了,但保護自己,還是可以的。”
唐天耀擺擺手笑道,自顧自的走進了別墅。
別墅大廳內的裝修富麗堂皇,奢華,卻不過分張揚。
唐天耀神色平靜,走進門,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自己關上門,坐在了大廳內的一張高級搖椅上面。
別墅內安安靜靜。
傭人早已離開。
只剩下一屋子的午後陽光,和煦溫暖。
唐天耀伸出一根手指,極具節奏的敲打著搖椅的扶手,微微眯起眼睛。
陽光中。
孤家寡人,似乎在默默的看著末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