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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大院戒備森嚴。
因為這場會談著實太過重要所以沒有帶任何人的夏沁薇親自給做司機,載著以目前來說開車並不方便的王複興長驅直入,輕車熟路的停在了大院內一號別墅門口。
身體雖然疼痛但路上已經調整好了自身狀態的王複興眼神眯起,強打著精神下車,整個人除了臉色蒼白之外,沒有流露出絲毫異樣。
從現在開始,他將是夏家的代表人。
即便是夏家的大小姐夏沁薇,也只能在旁輔助他而已。
王複興內心自嘲了下,眼神卻清澈的近乎冷漠,走上前按了下門鈴,挺直了身體,安靜等待。
房門很快打開,一身便裝身上還系著圍裙的李晴拉開房門,看了看站在門口一對估計在任何人眼中都不能算是般配的年輕男女,又低頭看了看表,玩笑道:“讓你提前來一會,你可真夠提前的,差十分鍾八點,讓你幫忙跑腿打雜都沒時間了,該罰。”
王複興嘿嘿笑著喊了聲姐,下意識的也要低頭去看表,只不過做出動作來才發現手腕上空空如也,只能摸了摸鼻子,聲音放的很輕,笑道:“下午出了些事情,不然絕對不會這麽晚,一會肯定是要自罰兩杯的。”
李晴抿嘴笑了笑,將夏沁薇瞪眼的神態收入眼底,卻不點破,看著王複興蒼白的臉色,微微皺眉道:“身體不舒服?怎麽看起來這麽憔悴?”
王複興搖搖頭,語氣平淡道:“沒事。”
在吳越政壇聲名遠播的李書記也不在多問,讓開身體讓兩人進屋,進入大門的那一刻,夏沁薇一臉自然的挽住了王複興的胳膊,只不過卻很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身體猛的一顫,似乎是因為疼痛的自然反應,夏沁薇臉色變了變,看了王複興一眼,見到對方搖頭後,瞬間穩定心緒,進入別墅。
別墅大廳內,包括戴立功在內,四個大概五六十歲的老頭坐在一起談笑風生,桌前擺放著最普通但也最喜慶的糖果和花生,氣氛融洽,幾人都是真正經歷了無數次融入沉浮後坐在高位的上位者,副省級,相互坐在一起,也沒人會刻意擺弄自己的威嚴去壓對方一頭的心思,一切都像是鄰家老人一樣,隨和而親切。
王複興掃了一眼,大致明白了幾人的身份,吳越十三名省委常委,除了有數兩三人之外,其余全部都是六零後,夏家如今獨佔六個名額,如果沒猜錯的話,除了姑蘇城的市委書記沒來,其他幾位夏家在吳越的政治核心力量都已經到齊。
省委書記,政法委書記,省軍區政委,宣傳部長,姑蘇城市委書記,省委秘書長。
這就是目前夏家在吳越六名常委的名額。
省長,常務副省長在秦家陣營。
省委副書記,紀委書記,還有一名副省長站在唐家一方。
組織部長是陳系的嫡系。
金陵市委書記徘徊在各個圈子之外,從不參與任何爭鬥,對幾個派系也沒有任何威脅。
這就是如今吳越的局勢,只看這一地的布局,毫無疑問是夏家最強,陳系處於絕對的弱勢,秦家次之,所以現在的秦家迫切的需要在針對唐家的這場戰爭中爭取一個常委的名額來挽回自己的些許話語權。
這是這次合作的基礎。
夏沁薇笑容異常有親和力,乖巧的挽著王複興的胳膊,笑語嫣然,為王複興一一介紹,不知道她是來之前做的功課還是早就將一些資料牢牢記在腦子裡面,介紹每一個人都會點出對方的職位和工作期間的出彩事跡,這種不著痕跡的小馬屁最是讓人受用,四個第一次跟王複興見面的小老頭笑意愈發和藹,拉著王複興坐下,其中一人指了指茶幾上面的撲克,笑道:“小王會不會玩牌?來來來,我們幾個玩幾局,輸了也好辦,看到面前的瓜子和花生米了沒,輸的最多的家夥就負責將這些撥完,哈哈,有沒有問題?”
其他幾人會意的大笑。
唯有省委書記戴立功黑著一張臉,有些鬱悶,估計這幾個老夥計已經湊在一起玩了一回,結果如何,看戴書記的臉色就能明白的**不離十。
夏沁薇輕輕笑了笑,掃了一眼廚房的方向,直接走進廚房幫忙。
王複興看了看表,馬上就要八點,知道也玩不了幾局,點點頭,剛想去抓牌,門鈴聲就再次響起。
其樂融融的大廳內瞬間陷入寂靜。
這個時候來到這裡的人,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了。
王複興神色平靜,將撲克牌放在一邊,不動聲色道:“我去開門。”
戴立功眯起眼睛,跟其他幾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王複興站起身,腳步沉穩,來到房門前,輕輕打開房門。
門外四人。
一個身材略顯矮小充其量一米七出頭但卻氣場十足的中年男人背著雙手站在門前,姿態從容鎮定。
在他身邊,一個禿頂而且看上去比矮小中年人歲數還要大一些的小老頭站在他的右側。
左手方,是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燦爛笑容的秦天驕,他輕輕摟著子鼠的腰肢,深深看了看臉色蒼白的王複興,微微點頭。
王複興掃了他一眼就算是回應,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上逐漸揚起一絲笑容,徑直伸出手,看著面前身材稍矮但卻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輕聲笑道:“鄒省長,你好。”
吳越省長鄒仁特。
吳越十三名省委常委中,除了李晴之外,最為年輕的一位,而且他跟李晴的複雜情況並不一樣,不到五十歲的年紀,就做到了正部級的位置。
吳越省內對這名省長的態度一直都是褒貶不一,複雜而多變,可即便是和他政見不合的戴立功,也不得不承認,金陵甚至是吳越這幾年來整體的發展,跟這位同僚有著最為直接的關系!
兩袖清風家徒四壁,清高的恨不得跟任何人都劃清界限的就是清官了?
現實中或許會存在這樣的人物,但絕對沒有這樣的官員。
每個人都想著做好人,可身處社會,踏入官場,還做這樣的‘好人清官’的話,在這個圈子中,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這個年代,功大於過,能為,肯為老百姓做事的官員,便是好官了。
鄒仁特從來都不標榜自己如何清廉清高,但吳越這麽多年的發展,基本上都烙上了他和戴立功的影子,這是一件無可爭議的事情。
拋開每個人都會考慮的立場問題,王複興就個人而言,相當欣賞這位省長的行事風格,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也並不吝嗇的露出笑容,甚至主動伸出手。
鄒仁特微微挑了挑眉毛,同樣伸出手跟王複興握了握,輕輕眯著眼睛,語氣清淡道:“來晚了幾分鍾。”
王複興對這個沒有半點歉意的表示一笑置之,帶著幾人走進大廳,自始至終,都沒有跟他身邊那個禿頂眼神陰厲的小老頭有過半點交集,即便他知道對方就是吳越省的常務副省長。
將一切看在眼中的鄒仁特眼神更加玩味,但卻沒有多說,跟著王複興進入大廳,笑容爽朗而蘊含深意,笑道:“一直找不到跟戴書記和其他幾位同僚私下裡吃頓飯的機會,今天絕不能錯過,大家一定要多喝幾杯,不醉不歸,最重要的是開心,對不對?”
夏家除了戴立功,其他幾名常委全部站起身,掛著一成不變的笑容,各懷心思的應和,鄒仁特算是他們的領導,雖然大家分處不同的陣營,但這種場合下,如果還做出一副目中無人的姿態,那就不是雙方合作了。
鄒仁特哈哈一笑,擺擺手,示意幾名副省級的大佬全部坐下,很親熱的攬過秦天驕的肩膀,例行公事一般,將在座的幾人簡單的介紹了下後,才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而且似乎完全是無意一般,坐在了王複興身邊。
來者是客。
王複興眯起眼睛,拿起旁邊的茶壺,將放在鄒仁特幾人面前的杯子全部倒上茶水,倒茶講究七分滿,王複興也沒有特立獨行,火候掌握的很好,茶葉也不是市面上炒的很熱的天價極品,而是戴立功每年都去一趟杭州親自從當地的一名老茶農手中求購的野茶,滋味純正,尤其是剛剛衝泡的時候,茶葉的芬芳味道異常明顯。
“好茶。”
鄒仁特輕聲道,笑著拍了拍王複興的肩膀,像是很多年沒見的忘年交一般,笑道:“複興,你們年輕人就是太累。跟天驕一樣,我知道你身上的擔子重,可年輕人如果整天都執著於一件事情,那未免就有些得不償失了,充其量在外人眼中落一個拚搏奮鬥的景象,可內心苦不苦,還得問你自己。品茶喝酒下棋,甚至還有一些隻適合你們年輕人的東西,其實都應該體驗一下。這一點天驕就比你做的好,人活一輩子,求的是什麽?不是磨難和苦累。求的是一個精彩,是不是這個理?”
王複興內心冷笑,這位吳越省長看似推心置腹又莫名其妙的一番話,落在他耳朵裡卻沒有半點莫名其妙的意思,反而像是若有所指,他默默放下茶壺,臉色絲毫不變,淡然道:“那不是我想要的。”
“哦?”
鄒仁特輕笑了下,這位吳越的省長,似乎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種很明確的目的性,但卻偏偏不讓人反感,因為他的每句話,似乎都是無意間隨口說出來的一般,所謂心機和城府,就是如此了。
“那你想要什麽?”
他輕聲問道,握著茶杯,帶著笑容,這姿態,完全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談判架勢,就是在隨意聊天似的。
王複興眯起眼睛,沒有急著回答。
這個在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在常委會上依然能跟戴立功叫板的猛人,如果是個簡單人物的話,那王複興就可以去死了。
“那你想要什麽?”
簡單一句話,卻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現在沒有任何人輕視王複興的看法,因為他現在是夏家的代表人,戴立功他們就算在夏家陣營中站的再如何穩健,大方向上,也必須要跟著天朝高層在走,而王複興則不一樣。
換句話說,正因為王複興有了這個夏家代表人的身份,他現在才有了跟秦天驕夏沁薇這類人平起平坐的資格。
很殘酷,也很現實。
以前的王少,無論再怎麽豪邁霸氣,從地位上來講,跟秦天驕也沒在一次層面上。
但現在情況卻不一樣了。
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下意識的將王複興當成了夏家未來的女婿。
只有幾個了解內情的人除外。
王複興神色平靜,慢吞吞點了根煙,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我想要的,怕是鄒省長舍不得給啊。”
“說說看。”
鄒仁特眯著眼笑道,表情輕松,眼神卻近乎死寂,給人一種他把任何事情都不放在欣賞卻又放在欣賞的詭異感覺。
在所有人的視線下,王複興看了鄒仁特一眼,似乎猶豫了下,才開口道:“公安廳廳長的位置,該動一下了。”
公安廳!
這個位置雖然在吳越不是常委,但也絕對是實權部門!
秦天驕不動聲色,低頭把玩著子鼠的小手。
在他身邊,那名禿頂的常務副省長眼神中不屑的神色一閃而逝,卻沒說話。
鄒仁特表情不變,很認真的思索了下,終於稍微收斂了些玩笑神色,直接將話題敞開了說,淡淡道:“我知道你能有一個名額。公安廳在且不談,複興,告訴我你的最終目標是哪。”
王複興眼神閃動,兩根手指加緊香煙,因為心緒激動,身體上的劇痛也愈發明顯,他深深吸了口煙,表情平靜的近乎古板道:“紀委。”
鄒仁特握住茶杯的手猛然一緊!
秦天驕動作也是一頓,眼神閃動,露出一絲玩味的神態。
而其他幾名不了解內情的常委則神色疑惑。
在他們看來,王複興現在完全是夏家的人,實在沒有必要去要紀委書記的名額,紀委雖然專管幹部,但王複興和夏家的立場一旦一致,這個常委手中的權利就要被禁錮許多,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
鄒仁特眼神中的笑意一閃而逝,決口不去提紀委的事情,重新將話題轉到公安廳,笑眯眯道:“公安廳的位置很重要,我若是不給呢?”
王複興眼神中的冷色一閃而逝,臉色蒼白,但跟鄒仁特的對視卻不退絲毫:“若我想要,若別人不給,我一般都喜歡自己去拿。”
拿。
這個詞換句話說,就是自己去搶了。
鄒仁特似乎毫不意外,哈哈大笑,渾身的氣場愈發強大,他不在回答王複興的問題,而是看向了戴立功,笑道:“戴書記,有酒嗎?”
戴立功愣了一下,還沒說話,王複興就已經站起身道:“我和沁薇帶來了幾瓶好酒,現在就去拿過來。”
“好。一會你要陪我多喝兩杯。”
鄒仁特笑呵呵道,這一句話,似乎暗示了一些別的意思。
他是省長,說話談吐,都不可能直來直往的告訴王複興要拿掉誰誰誰,這一個含糊的態度,說明的已經足夠多了。
王複興不動聲色,不露悲喜,淡淡點點頭,走向門口。
敲門聲再次響起。
王複興腳步頓了一下,背對著眾人,眯起眼睛,在重新沉默下來的氣氛中,拉開房門。
兩個老頭。
兩個不速之客。
兩個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場合的人物。
王複興眯起嚴謹,看著這兩張經常出現在電視上的臉孔,一言不發。
站在王複興面前的一個老人一臉笑眯眯的姿態,看了看屋內的大廳,笑呵呵道:“年輕人,不讓我們進去?我跟戴書記共事多年,討一杯酒喝,總不至於被拒絕吧?”
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的傳入大廳。
大廳內寂靜無聲,數十秒鍾的時間,都沒有任何人站出來表態。
心思電轉的王複興頓時明白了身後大佬們的意思,嘴角猛然扯起一個刻薄弧度,語氣淡漠道:“抱歉,酒是我的。你討一杯酒喝?我拒絕。要不給兩位點錢,出去買一瓶二鍋頭去自己家裡喝著暖暖身子?”
站在門口的兩人臉上的笑意猛然僵住。
似乎沒想到王複興會這麽刻薄一般,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唐家陣營中級別最高的省委副書記未至。
但紀委書記和副省長卻站在了王複興面前。
這算是試探?
王複興心中冷笑,眼神冰冷。
“年輕人,你什麽意思?我和戴書記是同僚,前來匯報一下工作,怎麽,這家門,我們兩人還進不得嗎?!”
體型肥胖笑起來猶如一個彌勒佛的老人臉色陰沉道,威勢異常明顯。
官威一說,確實並非空穴來風的東西。
“匯報工作?”
王複興一臉冷笑:“匯報工作明天可以再省委辦公大樓匯報,唐副省長,現在是下班時間吧?戴書記現在跟故友小聚,喝的多了些,不方便見客。您和楊書記來的似乎有些不是時候,請回吧!”
言辭強硬。
不留絲毫顏面。
王複興向前一步,淡淡道:“讓開!”
讓開?!
兩位站在唐家陣營中的大佬臉色錯愕,隨即變得更加憤怒,從政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麽跟他二人說話。
這世道怎麽了?
“你說什麽?”
唐副省長身後,省紀委書記楊堅語氣冰冷開口道,話語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怒意。
一個普通的年輕後生讓兩個省委常委讓路?
***,這個世界瘋了嗎?
或者說,這不是在天朝?!
王複興臉上笑容愈發放肆,眼神冷靜,他站在門口,盯著兩個處於憤怒狀態中的省委大佬,臉色蒼白,卻帶著一種近乎刺眼的驕傲和狂妄,揚著下巴點了點面前的兩個小老頭,一語雙關,語氣陰沉道:“你們,給我讓路!”
男兒當喝酒。當狂妄。
當無懼一切!
王複興眯起眼睛,一步跨出房門,沒有任何避退的朝著對方撞過去,聲音森冷,再次說了一遍:“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