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眼中都有些大放厥詞嫌疑的王複興說完那句看似忠告實際上卻是挑釁的話後,頭也不會的走出別墅。
林擎天重新恢復了那種風度翩翩的儒雅氣度,眯著的眼睛泛著笑意,深邃而深不可測。
王複興有多狂妄,有多傲慢,這些他早就很清楚,若沒有那份年輕氣盛,那叫什麽年輕人嘛,可在外面再怎麽狂妄驕傲,到了這裡,還不是乖乖低頭了?禦下如養狗,不是心情好的時候給幾塊骨頭這麽簡單的,寵壞了就會亂咬人,甚至對主人都敢下嘴,這種瘋狗,就得亂棍打死,會咬人的狗並沒什麽,關鍵是要聽話。
林擎天嘴角笑容越來越大,一行人走出儲君的住所來到停車場,西南市長終於開口,笑眯眯道:“送君千裡終有一別,王少,我就不送了,我還是那句話,如今你是京城的名人,如今的京城太穩了,後起之秀很少有人可以達到你這種程度,坦白說,我欣賞你這樣的人才,所以以後希望大家可以多親近親近。”
王複興腳步猛的一停,原本陰冷的臉色愈發陰沉,他轉過身緩緩冷笑道:“林市長,不知道你打算怎麽親近?這話你今晚說了兩次,可是在暗示我什麽?王家到如今不敢說是龐然大物,但也稍有家財,如果林市長不嫌棄,從個位數到九位數隨你開口,我當場就可以簽給你支票,這一堆白花花的人民幣,林市長看著可夠親近?”
就連李冬雷都沒有想到王複興措詞會這麽激烈,不由得微微皺眉,輕輕咳嗽了一聲。
以他處事多年的智慧而言,既然事已至此,那在鬧情緒,只是耍小孩子脾氣而已,安靜蟄伏,韜光養晦等待下一次的時機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林擎天也愣了一下,隨即開口輕笑道:“王少不要誤會,我沒這方面的意思,我只是看你似乎對我有著很明顯的敵意,想柔化一下我們的關系,當然如果王少看不上我林某人,今日這話,當我沒說過就是。”
“我一直都認為,用錢鋪路是培養交情軟化關系的最好辦法,林市長竟然不愛錢,到是出乎我意料了。”
王複興微微冷笑道,語氣有些嘲諷,可眼神卻變得微微閃爍起來。
正常情況下,以林擎天的身份和地位,無論在何種場景,都斷然不可能說出上面那些有些服軟意思的話來,他今天兩次提到大家要多親近親近,到底是在暗示一些什麽?
莫非他認為雙方之間還有合作的可能?
看來林擎天和儲君這一對師徒,最深處似乎也並不是一條心的。
王複興眼神中的冷漠神色絲毫不變,腦海中卻在轉動。
“我當然愛錢,君子愛財嘛,只不過我不需要而已。”
林擎天輕聲笑道,臉色從容。
王複興一陣默然。
他曾經某次跟陳部長恩愛過後聊起過這個話題,當時陳畫樓的回答異常的明確以及肯定,她說有希望進入高層序列的那些人,絕對不會出現任何一個貪官,那是因小失大,傻子才做的事情,而且在那個序列的人,平日裡大多也是高調做事低調做人,絕對不會弄什麽么蛾子,換屆前跳出來胡搞亂搞的那些,大都是自認為自己可以進高層但內心卻有些沒底的人物。
低調穩重,不貪財,只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做工作。
那些權謀,不過是保證自己地位穩固的必要手段。
儲君是這種人,林擎天無疑也是。
王複興雖然看不慣他們,但卻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這個世界,有些事情本就無關對錯和善惡,只是大家立場不同,僅此而已。
王複興眼神依舊冷漠,瞥了林擎天一眼,轉身直接離開。
皇甫靈犀輕輕挽住王複興的胳膊,亦步亦趨,她不是不聰明,只是很多時候懶得動腦子,可現在的情況就算傻子都能明白王複興的心情極其糟糕,妥協與退步,對於一個如今正在前進的家族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屈辱!
身後,林擎天笑意逐漸收斂,他似乎失去了耐心,眯起眼睛,輕聲道:“王少,老師說過,年輕人,就要聽話。你在他眼中是年輕人,難道你以為你在我眼中,就不是了嗎?”
挑釁!
**裸的挑釁!
他的意思很明顯,即便你再怎麽不甘心,也得聽儲君的,同樣,你也得聽我的!
王複興前進的腳步再次停頓,回過頭來,臉色不見絲毫暴戾,只有一種壓抑到了極點的平靜,他輕輕微笑道:“你剛才說什麽?”
“複述一下老師的話而已。”
林擎天攤開手,輕松微笑道:“年輕人,就得聽話,不是嗎?”
“嘭!”
汽車的警報聲在停車場內瞬間響起!
王複興依舊在微笑,臉色平靜,但一條腿卻猛然抬起來,重重揣在了身旁一輛奧迪a6l的車身上面。
堅硬的車門處被生生踹出了一個明顯的腳印,陰狠而暴戾!
王複興重傷未愈,臉色一陣發白,但他的表情卻更加平靜,伸手指著林擎天,他緩緩道:“等你到了如今儲君這個地位的時候,在跟我說這句話,現在,你沒資格!”
他不等林擎天說什麽,徹底轉身,頭也不回的直接離開。
林擎天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緊緊握著拳頭。
汽車警報聲仍然不停。
奧迪a6掛的是西南市政府一號車的牌子,這輛座駕的主人是誰,不言而喻。
車門被從裡面輕輕推開。
一個秘書摸樣的中年男人走下車,臉色蒼白,但眼神卻一陣暴怒,盯著林擎天,憤憤道:“林市長,他太不像話了,這樣的人渣,就應該槍斃!”
“行了!”
林擎天冷笑一聲,瞥了一眼從西南跟著自己來京城的秘書,冷漠道:“你要真有脾氣,剛才他踹車的時候怎麽不說?還不是不敢?少跟我這裡玩馬後炮,我看不慣這個。”
帶著一副眼鏡顯得很斯文的秘書渾身一震,低下頭,輕聲苦笑道:“林市長教訓的是,剛才我確實是被嚇住了。”
林擎天微微一笑,走到自己的車邊,拍了拍門框,沉默了一會,突然輕聲開口道:“被王少踹過的車,如果真的按照他的說法,這輛車以後豈不是值錢了?你怎麽看?”
在西南能夠呼風喚雨的市長大秘面帶苦澀,嘴角動了動,恭敬道:“我盡快幫林市長換一輛。”
“不必。”
林擎天面無表情,淡淡道:“就這一輛,繼續開。”
他緩緩低下頭,看了看被王複興踹出來的腳印,微微一笑,拉開車門。
來的時候,王複興坐的是李冬雷的車。
回去之後,李冬雷坐的是王複興的車。
射手就將車停在了中南海大門口,車窗上貼著中南海的通行證,倒也沒有什麽衛兵盤問,王複興上車的時候,她幾乎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王複興情緒有些不對,剛才還有些明快的心情瞬間也跟著緊張起來。
因為在射手的印象中,少爺絕對不是一個喜歡把自身情緒擺在臉上的人。
可他如今卻這麽做了,只能證明他的心情真的很糟糕。
“好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那就要想開一些,他既然不想讓我們做這個遊戲破壞者,那我們冷眼旁觀就是了,唐家哪裡是這麽容易動的,他們也有很多底牌沒出,我們靜觀其變就是了,有時候退一步,也不算是壞事。”
a6l緩緩駛出被中南海保鏢監控的區域。
車內,李冬雷輕輕拍了拍王複興的肩膀,語氣有些歎息。
“退一步?”
王複興臉色緊繃,輕聲反問了一句,隨即搖搖頭,一字一頓,臉色猙獰而陰狠道:“我憑什麽退一步?!我怎麽能退?!”
李冬雷沒有說話。
王複興拳頭死死攥起,眼神中的神色愈發瘋狂,獰笑道:“射手,你通知我們在南方的兄弟,夏家既然為我們出頭,我們也不能做縮頭烏龜,對付羅斯柴爾德,也要有我們的一份!從現在開始,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資源,將羅斯柴爾德在天朝所有的產業都給我連根拔起,讓他們徹底滾出天朝!”
“複興,你…”
李冬雷臉色一變。
他們已經答應了儲君的要求,一出來就變卦,這簡直比當面忤逆他還要嚴重!
王複興面無表情,緩緩道:“李伯伯放心,這件事我心裡有數。儲君想要的東西,不止有唐家能給,我也能給,他們既然不讓我說,那我也懶得說,直接做就是!”
他低下頭,掏出手機,開始翻看號碼,卻突然察覺到a6l已經開始減速,最終竟然停了下來。
王複興微微抬起頭。
離開中南海,通往帝王宮的一處僻靜道路上。
幾道人影不知合適已經站在了馬路中間,堂而皇之的堵住了整條馬路!
最中央的位置,靜靜站著一身白衣,手握琉璃。
在她身側,一個全身被黑衣包裹的年輕女人拿著琥珀,眼神平靜。
魑魅魍魎站在最邊上的位置。
曾經跟王複興和皇甫靈犀有過一戰的秋水和狂潮面無表情。
死屍未蒙面,容顏依舊風華絕代。
相比於上次,她原本有些病態蒼白的臉色多了一絲紅潤,似乎氣色不錯。
王複興內心沒由來的一疼,眯起眼睛,內心壓抑下去的暴怒猛地竄了出來,帶著一絲厭惡!
馬路中間。
一身白衣的死屍微微躬身。
以她為首,琥珀,秋水,狂潮,魑魅魍魎同時躬身。
異口同聲道:“請狂潮秋水入地獄!”
那個似乎永遠都不缺乏鮮血和死亡的角鬥場,那個如今王複雨去的地方,不是地獄又是什麽?
這一年他們從那個地獄中活著來到這個花花世界,這個執法隊中可代天執法的小團體,被他們的首領死屍親自命名。
代號-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