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一片看似守衛寬松實際卻森嚴無比的莊園,王複興坐進車內,開車離開後,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徹底打透,貼在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王複興自嘲一笑,這個世界,果真是沒人不怕死的,今晚跟嵐的這一次豪賭,他遠遠算不上勝利者,充其量只能說是沒輸,押對了注而已,嵐那樣的女人,注定不會輕易的愛上誰,她是屬於那種寧願做權利的奴隸也不遠被男人捧在手心當寶貝的娘們,殺羅斯柴爾德.傑,一旦成功,她就可以順利掌控那個迄今為止龐大世界上最龐大的金融帝國,至於她會不會過河拆橋,王複興心裡也沒底,可他卻非常確信,自己一旦失敗,肯定是一個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
高風險高回報,對於這種類似於劍走偏鋒的行事風格,王複興有種近乎偏執的自負。
後視鏡內,王複興看了一眼身後漸行漸遠依然沒有太多燈光的別墅,眯著眼,喃喃自語道:“讓歐洲女神給我生個孩子,這種事真是想起來就讓人有成就感啊。”
一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王複興踩了下刹車,降下車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輕輕眯起眼睛。
是王天雄的電話。
這個來到華亭後似乎在這座城市中扎根的天朝隱形常委到現在都沒有回到京城的意圖,跟王複興也很少見面交流,整天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王複興接通電話,喂了一聲。
“你的情況有些不妙,真不知道是該說你色膽包天,還是目中無人。”
王天雄在電話中笑道,語氣中帶著戲謔。
“哦?”
王複興神色平靜。
“我剛剛得到消息,羅斯柴爾德.傑即將對你動手,真是個惹禍的祖宗啊,禍從口出這句話放在你身上,最合適不過了。”
王天雄淡淡道,晚上七點鍾左右的時間,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可他卻仿佛是在獨處,電話中除了他的聲音之外,一片寂靜。
王複興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似乎明白了什麽,卻明知故問道:“為什麽?”
“你想要羅斯柴爾德.嵐給你生個孩子?”
王天雄在電話中嘖嘖稱奇:“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忍受這種事情,傑的一隻暗殺小組已經來到華亭,人不多,估計不超過五個,但都是精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很快就會遭遇羅斯柴爾德的力量,他們第一順位繼承人身邊的親衛軍,其中有個就算連我都很忌憚的老怪物,有沒有想好該如何應付?”
王複興內心一跳,沉默不語。
這個世界永遠都不存在類似於玄幻修真小說中的那些等級,所謂高手,到底有多高,只有遭遇了之後才能在心中有個大致的估量。
王天雄有多強?
按照王複興的估算,如果巔峰狀態下的自己手持狂潮,加上出院後實力大進的皇甫靈犀,同時選擇最慘烈的自殘方式出其不意的偷襲王天雄的話,應該可以給那個男人造成一定的創傷。
而結果,是自己和皇甫靈犀死亡。
誇張?
一點都不誇張,甚至這還只是保守估計。
那麽一個能讓王天雄忌憚的老怪物,又會是什麽等級的存在?
“你很忌憚的老怪物?贏不了他?”
王複興沉默了一會,將車速放到最慢,那輛嵐送給他的見面禮,天朝目前唯一的一輛勞斯勞斯銀靈以爬行的速度緩緩向前。
“能贏,但如果加上那一支暗殺小組的干擾的話,我也會有很大的麻煩,甚至是重傷。”
王天雄淡然道,語氣雲淡風輕。
王複興再次沉默,顯然,到目前為止,他拿不出讓王天雄甘願重傷一次的交換籌碼。
“我有任務在身,短期內脫不開身顧及你。”
王天雄繼續道。
“理解。”
王複興笑了笑:“謝謝你的情報。”
華亭市區內。
某幢高檔的精裝公寓內。
王天雄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將電話掛斷。
通話剛剛結束,電話聲就再次響起。
原本輕輕皺眉思索的王天雄看了下號碼,眯起眼睛。
那是一個在天朝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可能知道的怪異號碼,很短,但每個數字,卻都帶著各自的意義。
王天雄低聲冷哼了一聲,似乎跟電話那頭的主人鬧了些矛盾,直接按下拒接鍵。
沒過兩分鍾,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在寂靜的書房內顯得異常刺耳。
王天雄靜靜盯著手機,在第二遍電話即將結束的前一秒,接聽,語氣平淡的喂了一聲。
“天雄同志!你不要鬧情緒!政治一旦牽扯到了私人感情,足以將任何計劃都推向深淵!這是對國家不負責任的表現!是幼稚的!不成熟的!”
電話中一道異常威嚴的聲音響起,語速急促,語氣極重!
王天雄被無數人譽為隱形常委,某種層面上來說,這個男人,就算被稱為國家領導人都不為過。
能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的,到底是何方神聖?但不管怎麽猜,這個從中南海拿出來的私人電話的主人,地位都可想而知了。
“我不同意你們這次的觀點。”
王天雄平淡道,語氣中帶著冷笑:“政治就可以不講感情?政治就可以背信棄義?我們不能冒險,這是讓人寒心的做法。”
“嘭!”
一聲巨響從電話另一頭清晰響起,對面的人似乎拍了桌子。
王天雄不動聲色,拿著電話沉默。
電話那頭也無聲無息。
過了良久,一聲蒼老疲憊的歎息才輕輕響起,威嚴依舊:“我們不同意你的看法,這種事情上,不允許有分歧,天雄同志,我希望你可以分清什麽是公,什麽是私。事實證明,我們的發展方向是正確的,是可以保證大部分老百姓利益的道路,如今我們的發展在國際上有著核心的競爭力,但同樣也是有弊端的。我們要發展自己的長處,彌補自己的短處,龐大的官僚體系需要改革,在這個前提下,絕對不允許出現另外一個縮小型具備著國際性的官僚體系,那是很危險的情況!”
“虛偽。”
王天雄冷笑,針鋒相對,不留半點情面。
僅僅兩個字,話語卻是極重了。
電話那頭的大佬勃然大怒,卻無可奈何,歎息道:“我們希望可以做通你的工作,幾十年後,天朝的景象會證明我們的決定是非常正確的,天雄同志,我們還有時間,可以慢慢觀察,你可以暫時保留你的觀點,常委會支持你提出的方案。”
這個常委會,不是縣委常委,不是市委常委,不是省委常委。
它的層面,在天朝幾乎就是已經高的不能再高的地步了。
王天雄緊緊攥著拳頭,骨節啪啪作響,眯著眼睛,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我後悔了。”
王天雄硬邦邦道,在電話那頭的人沒有開口之前,率先開口:“我隻想知道你的看法,你私人的看法。你已經害了她一次,現在呢?不妨發表下你的觀點?”
電話中是意料之中的長久沉默。
就在王天雄一臉失望的快要掛掉電話的時候,那頭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老弟…這是政治,身在其位,就要某其政,不然就是不負責任的表現。我的一生都很成功,做過錯事,但很少,有些事情,我內心有愧,但無悔!”
堅決,近乎決然。
“好,好,好。”
王天雄怒極反笑,連續說了三個好字,語氣中仿佛藏著刀子:“真是一代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