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烈焰七號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等反應過來確定自己聽到的答案沒錯後,又開始以為這個荒誕的叫著自己哥們的皇甫家姑爺說錯了。
撞過去?
“**。”
即便是面無表情的皇甫家烈焰部隊的七號人物,在確定這個事實的時候也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罵了一句。
前方那他媽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活生生的,就這麽撞過去?
黑道也有著自己的規則,這個染著鮮血,交織著血腥和黑暗的圈子,搶錢搶糧搶女人,動刀動槍玩人脈,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大體逃不過成王敗寇的規則,少有真正的血海深仇,殺人見血,不過是為了爭取勝利的手段而已。
可這位王家的年輕家主在幹什麽?
直接指揮著車隊,用這些鐵家夥去撞活生生的人,二話不說就要開戰?
為什麽沒有雙方都很默契的下車火拚?
這個世界太他媽瘋狂了。
烈焰七號罵了一句,有些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仿佛有些不確定,又問了一句:“撞過去?”
“撞。”
王複興乾脆利落道,很雲淡風輕的語氣,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系好了安全帶,隨意扯了扯後,又加重語氣,輕聲笑道:“全部撞死!”
烈焰七號內心的陰暗面瞬間爆發出來。
本身他就不是什麽善男信女,那隻內心的魔鬼隨著王複興霸道且絕情的命令驟然得到了完全釋放。
握住這輩子興許只能握一次的名貴方向盤,七號的臉色也有些扭曲,看著距離車隊越來越近的人群。
猛踩油門!
外形低調透著名貴奢華幾乎任何場合都給人一種溫文爾雅感覺的銀靈系列勞斯萊斯頃刻間化身為凶猛野獸!
引擎轟鳴咆哮!
加速,再加速!
轉數表與邁數表一齊瘋狂向上跳動,前者在不斷高揚又回落的過程中,速度越來越快!
六十邁,八十邁,破百!
勞斯勞斯瞬間衝進廣場,撞向密密麻麻已經亮出了刀片的人群。
勞斯勞斯身後,一排排奧迪a6l同時加速。
渦輪增壓的引擎高低不一,聲勢浩大!
原本還等著跟傳說中的王少火拚一場的人群面面相覷。
最終大亂!
廣場地勢開闊,除了中央有一小片正向上噴射著水柱的噴泉廣場之外,鋪著石板的地面幾乎不存在任何障礙物。
這確實是一個火拚的好地方,用這些外圍非核心的人員來消耗王家的主力,竹聯幫的算盤也算打的啪啪響了。
只不過誰能想到,那個本身就有著瘋子稱呼的年輕人,會再次做出挑戰人想象力極限的瘋狂行徑?
數十輛車悍然衝進人群。
油門已經踩到了底,毫不減速!
勞斯勞斯寬大的車頭頂著人群向前。
身後數十輛a6l在撞到人的一瞬間狂打方向盤,變換車身角度,讓後排的車輛衝進這第一時間就有些血肉模糊的地獄,即便偶爾兩輛車相撞,中間也勢必會夾雜著竹聯幫外圍成員的屍體。
王家所有人都紅了眼睛,整個人隨著車輪的滾滾向前,看著面前告訴工作掃視著玻璃上血紅色的自動雨刷,每個人都出於一種超現實的狀態。
這種感覺,像是在遊樂場玩可以肆無忌憚碰撞的碰碰車。
又像是在玩可以隨意衝撞行人和建築物的暴力遊戲!
黑色的車身瞬間塗抹了一層妖豔而淒厲的鮮血!
血肉橫飛,淒厲絕望的慘叫聲不間斷的響起。
數十輛奧迪和一輛勞斯勞斯肆無忌憚的在人群中碾壓,衝撞。
每個人都在幻想著成為掌控黑色權利的大哥,可哪個小嘍囉,在火拚的時候,不是命比紙薄?
廣場中心的噴泉依然在飛射水珠,在霓虹燈下美輪美奐。
可廣場上卻是一幅幅充斥著極端罪惡與血腥的恐怖畫面!
這不是在火拚,這不是在為了利益搶奪。
這是**裸的屠殺!
在一次次大風大雨中始終不倒反而越來越大的王家,王複興,已經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趕盡殺絕!
不講半點情面。
真正的趕盡殺絕,心狠手辣!
魔鬼!
廣場後方,竹聯幫大樓頂層,親眼目睹著這一場慘劇的幾位黑道大哥,無一不雙腿打顫,臉色慘白,膀胱中的尿意越來越重。
“王複興入魔了,整個王家都入魔了。他們不是人!這群沒有人性的雜碎,他們應該被槍斃十次,不,一百次!”
竹聯幫華亭分部的負責人孫墨竹驚恐道,渾身伴隨著語氣一起劇烈顫抖,哆嗦著,樓下那一副畫面,幾乎,不,是肯定,肯定是他這一生見過的最為殘忍邪惡的畫面!
一具具幾乎不完整的身體,一顆顆被無數次碾壓成了碎肉的殘屍,一灘灘的鮮血和腦漿,不停歇的絕望慘叫,一輛輛染上了厚重鮮血和碎肉的德國車。
噴泉廣場上的水柱依然清澈。
可這一副比地獄還地獄的景象落在孫墨竹眼中,卻讓他出奇的沒有多少憤怒。
他只是想哭,害怕的想哭。
他在內心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可一聲聲的慘叫卻透過空氣,透過玻璃,直接刺進他的耳朵裡面,像是一把把的尖刀,讓他的精神幾乎崩潰。
“我…我退出這次行動,我要回台灣,從此絕不踏入大陸一步。”
台灣天道盟的一位大哥臉上再也找不到半點血色,眼神驚恐到了極點。
他終究是不傻的,只要在偌大的天朝,敢這般行事至今還不死不滅的勢力,暗中一定是有政府在支持的。
將自己這些外來戶趕出華亭,甚至趕出南方,不止是王家的意思,甚至還可能是政府的意思。
不管如何,他都不想在玩了,不敢在玩了。
眾目睽睽之下,一個身高將近一米八體重接近二百斤心狠手辣的大男人不斷後退,最終抱著頭,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這是一種能折磨的讓人崩潰甚至活活嚇死的精神壓力。
人命在他們面前,在那一輛輛奔騰咆哮的奧迪車面前,猶如螞蟻一樣。
這太誇張了。
可這一副畫面,卻異常現實的出現在每一個人眼中。
抱頭痛哭的男人猛然起身,跌跌撞撞的跑下樓,不斷的喃喃自語著,企圖逃跑。
“嘭!”
一聲槍響猛然響起。
孫墨竹手臂劇烈顫抖著掏出槍,一槍直接打穿了對方的後腦。
一屋子的大哥面面相覷,在極度驚恐中,只是眼睜睜看著天道盟的負責人屍體倒地,甚至喪失了思考能力。
“誰,誰也不準逃跑!支援我們的人會來的,我相信,相信我,他們會來的,我們不會死,勝利是我們的,華亭也是我們的!”
孫墨竹舉著槍大吼道,槍口向上,無意識的扣動著扳機,槍聲不斷響起,後坐力震得他的手掌發麻。
前方廣場上。
響聲逐漸收斂。
數百人全部作鳥獸散,留下了一地的屍體和鮮血。
車頭只是輕微變形的勞斯勞斯內。
烈焰七號身體同樣在顫抖,有驚懼,有興奮,截然不同的情緒,幾乎要患上精神分裂。
王複興默默解開安全帶的扣子,看了看被鮮血徹底掩蓋住的車窗,歎了口氣,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
自從車輛重入廣場後就閉上眼睛的皇甫浮生沉默良久,才深呼吸一口,臉色同樣有些蒼白,喃喃自語道:“會遭報應的啊。”
“報應?我給過他們機會,他們不走,不合作,留下來等死,我不殺才會遭報應。”
王複興臉色淡然的冷笑道,又抽了一口煙,很大口很大口的抽著,足以見得他的內心同樣不平靜:“我想好了,不管高層對王家的態度如何,起碼如老爺子你所說的一樣,今天我不管殺多少人,都不會有事。如果真的想搞清算的話,最起碼也要等到幾十年以後,那一盤棋,如何收官,誰勝誰負,我沒能力把握,所以只能再次冒險,不過那麽久以後的事情,我懶得去想。”
王複興語氣頓了一下,隨即堅定而冷漠道:“但今晚,我要征服華亭!死多少人都無所謂。”
皇甫浮生渾身一陣發冷,這一刻的王複興,瘋狂程度,甚至超越了當年的王滄瀾!
王家出梟雄嗎?
可他今晚的做法,當真就是梟雄所為?
王複興深呼吸一口,隨手抓住了放在一邊的漆黑狂潮,玩笑似的問了一句:“老爺子,下車看看?”
皇甫浮生不出意外的搖搖頭,拒絕了。
王複興再次吸了一大口眼,喃喃自語道:“你不理解的,你們都不理解,王家如今的處境,由不得我不狠,我想要活著,注定就要死很多人,可我還是想活著,活的很好很好。”
他歎了口氣,推開車門。
車頂粘稠的鮮血滴落下來,落在他一身血跡的白色西裝上面。
腳下是粘稠的鮮血。
這一晚,當真是腳踩屍骨頭頂青天了。
王複興踩著鮮血,緩緩行走,最終站在了廣場中央的噴泉處。
仰頭,望著清亮的水柱,手持狂潮,怔怔出神。
身後,奧迪車們不斷打開。
王家人數可觀的主力在王複興身後凝聚。
廣場上血肉一片,繼續開車橫衝直撞,甚至都有些開不穩了。
王複興揮揮手,靜靜道:“將車圍在廣場路邊,圍成一排,范圍越大越好。”
一會指不定還會有人來的。
王複興既然已經下車,就必須保證廣場的安全,起碼要防止對手學他一樣瘋狂的將車開過來碾壓王家的主力部隊。
今晚的華亭,全城戒嚴。
才在華亭上任不就的市委書記張國林,市長劉為國,市委副書記陳畫樓都表現出了跟他們那個級別成正比的大魄力,可王複興卻不會天真的以為,政府會無條件的支持自己。
一次性解決華亭地下社會積壓多年的恩怨,今晚死多少人都無所謂,可敵人殺死自己多少人,政府也未必會介意。
王家的司機行動很快。
不到五分鍾,數十輛奧迪就橫向排在了馬路上面,想進入廣場,這下只能步行了。
後方街道處,車燈再次亮起。
這種時候出現在華亭尤其是這個位置的車輛,肯定不可能是平民百姓。
十多輛大巴車在接近廣場。
接近大樓。
王複興抬頭看著前方的水珠,輕聲自語道:“我要贏。我要活下去,王家也要活下去。”
十多輛大巴車在廣場外圍停穩。
大批人群全部跳下車。
與此同時,竹聯幫大樓內部,大批大批的核心人員也全部下樓,進入廣場。
空氣中難聞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帶著大批人進入廣場,死死皺著眉頭,看著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和屍體,眼神中的驚駭神色一閃而逝。
他身後原本氣勢如虹的上百人也全部沉默。
大批的人馬前後逐漸接近,將王複興以及他帶來的王家主力全部圍繞在了一起。
孫墨竹的竹聯幫,以及港台黑道。
克裡斯親自率領原本用來幫著王複興對付上帝和戰車組織的黑手黨主力。
前後夾擊王家。
現場一片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那個站在台階上,看著噴泉水柱的普通人影上面,內心複雜。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王複興轉過身,眯著眼,看了看臉色鐵青的克裡斯,微微一笑,淡淡道:“你來晚了,如果來的再早一點,興許會看到一出很精彩的好戲。”
克裡斯嘴角劇烈抽搐了一下,深深看了王複興一眼,轉頭,看了看有些面無人色的孫墨竹以及他身後的一群港台黑道中的人物,深呼吸一口,猛然躬身。
標準的九十度鞠躬。
這位心高氣傲的黑手黨康納家族繼承人直起身體,眼神灼灼的盯著孫墨竹,沉聲道:“抱歉,我來晚了。”
那一刻,原本將克裡斯罵的狗血淋頭只不過礙於羅斯柴爾德家族命令才沒有向王家求饒的孫墨竹突然有些感動,眼眶濕潤。
好一副感人的畫面啊。
王複興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依然是對著克裡斯,淡笑道:“來晚了?你很趕時間啊?那我送你一程怎麽樣?”
他站在台階上。
背對著噴泉水柱。
緩緩拔出了手中漆黑的狂潮,眯著眼,輕聲下令。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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