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助老

  陸向北被面館老板拉回家慶祝，老板能在城中賣面條，孔琪以為他的生活應該不錯。

  等到了他的住處才發現，這就是個一屋一廚的小房子。

  屋裡的家具破舊，牆紙泛黃起皺，在陽台和窗台上種著青綠的蔬菜。

  “今早弄了點羊骨頭，本想著熬湯做羊湯面用，正好做湯底，咱們吃刷鍋子。”老板進屋便招呼陸向北坐著休息，又給他倒了杯熱水。

  沙發對面是電視櫃，電視櫃旁邊有個五鬥櫃，上面擺著三個牌位，是老板妻女的牌位。

  櫃子上方掛著一家四口的照片，陸向北想到廚房幫忙，但廚房太小了，他站進去兩個人轉身都不方便。

  “大叔，我能不能把我老婆接來？”陸向北無事可做，就想找個機會讓孔琪現身。

  “你老婆？”

  “啊，其實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好好好，快接她來，你呀，怎麽不早說？把她一個人留在外面多危險哪！”

  “還行，她藏得好。”陸向北出了門，到小區外面找個沒人的地方叫孔琪出來。

  “你想帶大叔回陸家新城？”孔琪出了空間，小聲問道。

  “嗯，不過還沒說，你覺得怎麽樣？”

  “這邊沒了變態異能者，往後也許能發展得不錯，就是沒什麽能打的人，自保能力差些，年輕人還好說，老板年紀大了，身邊無兒無女，怕是……”

  “所以你也同意我的想法？”

  “我肯定支持你呀，看老板怎麽決定吧。”

  獲救的幸存者在街上往來奔走，他們撬了倉庫，拿出異能者囤的食物，平時他們只能分到剩飯，異能者喜歡看他們搶食，為口剩飯讓他們互歐。

  今天他們要大吃一頓，把異能者的存貨全翻出來。

  孔琪和陸向北站在街邊看了一會兒，陸向北叫孔琪等他，他跟著人群跑向倉庫。

  半個小時後他回來，手裡多了一袋食物。

  “你也去搶了？”孔琪以為他只是去看熱鬧，沒想到他會參與其中。

  “給大叔。”陸向北先前進過老板家的廚房，裡面沒多少吃的，他帶著孔琪蹭飯，總要表示一下。

  他們倒是有很多吃的，但無論拿出來哪一樣，都招人懷疑。

  他就去倉庫替老板搶回一份食物，食物到手、他們轉身離開，回到面館老板家。

  老板見他拎了一袋食物，心裡納悶，今天外面不會有店鋪開門，這袋吃的從哪來？
  “倉庫被撬了，大家都搶呢，我也搶了一份。”陸向北主動解釋，隨後攬過孔琪介紹道：“這是我老婆。”

  “大叔好。”孔琪燦然一笑。

  “哎呀，怪不得你不敢跟人說……這、這是得藏好嘍，千萬別讓人瞧見。”面館老板看到孔琪，先前那點困惑瞬間一掃而空。

  昨晚他和陸向北聊天，他問過他有沒有女朋友和是老婆，陸向北否認了。

  現在看來，一定是陸向北怕人知道他有這麽可愛的老婆，被人惦記了再搶去。

  孔琪不是大美女，可災後這兩年她始終沒短過吃喝，有了‘花皮球’後還有水果吃，青菜水果吃著，皮膚又白又嫩，臉頰紅潤健康，笑得又甜，走在任何一座營地裡，都是惹眼的存在。

  不過孔琪看著‘萌’卻不弱，無論她的外表有多大欺騙性，她身上的氣質擺在那，老板災前災後都是做餐飲生意的，他見的人多了，看出孔琪不是個好欺負的。

  老板用羊骨熬了火鍋湯底，又從窗台上摘了些青菜，他還擀了面條，再加陸向北搶回來的食物，三個人圍桌吃了頓涮鍋子。

  老板把他珍藏一年多的白酒拿出來，跟陸向北對飲，三杯酒下肚，把老板肚子裡的苦水擠了出來。

  他將異能者乾的壞事全抖落出來，說他們這些普通人，防著喪屍也就罷了，居然要防同類，這日子還怎過？

  “是你們乾的吧？”老板有些酒氣上頭，吐完苦水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不是。”陸向北立即否認。

  “就是，我知道。”老板一臉篤定。

  “大叔，我們是從別的營地來的，您今後有什麽打算？”陸向北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

  “我……”老板回頭看了眼牆上掛的全家福，深歎一聲：“活一天、算一天吧。”

  “那要不要換個地方生活？”陸向北又問。

  “跟你們走？”老板也是個明白人，哪能聽不出陸向北的意思。

  “對，那邊的條件比這好一點。”陸向北說得很謙虛。

  “看你們倆的樣子，就知道那邊的條件好。”老板看著面前的兩個年輕人，不像吃苦挨餓的樣。

  但他有顧慮，眼前的兩個人顯然不是普通人，雖然他們不承認，他卻可以肯定，昨晚的事就是他們做的。

  在陸向北出現在他店裡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和這個營地格格不入，陸向北一點也不像肯跟人渣同流合汙的人，也不像被抓來的壯丁。

  長期生活在這的幸存者，神情早已麻木，倒是有少數年輕人還有點子血性，可他們被長期壓榨，身體質素太差。

  陸向北出現，城中就亂了，鬧了一夜，惡人全都死了，說這事和陸向北無關，他怎麽都不信。

  尤其是在他見到孔琪之後，面對陌生人她眼中沒有畏縮警惕，舉止大方而自信，和生活在戰兢中的姑娘們區別明顯。

  能打敗異能者的，多半也是異能者。

  而異能者在任何一座營地的待遇都不會差，但他不同，他是個年近六旬的老頭子，除了會做面條，他什麽都不會。

  他用從前收集的物資，從管糧庫的人那裡買私糧，才開了個小面館，還是因為武裝人員裡有人愛吃麵，才容許他的小店營業。

  換到別的地方去，他拿什麽生活？
  陸向北看出他為難，就說會幫他找個店面，再開家面館，那邊的米面供應比這邊充足。

  老板被說動，答應和他們一塊離開。

  陸向北沒打算接觸這邊的幸存者，和老板吃完飯，讓他收拾下行李，便帶他走了。

  魏予婁和獸醫還在城外等著他們，他們倆進城的時間有點長，那兩個人等他們等得心焦，還當他們出事了。

  昨晚城內火光衝天，他們倆遲遲沒回來，魏予婁和獸醫說等到晚上他們再不回來，他就混進城裡去打探消息。

  好在他們中午就回來了，還帶回一個人。

  來的路上陸向北已經跟面館老板說過，他們車上有另外兩個幸存者，也是要去新城營地的。

  魏予婁跳下車，接過老板手上的行李箱放到車上。

  要是旁人老板肯定會躲，但他想著既然是陸向北和孔琪救下的人，必定是信得過的人，便松了手，任由魏予婁把行李拿走。

  陸向北給三人做了介紹，魏予婁和獸醫見老板年長，打招呼的時候很是恭敬。

  五人上了車，由陸向北開車、車子繞開城市駛向遠方。

  魏予婁等車子駛離城市才問孔琪，他倆為什麽去了這麽久？

  孔琪說被大火耽擱了，他們困在建築裡，只能等火熄了再出來。

  魏予婁聽她講做惡的異能者全死了，好奇地問：“壞人都死了，你們沒站出來表明身份？”

  孔琪盯著窗外的風景，淡淡回道：“沒有。”

  “為什麽啊？你們救了他們。”魏予婁不理解。

  “是，可你別忘了，他們受異能者欺壓苦害的時間更長，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們也是異能者，他們能不害怕嗎？”孔琪盯著窗外的風景解釋道。

  “這……倒也是，是我想簡單了。”魏予婁沒想那麽多，他覺得孔琪和陸向北做這麽大一件事，應該得到幸存者的感激與信任，卻忘了，這些幸存者對異能者的恐懼與恨意之深。

  半屍人中也有異能者，可半屍人到底不是人類了。

  活人拿他們當敵人、當野獸、當喪屍。

  跟對同類的感情是不一樣的，被同為活人的異能者欺壓，或許恨意會更深。

  這時候再出現兩個異能者，說要救他們去另一個地方，幸存者還會相信嗎？

  只怕會懷疑孔琪和陸向北的救人動機，以為要被騙去另一個營地吃苦。

  這個問題最有發言權的人是面館老板，魏予婁看向老板，老板衝他點點頭。

  魏予婁大大歎了口氣，感歎著世道艱難，人活著不易。

  “只要清理掉這邊的據點，他們短時間內不會有事，再說他們未必願意遷到西邊去。”孔琪和陸向北能做的，也不過是為活人多爭取點生存空間。

  他倆不是萬能的，不可能左右幾萬人的去留。

  小城有高牆防護，幸存者待在那也不算糟糕。

  況且陸家新城的糧食供應緊緊巴巴，短期內接連往那送人，數量又這麽多，恐怕只會引起混亂。

  眼下他們要折回半屍人的地盤。

  而活人區這邊，應該不會再有小型營地了。

  即使以前有，後來也都被異能者的營地收編了。

  這一路回西邊，沿途平安無事，沒再遇到半屍人。

  陸向北和孔琪換班開車，日夜兼程趕回陸家新城。

  他們此行解決了半屍人中的兩名異能者，現在只剩一個‘師父’沒露面。

  半屍人總部位置隱蔽，分部、據點內找不到關於它的任何線索。

  陸向北回到新城就召集城中管事的開會，他希望繼續主動出擊，將半屍人的發展扼殺在半路。

  別等他們研製出變強的方法，到時再動手，活人吃的虧就大了。

  可城中大部分人是保守派，覺得守住一座城便夠了，只要半屍人打不進來，何必浪費資源投入到戰爭中？

  軍隊拉出去就是在燒‘錢’，在快速消耗食物資源。

  陸家年輕一輩中，只有陸向綿支持陸向北這個堂哥。

  其他長輩沒一個同意派陸家軍出去打仗的，他們求的是一個穩定發展，井水不犯河水。

  陸向北告訴他們，半屍人在研究狂化野獸，沒準兒哪天真讓他們研究成功了，那時潮水般的野獸大軍圍攻新城，他們本就所剩不多的彈藥夠不夠用？

  這事吵了好幾天，孔琪沒摻和，她給魏予婁和面館老板安排住處去了。

  又在城中盤了個店面，給老板開面館。

  魏予婁跟著孔琪和陸向北這一路，自認很難留在他們身邊，連當小弟的資格都不夠。

  孔琪安排他去接待部門工作，負責接收新投奔來的幸存者。

  獸醫去了養殖場，那邊太缺他這樣的人才了。

  安頓好他們三個，孔琪才回陸家山莊，甜妞站在大門口迎著她，瞧見她的電動車，立刻跑上前。

  “姐~”

  “妞子。”

  孔琪收起電動車，走上前把甜妞抱起來，可她發現甜妞高了不少，抱起來腳尖還貼著地呢。

  “還行，看來日子過得不錯。”孔琪放下她，摸摸她的臉。

  “上學可有意思了。”甜妞揚著下巴，衝孔琪笑。

  “跟同學相處得怎麽樣？”孔琪一點不擔心她的學習，隻擔心她的交際情況。

  “有你給的那些零食，能處不好嗎？”甜妞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她知道同學老師對她好，還有另一層原因，她的‘哥哥姐姐’是城主和城主夫人。

  “難道不是因為我們妞子甜美可愛？”孔琪打趣道。

  “好吧，我承認、也有這部分原因。”甜妞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勉為其難地承認道。

  “在陸家過得怎麽樣？”孔琪趁著兩人沒走回山莊小樓，低聲問道。

  “挺好。”甜妞挽住孔琪的胳膊，如今她在世上只有兩個親人，一個是孔琪、一個是陸向北，其他人都不可依靠，她心裡防著呢。

  她回答得越簡短，孔琪卻覺得她有話沒說。

  “有人給你氣受了？”

  “沒，看在你倆的面子上，誰能給我氣受，就是吧…這些人虛得很，明明看不起我，還說一堆虛偽的誇獎。”

  “他們的話，你不必理會，別往心裡去。”孔琪猜到陸家某些人比較勢力，甜妞是他和陸向北救下的孩子，不是親生的，那些人自然把她放到了被施舍的位置上。

  地位比陸小靈還不如，因為甜妞沒有父母，在這世上沒有了依靠。

  他們不會明白，孔琪拿甜妞當親妹妹一樣，就是自家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