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芸芸眾生(二)原國騎兵的編制與步車混合部隊相同,存在區別的是沒有戰車兵。
那麽就是說,騎兵編制裡面存在步兵這個兵種?是的,騎兵部隊裡面確實存在步兵,只不過使用騎馬步兵代替。
不過,自古無論是騎兵,還是有了戰車、坦克之後,一樣是存在步兵的編制,真不是叫騎兵部隊或裝甲部隊就沒有步兵,甚至步兵在其中佔的數量一點都不少,等於歷來就是混成部隊。
衛桃升官接手了一個未滿編的“旅”,看完名冊又實地走了營地一圈,不得不感歎戰時就是這麽一回事。
這個未滿編的“旅”在冊人員為七百余騎兵,五百余騎馬步兵,再算上照顧戰馬以及各種輔助人員,總人數約一千八百人。
騎兵和騎馬步兵都歸於戰兵,其他人在必要的時刻可以拚命,問題是他們並不算戰兵的一員。
戰兵與非戰兵的區分不止是在名稱上,其實就是素質的差距,說更明白點就是從訓練度到裝備都存在明顯區別。
“敵軍總數十八萬?”衛桃不久前剛知道這個消息。
換作是衛軍的一員,別說是十八萬,敵軍有個三五萬都能被嚇尿。
畢竟,衛國最高光的時刻也就是起兵三個軍團的三萬七千五百兵力,他們被赤狄暴揍了一頓,遷都衰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動過三個滿編軍團,更加沒有再擔任過盟主,出戰是充當小弟的存在。
十八萬的聯軍之中,八萬是楚軍,宋軍有五萬,第一次參戰的越軍一樣是五萬。
因為已經成為旅帥的關系,衛桃能夠接觸到更多的信息,知道八萬楚軍有兩萬進入“宛”城,有三萬分散在“宛”城周邊,剩下的三萬看顧位處“陽陵”的輜重囤放點;五萬宋軍位於“長葛”的方向,其中的三萬距離“新鄭”應該不到二十裡;越軍則是四萬駐扎在“製田”區域,一萬留在“菟氏”看管後路。
那麽一看,原軍好像對聯軍的部署了如指掌?事實上也是這樣,原軍派出的斥候非常多,可能無法百分百掌握聯軍各部的動向,對於聯軍的大部隊在哪則是時刻監控著。
聯軍沒有合兵一處?能夠看成楚國已經不再作為聯軍的絕對核心,沒有絕對核心的聯軍注定不存在協同作戰,知道盟友有難會不會相救都是一個問題。
“我軍先攻楚軍,再戰宋軍?”寧興是衛桃這個‘旅’的監奄。
所謂的監奄就是後勤管理人員,自然需要先搞清楚軍隊接下來的任務,好提前做好一應該做的準備。
衛桃之前跟寧興並不認識,暫時也還沒有過完成磨合。
不過,原軍完善的官職制度以及培訓流程的作用擺在那裡,哪怕同僚完全陌生,他們僅是各盡本分就不會讓團隊垮掉。
“先攻楚軍。我部西下潁水,襲擊楚軍輜重。”衛桃給出了答案。
楚軍將輜重囤積在了“陽陵”,也就是後世的許昌市附近。
衛桃在會議上聽到一個猜測,高層認為昭固救援“新鄭”的決心有限,否則不會把輜重放在距離“新鄭”一百八十裡之外的“陽陵”。
其實,就是楚軍的輜重一直被針對,著實讓他們怕了。
“宛”跟“陽陵”的距離比較近,可是也有八十裡左右。
基於各自距離的關系,軍事會議上還有另一個說法,楚軍吃夠了原軍騎兵襲擾的苦頭,一再丟失輜重讓昭固不敢將囤放地點安置得離主戰場太近。
衛桃所部接到的命令就是前往襲擊位在“陽陵”的楚軍輜重囤放地,要求在一天之內必須抵達,同時對楚軍囤放地實施有效攻擊。
“此地,敵軍守軍三萬。”寧興自己就是管理後勤輜重的負責人,明白楚軍既然那麽重視物資的安置,守衛必定非常森嚴,想一擊奏效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他們需要清醒的是“陽陵”並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作為一個地名。
如果是城池的話?想必原軍高層也不會隻想用一個“師”的騎兵就破壞掉。
正因為“陽陵”是一個地名的關系,哪怕楚軍有構建營寨,只要不是用城牆保護起來,攻打的難度總該比城池要低不少吧?
當天,衛桃將一系列命令下達,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各級軍官。
夜裡,衛桃再次被喚過去參加會議,與會者便是同一個“師”的同僚了。
“此便是‘陽陵’山川地勢,敵軍營寨部署僅是外圍窺知,營內如何布置,斥候無從窺探。”楊端站在一塊沙盤前方。
楊端便是這個“師”的“帥”。他看上去約三十來歲,追溯出身則會令人側目,曾經是智瑤的親衛之一。
別看楊端做過智瑤的親衛,其實出身方面並沒有多高,父輩僅是“士”這種準貴族,他則是依靠武力值被選做親衛。
因為當過智瑤親衛的關系,楊端一被下放便是卒長,花了八年的時間爬到“帥”。
不用說,楊端只花了八年就成為“帥”肯定跟當過智瑤的親衛有關,而這無論在什麽年代都無法避免。
畢竟,人的履歷就擺在那裡,倫功的人一看楊端有擔任智瑤親衛的履歷,楊端本身的功勞又足夠,樂得賣一個順水人情。
類似的情況跟有深厚背景一樣,靠山足夠硬的前提下,同樣的功勞之下,肯定是靠山硬的那個人晉升更順利。
楊端介紹完了“陽陵”的地形以及已知的敵軍部署,又說道:“今次,太子與我部同行。”
包括衛桃在內的所有與會者全懵了。
不用刻意加個前綴的太子還能是誰,只能是智開。
楊端初次得知也是懵逼,甚至很想拒絕,奈何上司的官大一級壓死人,只能無奈選擇接受。
“因而,除卻我部,太子將率五百突騎與一千隨扈同行。”楊端補了一句。
突騎?整個原國也就一個“旅”的編制。
至於突騎的隨扈?這個就要講到突騎這個兵種的裝備,騎士戰時會穿上胸甲,與之配套的還有頭盔、面甲、臂甲、裙甲。戰馬同樣有面甲、胸甲和頸甲。他們自己一個人很難顧及那麽多,通常會自行攜帶一到兩名隨扈,幫忙照顧日常起居、戰馬以及保養甲胄。
這種事情在之前,也就是只有“士”、“徒”能夠進入軍隊納賦時,他們一樣會攜帶隨扈。而隨扈並不算在軍隊編制之內,有輔兵之實,無輔兵之名,只因為國家才有權利給予輔兵編制。
屬於國家認可的輔兵能吃公糧,士兵私自帶的隨行人員沒有那種待遇。
哪怕已經是中層軍官,衛桃還是騎兵的出身,怎麽可能不知道突騎兵是什麽。
其他人一樣,之前還覺得太子同行是一個麻煩,聽到有五百突騎兵隨行,心裡的想法立刻不同了。
普通的騎兵,也就是輕騎兵,正面戰場一直是打輔助的角色,要麽是乾襲擾的活,不然就是遊弋外圍找機會上去射箭,碰到有準備的敵軍只能保持距離觀望或灰溜溜地撤走。
沒開玩笑,輕騎兵的戰鬥方式就是那樣,有得選擇就不會頭鐵去冒犯準備充足的敵軍。
輕騎兵想要有高光時刻?只能是己方的車步兵混成部隊擊垮敵軍,輕騎兵上場追著一陣掩殺。
恰恰因為是那樣,輕騎兵一直以來被車步兵認為是愛佔便宜的家夥。
以為輕步兵沒話說嗎?他們一再強調自己最先出擊,每每奮戰在敵軍的後方,流汗流血打擊敵軍的後勤線。
然而,兵種之間有什麽貢獻高層比較清楚,各自的矛盾可不是幾句話能夠說得清楚,互相排擠不會只出現在冷兵器時代,長久的以後還會繼續存在。
衛桃在凌晨出發前才看到太子智開。
沒有人特別提醒的話,衛桃並不是第一眼看到智開就從裝扮上辨識出來,有心上前混個臉熟,將要付之行動又給硬生生忍了下來。
不用身處第一線戰場的統帥,他們一般是往更加光鮮亮麗的方向打扮,用意當然是讓全軍一眼就知道自己在哪。
需要上前線作戰?打扮得光鮮亮麗不啻是向敵軍呼喊:來啊,我就在這裡,快來乾死我。
“除了披風,全身黑啊?”衛桃看到突騎兵的第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感覺到了一種壓迫感。
突騎兵的披風顯鮮紅色,戰袍和甲片則是黑色。
甲片會是黑色,主要是進行了鍍漆,不是為了追求變成黑色,其實多了一層漆也有防鏽以及增加防禦力的作用。
帶給衛桃壓迫感的還有來自戰馬的不同。
突騎兵的戰馬,它的馬背高度普通在一米三十左右,應該是精心喂養的關系,一匹匹看著顯得膘肥體壯。
知道輕騎兵所七成的戰馬馬背高度才多少嗎?一般就是一米一十左右,體長以及四肢等等也比較普通。
僅是戰馬的不同就足夠讓輕騎兵感到羨慕,不用說裝備上的差距了。
突騎兵除了騎士和戰馬都有配置甲胄之外,他們還有一杆騎槍,一柄馬刀,一張騎弓或一部騎弩,乃至於搭配了一面鐵皮小圓盾。
“一批戰馬的價值就超過十匹以上的普通戰馬,一身的裝備幾乎是百戶人家的一年產出。”寧興是個識貨的人,講得話就讓同僚很心塞了。
天微微亮之時,部隊出發了。
行軍狀態下並沒有嚴禁講話,大多數輕騎兵在打聽怎麽成為一名突騎兵,擺明了就是想成為突騎兵的一員。
“一名騎士三匹馬,兩匹用於換乘作戰,一匹乃是馱馬;隨扈帶了兩匹馬。”
“且看甲胄與武器,可知僅是訾產,便是門檻。”
“並非訾產所限罷?聽聞突騎亦是常備軍,所用戰馬、兵甲,乃是君上所賜。”
既然是輕騎兵,肯定就沒有身穿甲胄。不是輕騎兵購置不起,主要是戰馬無法負重。
輕騎兵不穿甲胄,武器也就只是一張弓與一柄馬刀。他們不少人其實有能力在馬背上使用長兵器,只是專業的騎槍無處購買,使用自製武器則不被軍隊允許。
那是為什麽?就因為軍隊追求的是集體的力量,不是表現個人英雄主義的地方。想要展現個性可以去當遊俠,建議不要待在軍隊,要不然自己無處發揮感到難受,隨時隨地也有可能害了袍澤。
騎兵在行軍的時候是高速馳騁的姿態嗎?並不是的。
真要是保持高速馳騁姿態,其實馬的耐力並不比人更持久,並且長途馳騁或者使用時間太長之下極容易讓戰馬報廢。
拿真實存在的一些戰例來解讀,漢武帝中晚期的漠北轉戰兩千余裡,漢軍出動了十四萬匹戰馬,能夠回去的剩下三萬不到,能夠看出長途行軍對戰馬的消耗有多大。
所以了,什麽騎兵比步兵更具備優勢,所謂的優勢其實是短途行軍的高速度以及機動性。
再拿美利堅南北戰爭的幾次真實戰例,事實證明步兵在長途行軍上比騎兵的速度更快,原因在於戰馬的保養太講究,人反而不用那麽精細。
多少算是長途?使用騎兵的話,兩百裡以上便算長途。
正常情況下,即便是驛站傳遞消息,也就是影視作品裡面什麽八百裡或幾百裡加急,其實是換馬不換人,一般百裡乃至於更短距離就到驛站更換新的坐騎,並不是一匹馬騎了幾百裡。
這一批原軍的行軍姿態,大多數人其實是坐在駑馬拉動的車上,僅是擔任警戒任務的士兵才會騎跨戰馬。
現在只有原軍會這樣做,以後這樣做的人會有許多,包括所謂在馬背上長大的蒙古人,他們就是戰時上馬,行軍時則是坐勒勒車。
那些暫時沒有學會這一招的勢力,比如秦國、白翟、樓煩、林胡等等,他們的騎兵碰上原軍只有被打得滿頭包的份,騎兵戰鬥力也是遠遠低於原軍的騎兵。
乘車行軍的速度不快,起碼比徒步行軍的速度更快,並且還能讓士兵保持體力。
“不可輕易接近太子。”寧興只是跟衛桃相處了幾天,能感受到衛桃有著很強的上進心。
衛桃先是錯愕,隨後說道:“如此分寸,我怎不知。”
反正衛桃已經拿定主意要好好表現,爭取給智開足夠深刻的印象。
有類似想法的人絕對不止衛桃一個,想要的無非就是被貴人看重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