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傑諾斯發現他無法說服八雲時，便選擇了沉默，看其臉色破有種心死如灰的感覺，就像在瞬間成為了耗盡發條的木偶。

  餐廳內，森雅子依舊用木杓挖著冰淇淋，憂骨千雪則是閉眼演練著自身的刀術尋求突破。

  半小時後，八雲起身，傑諾斯也在此時離開。

  某個外表甜美，身穿女仆裝的機械人偶，以現在的科技已經能做到讓人偶與人類沒有區別，可終歸只是提前設計的程序。

  按照八雲的分析，這個人偶會帶他去見龍卷。

  無論她領著幾人在英雄協會走到何處，終點定然會是龍卷面前，當初在A市街頭匆匆的見面，八雲便感覺到龍卷其實有話要說。

  現在的英雄協會大概分為兩個部份。

  S級英雄主導對外的戰鬥，議員則負責針對七座城市進行治理，而現在英雄的處境並不算太好，議員野心勃勃，試圖可以管理S級英雄。

  議員的優勢在於他們掌控著大部分的人類，也可以代表世界上九成人類的想法，所以.經過幾年的發展S級英雄的話語權漸漸勢微。

  可議員又不敢把英雄逼的太狠，S級英雄雖然不算什麽，但人類最強者·龍卷的地位卻十分超然。

  她是無數人心目中的戰神。

  在機械人偶的領導下，幾人乘坐著電梯，向著英雄協會的頂層出發，無論如何他都需要再見龍卷一面，從她的口中獲得答案。

  轉眼間，八雲等人來到了頂層。

  這裡的空間十分空蕩，地面鋪著大理石地磚，屋頂大概有十米左右，屋頂每隔兩米便會存在一盞明燈，將整個空間照得明亮。

  這處平台給人的感覺唯有空曠，沒有任何屬於人的裝潢家具，就像是巨大的牢籠，不太像人類的住所。

  英雄協會是A市最高的建築，而這裡這座建築的頂層，透過玻璃可見整個城市的景色，抬頭也可見藍天白雲。

  在平台的中心，一米見方的軟墊上，龍卷正靜靜的盤坐，是她命人把八雲帶來。

  “隨便坐吧，我這裡很長時間都不會來外人。”

  龍卷淡淡的開口，聲音多了幾分疏離，少了幾分俏皮以及可愛。

  現在的她更像是人類七城的定海神針，在這十五年內。龍卷獵殺的神級怪人達到三十人。

  八雲有些隨意的坐在龍卷面前的地板上，而森雅子和憂骨千雪則是自然坐在他的身後。

  “傑諾斯說你好奇這個世界的隱秘。”

  “沒錯，您知道？”

  八雲毫不遲疑。

  “當然我是人類方面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龍卷點了點頭，語調沒有任何變化。

  “我想知道。”

  “那就等吧。”

  龍卷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頂層的空間變得安靜，八雲以靈魂能量觀察著周圍的變化，以龍卷為核心，某個巨大的屏障將整個A市籠罩。

  不對，不僅是A市。

  八雲悄無聲息的站起身，來到五米高的落地窗前，居高臨下俯瞰著遠處，他終於發覺，某個無比龐大的屏障將人類七城全部籠罩。

  換句話.這幾個城市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瞞不過龍卷，全部在她的掌握中。

  曾經的她雖然強大，但性格卻天真浪漫，臉上也總是掛著笑容，可現在的她卻像個斬情絕愛的武器，沒有半分鮮活之氣。

  地獄吹雪，難道已經死了麽。

  八雲在心中暗道，她對地獄吹雪有著扭曲的保護欲，唯有因為這樣才會讓龍卷的性格變化成今天的樣子。

  無聲的電梯重新回到頂層，電梯門悄然劃開，傑諾斯從電梯內走了出來，上半身穿著藍色襯衫，下半身則是束身的灰色運動裝。

  “好了，人齊了。”龍卷睜開了雙眼。

  傑諾斯坐在八雲的右手邊，只不過他的目光沒有再看向八雲，看來.八雲的拒絕對他的打擊很大。

  “今天我會說明十五年前的真相。”

  龍卷的語速不快，但偌大的平台只剩下她的聲音，所有人都在此刻側耳傾聽。

  “在我說完前，傑諾斯不要打斷我。”

  “當年，最終一戰。”

  “琦玉正面對戰神明，怪人方面的諸多強者也已經被人類解決。”

  “詭異的紅光從天際降臨融入了神明身軀，讓他的力量暫時與琦玉相等，可琦玉的實力卻在以極快的速度提升。”

  “等等.這！”

  傑諾斯下意識的開口，因為做為戰爭的親歷者，他的記憶中並不存在這段記憶。

  他甚至有些懷疑龍卷在說瞎話。

  八雲抬起右手，示意他安靜傾聽，現在有趣的事情已經出現，人類現存的兩位戰爭的親歷者，卻向他講述了截然不同的記憶或者真相。

  兩者間八雲更加相信龍卷。

  “在神明即將落入下風前，他利用那抹紅光的能力將自身與琦玉封印，兩人形成了對峙的狀態。

  “並且在封印時，製造出了三位極強的怪人。”

  “天使王、黑暗王、以及最神秘的第三者。”

  “第三位怪人，像是神明留下的保險，從始至終就沒有出手進行戰鬥，我猜.或許只有接近最終封印之地的時候，那位第三位怪人才會出手。”

  “後來，人類敗了。”

  在說到此處時，龍卷眼底浮現出幾抹悲傷。

  龍卷簡單的講述了十五年前發生的事情，便重新閉上雙眼仿佛在等待眾人的詢問。

  “可這種事情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相比於八雲的冷靜，傑諾斯就顯得有些急切，琦玉老師對於他而言是無比珍貴的親人。

  當然最讓他疑惑的是他沒有這段記憶。

  “原本這些事情你也知道。”龍卷回答。

  “那我為什麽對此沒有任何記憶？”

  傑諾斯現在很混亂，他感覺龍卷在說謊，可心底的直覺又讓他相信龍卷。

  “最近幾年神明的意志已經可以從封印中分出部分，對這個世界進行更改，例如從自然中催生出至暗級別的怪人，例如對其他人記憶進行改寫。”

  “什麽？”傑諾斯大驚失色。

  如果他的記憶已經被修改，那他又該如何確定目前他已知情報的真假，如果被修改那這些記憶就一定為假。

  “最初.他隻更改了關於琦玉的記憶，讓你們忘記了他與琦玉互相抗衡牽製的真相。”

  龍卷繼續回答。

  “現在我也不確定你還知道多少真想。”

  “傑諾斯他總共問了你多次真相？”

  八雲突然好奇，更改記憶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必須做到前後記憶的邏輯統一，任何漏洞都可能存在破綻。

  傑諾斯一定會找到漏洞，發現邏輯的缺失，尤其是他對琦玉的感情很深，那時他必然會找龍卷尋求十五年前的真相。

  “第十八次，最初的那段時間傑諾斯經常發現記憶邏輯中的漏洞，便會找我詢問真相。”

  “可是.最近兩年他已經沒找過我。”

  記憶中互相呼應的錯誤記憶越來越多，傑諾斯就很難通過記憶找到被隱藏的真實。

  龍卷的聲音依舊沒有波瀾。

  “哦，對了，傑諾斯你離開平台後，就會重新失去記憶，你可以試著設計幾個觸發記憶的點。”

  “好的，我知道了。”

  傑諾斯低下頭，立刻開始儲存記憶觸發點。

  “最終都會失去記憶，這麽做無法改變大局，只能暫時的拖延失去記憶的速度。”

  八雲有些直白的說出殘酷的真相，現在的局勢就是神明在與琦玉的對抗中佔據了上風，已經可以用意志干涉這個世界的演變。

  當神明徹底勝利，人類也將成為羔羊。

  “那我記憶中純白的光影是什麽情況？”

  傑諾斯有些不解的問道，他的記憶中根本就沒有琦玉老師被封印的片段，唯有.
  等等，傑諾斯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如果他所記憶的白光，本就沒有出現
  他與其他S級英雄確認的事實也並非事實.
  現在這個世界所有人的記憶都已經出了問題，除了龍卷，那麽這時掌握真相的龍卷，對於整個世界而言，相當於記憶錯亂的瘋子。

  這個真相確實有些駭人聽聞，甚至他此時內心的判斷更傾向於自身的記憶，畢竟人更加篤定的相信自己所經歷的現實。

  甚至就算是現在，他還是相信那時出現過純白的光影，而他也在大戰中陷入昏迷。

  在機械智腦的幫助下，他可以隨意調動全部的記憶，在腦海中.那抹純白色那樣的真實。

  傑諾斯有些動搖，他懷疑龍卷所說的真相。

  “龍卷說的是真話。”

  八雲可以感知到龍卷身上略微的情緒變化，尤其是龍卷講述的內容雖然離奇，但他更願意相信。

  “沒有破局的辦法嗎？”傑諾斯問道。

  顯然，他也意識到了真正的問題所在，只要神明徹底解決琦玉老師，那麽人類也將迎來末日。

  “我曾試過讓議員記住真相，可只要他們離開我身邊就會徹底失去記憶，更可怕的是.我懷疑已經有議員暗中投靠神明。”

  龍卷的話語不再平淡，多了幾分波瀾。

  如果說人類是注定沉入海底的帆船，那麽生存的名額就會變得無比昂貴，包括出賣自身的尊嚴。

  “這還真是個末日啊。”八雲呢喃道。

  “不對！”

  傑諾斯雙眼變得明亮。

  “如果我們組織人手攻破三大禁區，是否可以解封琦玉師傅？”傑諾斯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三年前，你便提出了這個想法，當時我們集結了人類全部的戰力。”

  “我們敗了？”

  “我被黑暗王牽製，剩余的人在十秒鍾內都被天使王重創，幸虧那個可惡的女人不喜殺戮，我才能帶你們離開Y市，可沒過多久你們記憶又被修正。”

  “原來三年前大規模的英雄死亡，並非是因為怪人向人類區域進攻，而是因為我們主動進攻了三大禁地。”

  傑諾斯恍然大悟，只要認定龍卷講述的內容為真實的話，那麽這些年許多事情就都能獲得答案。

  五年前，怪人暴動，諸多城市毀滅。

  對應的神明佔據上風，分出意志開始掌控。

  三年前，怪人進攻，諸多英雄死亡。

  對應的人類主動進攻三大禁區。

  “神明已經在記憶中打了許多次補丁，我現在已經無法說服那些議員相信真相。”

  “最多三次，你的記憶也會形成環，那時我再向你解釋真相，你也不會信。”

  龍卷向傑諾斯說道。

  人類仿佛已經徹底陷入絕境，而掌握所有真相的人竟然只是眼前這個只有一米二的小蘿莉。

  這些責任都需要她去背負。

  “第三位神秘怪人，不是虛無之王嗎？”

  八雲想了想發問道，如果幾天后的那個計劃可以實現的話，他不介意陪龍卷和傑諾斯瘋一下。

  “虛無秘社是近三年湧現的教派，它的背後雖然也站著一位至暗怪人，但絕不是鎮守封印之地的那位第三人。”龍卷頗為篤定的回答。

  “可人類城市只有這三個教派。”傑諾斯說。

  “我猜那個第三人不需要人的信仰。”

  龍卷說道，隨即看向八雲。

  “傑諾斯說的很對，你是那個決定整個人類命運的人，如果你能擋住天使王，打破琦玉的封印或許存在著幾分成功率。”

  “我還是打算拒絕。”

  八雲搖頭說道。

  “以二打三沒有勝率，其他S級英雄哪怕聯合起來能擋住那位神秘怪人一秒嗎？”

  在仙人模式的作用下，他曾經短暫的進入屬性百點以上的那個境界，那種強大.絕非可以憑借數量去彌補。

  “不能，所以只是有幾率成功。”

  龍卷也很坦誠，可話語卻讓人絕望。

  神明為了讓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安排了三位至暗級別的神級怪人做為底牌。

  在頂級強者上，人類方面還是差了一籌。

  “如此.我們的命運就只能是絕望嗎？”

  傑諾斯有些不甘的站起身，快步走到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世界，看著對面建築內正在工作的普通人，以及他們臉上的笑臉。

  世人不知道，此界已經在劃向深淵。

  無力和絕望瞬間湧上心頭。

  “那你為何可以記住全部真相？”

  八雲向龍卷問道。

  始終冷淡的龍卷臉上有了幾分怒氣。

  “你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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