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八 巫族的陰謀

  烊城，一座四衢八街的通都大邑，沉寂在華燈褪去的深夜裡。

  在城中巷口某條街道酒吧旁，有一個長年招租的門面，無人問津。今夜，門面沉重的卷簾門下端，露出半米寬的縫隙，桔色的燈光從裡面透出來。

  門面裡鋪著深棕色的仿古地磚，左邊單調地陳列著一張橫櫃。在櫃子右上方的牆面上，有一個指紋打卡機。刷入特定的指紋，橫櫃對面的那面牆就會變成一道活動門，露出裡面的暗室。

  暗室的頂部中央掛著一盞桔色吊燈，影影綽綽的燈影，投映在下方的長桌上。四面牆角，陳列著各種法器。

  此時，暗室裡正開著秘密會議。坐主位的，是一個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他左眼凹陷，右眼眯成一條縫，眼尾斜著一道五公分的傷疤。

  “老巫師說任務失敗沒關系……但他很失望。”

  他環顧四周，輪流掃視著在座各位，最後，目光平靜又犀利地落到對面白袍驅魔師的身上。

  那人滿臉通紅，低著頭，羞憤地盯著桌上的金質面具，身上的袍子有些髒亂，左肩的布料上留著一道醒目的灼痕。

  “小江，你有什麽想說嗎？”

  中年男人十指交叉，上身前傾，以一種舒適的姿態，做傾聽狀。

  江楓抬頭，愧疚地看了一眼桌前的同伴，有一個因為傷勢過重，還在巫醫那裡進行治療。

  “……我沒料到魔王會來……”他說，“是我的決策失誤……拖累了大家……”

  “嗯……”中年男人繼續沉聲靜氣地說，“……你歷練不過二十年，自然不是魔王的對手，不過，在魔王出現之前，聽說你們也是費了不少力啊……”

  “……是我輕敵了。”

  江楓眸光灼灼，喃喃道。

  “哦？僅僅如此嗎？”

  中年男人挑眉，忽然，他一改溫和的面色，好似一團雷雨雲罩在了他消瘦的臉上，交叉的指關節由於用力變得僵硬，他一字一頓地說：
  “我給你下達任務時，說過必須要抓活的嗎？”

  “……您沒說過。”

  江楓眼角的余光瞟到身旁的兩同伴，他們不知用怎樣的眼神，盯了他一眼，他沒理會，繼續道：

  “可是，她活著比死了，對我們更有價值。”

  鄰座傳來交頭接耳的唏噓聲。

  中年男人精明地眯縫眼睛，像蛇一樣注視他：

  “……說說看。”

  “其一，在她的神元裡，有神力豐碑的能量，這種能量是我們淬煉血青石，用以吸收暗能量的關鍵，而這種能量就像血液，活取才新鮮。”

  “其二，神力豐碑是幾千年前，神族滅亡時，用全族的元神凝聚而成的產物，代表‘創造’的力量，與魔族‘吞噬’的天性相悖……”

  “……可魔族為什麽會把它像神廟一樣供奉幾千年？想要找到魔族的軟肋，神力豐碑是突破口，而她與神力豐碑淵源頗深，可供我們研究。”

  “其三，為了維持兩個世界的空間穩定性，減少暗能量積聚以防坍塌，在我們成功淬煉血青石之前，還是避免與魔族發生過分衝突為好……”

  “……她畢竟在魔族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我們今天這麽做，已經觸到了魔王的逆鱗，若是把她殺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中年男人摩挲著下巴，試探性地說：
  “分析得有道理，我還以為……你是對老同學心軟了呢。”

  “怎麽會……”

  江楓眸光微閃，語氣堅定地說：
  “誰讓她是魔族的呢……維護凡人的利益才是我的信念……所以，李族長，我懇請您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

  “你們今天驚動了魔王，他都那樣說了……老巫師的意思是，這事就暫且緩緩……”

  這個叫李族長的中年男人回答。

  “或許我們可以調換順序，先通過她弄清楚神力豐碑與魔族之間的關系，找到能夠徹底滅掉他們的辦法，然後再把她抓來，利用她淬煉血青石……”

  “……到那時，即便魔王發現了我們的行動，也來不及了。只要我們血青石淬煉成功，就可以進入異世界攻打魔族了。”

  江楓誠懇地請求：
  “請李族長給我一次補過機會，我能利用和她的關系，接近她，打探他們的秘密。”

  “我會向老巫師轉表你的衷心，至於下一步怎麽走，待我向老巫師請示後，再商議吧。”

  李族長不經意地摸了一下眼尾的傷疤，說：“下次，要做得隱蔽點……”

  “是。”

  在水上樂園裡，顧曉幸從更衣室裡出來後，不見冥朔，只見兩行懸浮半空的字：異界忽天降異象，恐與逆黨有關。

  隨後，這幾行字凝聚成了一隻藍色的傳信鶴，飛落在顧曉幸的指尖上，聽憑顧曉幸的召喚。

  冥朔的留言令顧曉幸心生擔憂，不知道冷熠又在搗鼓什麽。可她只能在現世界裡等冥朔的消息，什麽也做不了，這種感覺真糟糕。

  她來自異世界，卻不知怎麽回去，出於安全考慮，冥朔也不希望她回去吧。

  顧曉幸讓傳信鶴帶信，叮囑冥朔萬事小心。

  異世界，是這個世界的另一層空間。異世界與現世界的時間同步，且也有時區差異，但是，在異世界裡，是晝夜顛倒的。例如，在異世界的午夜時分，天空是亮堂堂的，如現世界正午時刻。

  在異世界的白晝，天空中也有一輪太陽，陽光穿透雲層與現世界沒有兩樣；夜晚，天空中卻沒有月亮和繁星，取而代之的是類似極光的彩色光團照亮夜空。所以，有時候，異世界的夜晚比現世界的夜晚更亮。

  此時，已近半夜三點鍾，異世界的都城——塓都，是烈日西斜的白晝，可天空中那一輪青日，鑲嵌在一條自西向東曲折蜿蜒的黑色裂紋裡，裂紋兩端延長至天際，好似天空被撕開了一道狹長的傷疤。

  這樣持續了五分鍾後，天空中的“傷疤”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

  “殿下，天現裂痕，是有地煞相衝，不是好兆頭啊。”

  在異世界的觀象塔樓內，觀天師待冥朔命眾官回避後，小聲對他說。

  “以前出現過這種情況嗎？”

  冥朔沉冷地問。

  “大約八千年前，也就是第一次異界大戰時，天上也出現過這種現象。當時，叛軍用禁術將黑龍血骨鑄成了冥珠，用以吸收暗能量，以便肆意作祟……”

  觀天師恭謹回答。

  “冥珠？”

  “是的，殿下……不過後來，冥珠被毀了。因為此類禁器煞氣太重，鍛成之時會消耗過量的天元之氣，出現天象異常。屬下揣測……”

  觀天師有些猶豫：
  “……又有類似的禁器誕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