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高端與低端
“他們不是自由經濟嗎?”劉康不解的問。
這個年代,絕大部分國人被媒體、影視劇洗腦,天真的認為外國人就是比中國人更加耿直,更加善良。
外國實行的就是純粹的自由經濟,一切都是市場行為。
造不如買的論調大行其道。
公知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後世那幾個出名的老賊不但能在大學講課,出書,還能給政府部門上課,說什麽中國就該憑借人口眾多,安心做國際分工鏈條的低端產業,做高端會惹惱外國人。
要不是外國人屢次跳出來打臉,這些人不知道會興風作浪到什麽時候。
“別信他們的,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完全自由的經濟!”楊東升沒法把後世的東西拿出來講,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一個當前的例子,“你知道彩色膠卷嗎?”
“彩色膠卷?當然知道!”
“但是你不知道,中國的彩色膠卷價格可能是全世界最便宜的,美國、日本的彩色膠卷生產商,以他們本國價格的幾分之一,不惜賠錢在中國賣膠卷。”
“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劉康不明白楊東升要說什麽,倒是被這個例子吸引住了。
“第一,為了擠垮咱們的民族膠卷企業,只要我們的民族彩色膠卷一倒,他們就會提價,中國市場上的彩色膠卷立馬從全世界最便宜,變成世界最貴。”
“可是我們的彩色膠卷這麽多年一直都在。”
“那是因為我們的膠卷企業是國企,國家也明白膠卷的重要性,一直在扶持。”
劉康隨即想到了接下來的問題,“既然有國家扶持,這麽多年美國人、日本人也應該弄明白了,他們為什麽不收手?”
“這也是我要說的第二點原因,由於美國人、日本人的壓價,我們本國的彩色膠卷企業也要跟著降,企業如果沒有足夠的利潤就無法進行研發。我們國家窮也無法為彩色膠卷企業注入太多資金,彩色膠卷在技術上比不如美國、日本差,國際市場就很難打開,美國人、日本人就可以在國際市場從容收割巨額利潤,再補貼中國市場,形成良性循環。”
“楊總,我明白了!”
劉康不傻,他此時已經明白了楊東升的意思,外國廠商即便在中國暫時虧損,也能通過國際市場盈利,補貼中國市場。
而機械廠現在已經是私企,政府不會扶持,機械廠只能自己硬抗。
機械廠底子薄,根本扛不住。
“楊總,我走了!”劉康低著頭往外走。
“等一下!”
“您還有事?”劉康扭過頭。
“給我!”楊東升衝劉康伸出手。
劉康滿臉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渾身上下,最終才明白楊東升要的是他手中的單子。
楊東升接過單子,麻利的簽了字,“去找陳經理吧,他已經給你騰出地方了!那裡原本是菜市場和汽車站,條件簡陋了一點,你們暫時忍耐一下,廠房一旦建好,就搬過去。”
劉康有點傻,楊東升才剛剛否定了他的提議,而且說的有理有據,他都無法反駁,怎麽扭頭又反悔了?
“楊總,你剛才不是說不同意嗎?”
“高端的搞不了,低端的我們還不能搞嗎?”
“這個,我倒是忘了!”劉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就是劉康的局限,本來他是機械工程博士,還是大名鼎鼎的長安交通大學的畢業生,學歷夠,專業也對口。
但是從接觸中,楊東升發現劉康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
楊東升如果把劉康任命為機械廠的管理者,下面出幾個滑頭,就能耍得他找不到北。
“劉總,想生產高端給料機、混合機,我們至少要做到兩點:第一,質量不能比國外差;第二,成本必須遠低於國外。這個年代,外國人放個屁都是香的,在價格差不多的情況下,我們肯定賣不過外國人。一條浮法玻璃生產線投資動輒上億,能投資的主要還是國有和集體所有企業,對他們來說幾十上百萬美元的外匯不是解決不了的問題,只要條件允許,他們肯定會選擇進口貨,否則萬一生產線出了問題,責任就是他們的。”
楊東升其實是支持機械廠搞高端給料機、混合機的,低端產品大家都能搞,到時候一擁而上,市場很容易就會飽和。
鋼鐵產業就是一個典型,後世國內粗鋼產量怎麽砍都砍不下去,反而出現了越減越多的怪異現象。
再加上國際鐵礦巨頭搞鬼,進口鐵礦石一天一個價,絕大多數鋼鐵企業利潤微薄,甚至每出一噸粗鋼還要倒貼錢。
會出現這種狀況,歸根結底還是因為GDP。
地方要保GDP增長,怎麽會真的去砍鋼產量?
低端機械設備也是一樣。
“這個恐怕不容易!”劉康反而搖了搖道,“做機械設備不是做衣服,咱們國家人工便宜,但是造機械人工成本只是很小一部分,材料費才是大頭。材料上咱們不但沒有優勢,還處於劣勢,很多鋼材都無法生產。”
後世很多人提出開發非洲鐵礦,製衡澳大利亞、巴西,這當然是一種方法,卻不是根本解決之道。
一味生產粗鋼已經沒有效益,只會產生巨大汙染。
我們國家粗鋼產量過剩,高端鋼材卻需要大量進口。
從生產液壓缸體需要的冷拔無縫鋼管,到起重機主梁板材,都需要大量進口。
想保住GDP,同時砍粗鋼產量,最好的辦法其實是對鋼鐵產業升級,替代進口。
但是增加產量容易,高爐一座一座的建就是的,跟壘積木似的。
搞技術升級卻是要進入未知領域。
於是就出現了企業情願建新高爐,生產過剩的粗鋼,也不願意投資,搞技術升級的狀況。
楊東升看著劉康的背影,感覺剛剛的打擊有點大了。
劉康前腳剛走,周勇緊接著就上了門。
楊東升一看周勇的打扮嚇了一跳,只見周勇頭上戴著白色的麻布帽子,身披白麻布孝服,手裡還拿著一根纏著白布的棍子。
“勇哥,這是怎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