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打探
  那程不憶臉色變了數變，卻最終化作一個笑容：“不想竟然是昊天冕下當面。”

  程不憶身後的兩個青年人原本見唐昊跟著泰坦後面過來，對程不憶甚是無禮，臉上還略帶幾分惱意。然而程不憶此話一出，二人臉色卻是齊齊一變。

  二人年紀不足三旬，唐昊昔日縱橫天下之時，他們尚不懂事， 因此不曾見過唐昊的威風。然而他們家中長輩，卻恰好是親眼目睹著唐昊如何由人們口中的天才成長為真正的一代天驕。

  因而唐昊的事跡他們雖然沒有見過，卻自小都被長輩們灌了一耳朵。此時聽聞眼前這容貌並無稀奇之處的中年人，竟然就是昊天鬥羅唐昊，如何不驚詫？

  不止兩個青年人如此，程不憶也是心情激蕩之極。

  作為魂師， 他前半生的修煉之路可謂一路坦途。

  先天九級魂力，十三歲魂尊、十六歲魂宗、二十二歲魂王、三十歲魂帝、三十九歲魂聖、四十七歲就成為了魂鬥羅， 從小到大都被冠以天才之名， 他自己也自認天賦卓絕。三十一歲成為魂帝起，便已經以封號鬥羅為目標進行努力。

  然而當他三十八歲魂力已經達到六十九級，正在朝著魂聖衝刺之時，一對耀眼的猶如太陽一般的兄弟，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昊天宗雙子星，唐嘯、唐昊。

  唐嘯與其年紀稍長，剛過四旬，然而魂力卻已經達到了超過八十級，乃是一名魂鬥羅。而只有二十七歲的唐昊當時卻已然成為了魂聖。

  那時，程不憶才知曉了什麽叫真正的天賦異稟，兄弟倆一個僅大他不過一兩歲， 卻已經超越了他兩個層級，另一個比他小了十歲，卻比他還先一步成為魂聖。

  在此之前，他在宗門中不止一次提起過昊天宗的錘子，未必能趕得上他們裂地宗的斧子。可直到真正見到昊天傳人的絕世風采，程不憶才知道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有多麽可笑。

  此後的十年被魂師界稱為昊天雙子星的十年， 同年紀的所有魂師幾乎都被兄弟兩人壓得抬不起頭來。五旬出頭的唐嘯開始衝擊封號鬥羅的門檻。而唐昊則是以三十三歲晉升魂鬥羅的可怕記錄，震驚整個魂師界。

  而程不憶，已經連追趕之心都沒有了，他能做的只有仰望和崇敬。

  人前他雖然依舊說著趕超上三宗的話語，但只有他知道，內心深處，他早就沒有了和昊天雙子星爭鋒的心氣。

  直到唐昊因為程不憶乃至整個宗門都不很清楚的緣由和武魂殿交惡，其後唐昊在魂師界消失，昊天宗更是封閉山門，十幾年不曾與外界聯系。程不憶這才將那兩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身影漸漸淡忘。

  在唐昊消失，昊天宗封門之後，程不憶成為了魂鬥羅，如今也有十多年了。在這些年裡，他幾乎都是留在宗門之中，潛心修行，很少外出。

  近來，魂師界波蕩不定，藍電霸王宗隱隱要有大動作，魂師界的大小宗門都望風而動。作為七大宗門之一，裂地宗自然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動靜。他們不可能歸附藍電霸王宗，但卻也開始暗中收攏勢力， 準備為即將到來的大事件做準備。

  程不憶閉門修行已久，自覺近來已經隱隱有突破之意，且靜極思動，這才領了宗門的任務，前來天鬥城這邊，試著收復昔日昊天宗手下四大單屬性宗門中僅剩未被招納的力之一族。

  然而沒想到的是，老泰坦竟是軟硬不吃，無論程不憶好說歹說，都決計不肯同意。程不憶正想學著藍電霸王宗用些手段——玉家固然名聲大噪，可若不是用了手段，又如何能快速吸納那麽多中小宗門。

  可是還不等他動作，竟然碰到了唐昊。

  至於唐昊說的挖牆腳，卻是一件陳年舊事。

  當時唐嘯、唐昊兩兄弟剛剛離開宗門、外出遊歷。恰逢一個宗門嫡傳子弟，也是二人的堂兄弟，欲向天鬥皇室求一宗室女下嫁。

  天鬥皇族的宗室嫡女，向來都是嫁與上三宗、武魂殿以及魂師界的頂級豪門嫡系，尤其是上三宗與之聯姻最多。這也是上三宗一直隱隱支持天鬥帝國的原因之一。

  巧的是，原本勢力主要在星羅帝國的裂地宗，當時也有心到天鬥帝國發展。天鬥帝國也同樣希望能和七大宗門中排名第四的裂地宗搞好關系，因此在各個方面都頗為禮遇，幾乎有求必應。直到，裂地宗提出求親，還是為程不憶求親。

  裂地宗作為天下排名第四的宗門，按說迎娶天鬥帝國宗室嫡系女子並不算辱沒，天鬥皇室無論如何也不該有反對的意思。

  奈何當時天鬥皇室中有一雪柔公主，容貌殊為豔麗，於是狗血的事情發生了。

  程不憶和那名昊天宗的嫡傳子弟同時看上了那位雪柔公主。

  即便昊天宗是天下第一宗門，在這種事上也不可能直接拿個名頭就強壓裂地宗退讓。用身份壓人這種事，作為魂師界的帶頭老大哥之一，當時的昊天鬥羅，唐嘯兄弟的父親唐昂，必然抹不開這個臉。

  於是乎很沒有新意的事情發生了，雙方各派出一位宗門子弟，用比鬥來定美人的歸屬。

  許是為了避免當事人打出真火，從而傷了兩家和氣，兩大宗門決定由宗室兄弟代替求親二人進行比試。

  昊天宗這邊派出的是年僅二十七歲的唐昊，裂地宗這邊派出的卻是時年四十大幾，較唐嘯還大上幾歲的程家三兄弟老大，如今的宗主程不憂。

  唐昊當時魂力七十三級，程不憂魂力七十五級。

  按說程不憂是沾了些許便宜的，可當二人真正交手的時候，唐昊卻是全程佔據了上風，整個過程不過兩分鍾時間便已經輕松取勝。

  只是這場比是當時兩家是在私下進行，並無外人知曉，故而唐昊的璀璨戰績之上，並沒有留下這一筆。可外人不知，裂地宗內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曾經對上三宗地位的覬覦，幾乎在一日之間煙消雲散。

  那是程不憶第一次見到唐昊出手，也是給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自那以後原本輕狂無度的他變得沉默了很多，也更加發奮。雖然依舊趕不上唐家兩兄弟，但也是下四宗扛鼎人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那昊天宗雙子星之一的唐嘯不知何故終身未娶，在昊天宗封閉山門之前，程不憶得到一個消息，唐嘯過繼了一名宗世子到自己膝下，而這位宗室子，恰好便是那位雪柔公主的孩子。

  如今唐昊提起舊事，程不憶忽然覺得歲月如此有趣，不由輕輕搖頭笑道：“昊天冕下說笑了，既然冕下在此，那我此前說的話便全都不算了，泰坦老哥，多有打擾，我這邊告辭了，以後必不會再上門打擾。”

  說著，程不憶就要起身告辭。

  “哎，程兄且慢走，”唐昊卻是抬手攔住，面色一正道：“我今日來本是想找泰坦叔幫忙，程兄既然也在此，也還請勞煩搭一把手，幫兄弟個忙。”

  程不憶聞言卻是心頭一動，微微挑眉道：“昊天冕下但說無妨，若是能為，程某必然不會推辭。”

  雖然程不憶此行像是被唐昊嚇退，事實也的確如此。但其內心之中卻並沒有任何怨恨之意。

  雖然唐昊導致他沒能娶到那位雪柔公主，可卻也還是迎娶了天鬥皇室的宗室女。

  如今程不憶兒女雙全。那些舊怨早就已經不放在心上。

  且唐昊乃是武魂界宗族世家之中整整一兩代人的心中偶像。故而雖是多有衝突，但程不憶內心中卻也是對唐昊頗為仰慕。此時聽到唐昊有事相求，幾乎沒有過腦子便慨然答應。

  “卻是這般……”唐昊皺眉，看了程不憶身後的兩名青年一眼。

  程不憶立刻會意，讓兩人到宅邸之外等候。

  唐昊感激的一笑，這才道：“我有一子，名曰唐三，不知程兄是否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程不憶點頭道：“上一屆魂師大賽，宗門之中也有弟子參加，只是成績不佳而已。令公子在比賽中表現那般亮眼，愚兄如何會不曾注意。只是當時卻不知曉，竟然是冕下的公子，當真是虎父無犬子。”

  唐昊微微點頭，唐三在魂師大賽中的表現，他也頗為滿意，雖然並未像他年輕時那般技壓整個混世界，但在唐昊看來，即便是唐三輸的那幾場，多少也和他的武魂被對方克制有關。

  藍銀草在未覺醒成為藍銀皇之前，品質終究趕不上頂級武魂。

  而且……唐昊微微感慨，那個名叫慕容複的少年，的確是天縱之才。唐昊自認，便是自己年輕之時也未必就能趕得上他。

  從其兄長武魂，唐昊自然一眼便知曉是地三宗傳人，只是武魂似乎發生了變異。地三宗雖然在宗門勢力上遠遠趕不上天三宗，但論起門內子弟的天賦卻是絲毫不差的，而慕容複，只怕在刀宗子弟之中也是獨一份。

  收斂思緒，唐昊繼續道：“自從我帶那孩子從武魂城離開之後，便在霍森行省一帶修行。我因有其他事情沒有陪在他身邊，卻不想他，竟是遭了他人的暗算……”

  “少主被人暗算？”唐昊的話還沒說完，卻是在一旁一直垂手而立的泰坦驚呼出聲，“少主可曾安好？現在卻是身在何處？”

  “泰坦叔莫急，且聽我說。”唐昊先是安撫泰坦一句。這才轉而對程不憶道：“程兄，你我皆是宗門出身，幾輩子的交情，這事與我雖然算是機密，但我卻也不想瞞你，但還請你莫要張揚出去。”

  程不憶肅然道：“冕下敬請放心，此話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必不讓第三人知曉。”

  “我自然是信得過程兄的。”唐昊點頭，繼續道：
  “實不相瞞，我那孩兒被人暗算，險些身死，虧得他身上多有奇妙之處，故而假死騙過了那人。只是我那孩兒身受重傷，卻是記憶出了一些問題，不曾記得是什麽人傷了他。因此我想請程兄幫我調查一下，在那段時間前後，出現在那一帶地區的好手。”

  “這……卻是不好辦啊……”程不憶微微皺眉，霍森行省面積著實不小，想要調查一段時間內去過那邊的魂師好手，何其艱難。裂地宗這二三十年來雖然正在逐步把勢力從星羅帝國往天鬥帝國擴張，但在天鬥帝國的勢力終歸是有限。

  不過程不憶還是點頭道：“不過既然是冕下開口，程某自然是要盡力而為的，確實不知，那對頭實力大約幾何？”

  “若無意外，當是魂鬥羅！”唐昊頗為肯定的說道。

  唐昊對於唐三的實力還是頗為認可的。無論戰鬥技巧還是戰鬥嗅覺，都比他當年還要出色幾分。最為難得的是唐三還精通各種被他稱為暗器的小玩意兒，那東西威力雖不算多大，可勝在難以防范。

  而當時唐三自身魂力已經達到六十級晉升為魂帝，在唐昊想來，同級別的魂師萬萬不是唐三的對手，即便是魂聖唐三就算不敵，想要脫身應當也不難。

  能夠將其擊殺，最少也是魂鬥羅！

  而觀察那周遭的情況，顯然唐三與那人多多少少還鬥了幾個回合，對方若是封號鬥羅，那唐三當是全無還手之力，必然就不會有戰鬥痕跡。從這些方面綜合推斷，唐昊認為對方應該是一位魂鬥羅。

  而從唐三胸口傷痕來看，應當還是劍類或是槍類等利器武魂的魂鬥羅。

  “劍類或槍類武魂的魂鬥羅，程某知曉了！”程不憶當即點頭，隨後又有些遲疑道：“若是有了消息，如何通知冕下呢？”

  唐昊如今還是武魂殿的通緝犯。同樣作為宗門出身，程不憶固然是斷不可能去武魂殿告發，但卻也知道唐昊不可能在一個地方久留，也不會將行蹤告知於自己，因此才有了這麽一問。

  “程兄若是有了消息便告知力之一族便是，泰坦叔自然知曉如何聯系我。”唐昊答道。

  “如此那便了然了，我此去便為冕下奔走。”程不憶點頭，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冕下，如今藍電霸王宗隱隱有聯合天下宗門行大事之念。目標不言自明，冕下與武魂殿也是仇怨已深，不知……”

  唐昊倒是也隱隱察覺到了魂師界的氛圍不似往常，但具體什麽情況他卻還不知曉。當然，即便他知曉了，也未必就多關心。此時此刻他心中只有妻子和孩子而已，什麽仇什麽怨，在妻子已經復活之後，都已經淡了很多。

  故而隻道：“我久不在魂師界走動，諸多消息都不太清楚，且等我了解了解再說。”

  程不憶卻不知道唐昊心思，隻道他自有想法不便明說，當即抱拳，又對泰坦打了個招呼，這才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