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務實
  滿朝朱紫貴人，無人輕易開口。

  曹肅的“問計”，更像是一種考教，風險和獎勵不成正比，萬一說不到曹肅的心坎上，得不償失。

  “怎麽都不說話了？”

  曹肅有些不高興。

  自從分封了燕王后，手底下的人越來越拘束了，平日裡能與他正常講話的人也不多了，很多人在他面前都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不說話我就開始點名了，滿朝文武的肚子裡總歸要有點貨的吧？”曹肅目光掃視全場，軍機閣大臣們目光坦然，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會被曹肅點名，但其他的臣子就難說了。

  “叔正，你來說說看呢？”

  曹肅點題加點名，第一個被他點到的，便是一個想對比較年輕的從二品大員，他被曹肅點名以後，尷尬的離開席位，來到了曹肅座前，準備正經道明觀點。

  曹肅卻直接止住了他的行徑：“不必需要如此繁複的禮節，聽說你是元宗之徒，當年元宗也是我的老上司，你既然是這等天下名儒之後，想來也應該明白天下局勢。”

  不需要一些虛的禮節，曹肅如此直白了點清“務實”的重要性。

  俞叔正聞言便隻好拱手，簡單說道：“稟告燕王，依余之見，南方諸多亂黨都不值一提，如今南國又經縫大雨，而我軍精銳以逸待勞，又奉朝廷大義，大軍若是南下，南方諸州必然望風而降。”

  俞叔正講的是正理，曹肅佔據朝廷大義，但凡出師，那就是正義之師。

  但光憑借著大義，就一定可以平定天下嗎？這似乎未免想的太過簡單了。

  這俞叔正說完之後，便用忐忑的目光望著曹肅，曹肅沉聲不語，也沒說好與不好。

  半晌之後，曹肅才又追問道：“可有什麽具體的舉措？”

  “這”俞叔正顯然是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曹肅這麽開口一問，他更加慌亂，額頭上全是滲出的汗水，一時間答不上曹肅的追問。

  曹肅目露失望之色，朝中大臣幾經更換和選拔，大臣隊伍良莠不齊，能力水平也高低不一。

  將來要治理諾大的帝國，這些大臣的能力水平他微微沉吟，思索是不是要對國子監進行調整，對國家官員的考核體系也進行適當的改革。

  “燕王，下官以為，南方諸州有不少亂黨師出無名，亂黨們相互對立，不如依照遠交近攻之策，先安撫距離遠一些的賊寇之心，對其進行嘉獎和封賞，再匯聚力量，猛攻距離我等比較近的賊寇，例如靈州三大亂賊，江州、通州等地。”

  壓抑不安的氣氛下，一名青年將領跳了出來，嘗試向曹肅獻策。

  曹肅一看，竟然是征西大軍中表現搶眼的小將洛玉樹，洛玉樹原先是赤雲宗的弟子，隨著曹肅與各大宗門密切聯系，各大宗門裡也有不少武夫在曹肅手底下擋拆。

  對於這些武夫而言，朝中當差和師門修煉不是衝突的事情。

  像洛玉樹這樣的人物也同樣如此，他不光能夠獲取師門的修煉資源，也能夠從曹肅那邊拿到一些好處，且隨著他地位的提升，他在曹肅那邊獲得的資源也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與曹肅分不開來，如今更是成為對曹肅忠心耿耿的曹軍大將。

  武夫都跑出來獻策了，這原本是問文官的。

  曹肅聞言，便露出笑容：“玉樹說的不錯，這‘遠交近攻’，自古便是如此，雖然這些亂黨都是應該平定的賊寇，但目前看來，把他們視作諸侯之一，也確實是正確的策略。”

  曹肅立即給於回音，且指出洛玉樹獻的策略是好策略。

  這一下，讓眾多的文臣臉色有些難看了，大家可以說都還沒有做好準備，但總不能連一群武夫都比不過吧？眾多文臣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武夫爬到他們頭頂上作威作福。

  當然，曹肅是除外的，畢竟曹肅身份尊貴，是天選之人，是世之燕王。

  很快，一位年輕的大學士季九韶跳出來，表達了自己的觀點：“燕王，下官認為洛玉樹將軍說的對，但下官以為，對付亂黨‘遠交近攻’，只是一種朝廷基礎策略，甚至可以說相對比較簡單，一紙詔令便可以完成，切不可將真實的恩惠給於亂軍，否則會形成尾大不掉之勢。”

  “放屁，一群亂賊，能有什麽本事？”

  武將們頓時就不高興了，先前這些文官都默不作聲，如今看到他們武官得到燕王表揚了，就一個個都坐不住了，準備出來摘桃子了？

  文官們不與粗鄙之人置氣，但臉色也都鄭重起來：“南方諸州，如今隱隱有聯合之勢，將來我軍南下，第一要義還是要先訓練一支內河水師，因為南方多澤國，水師是將來進入江州、通州、汝州等地最重要的保障，包括運送糧草、軍械等一應輜重，就必須要確保航道安全。”

  “沒錯，但現在朝中並無合適的水師，原先朝中的水師都在禹州的平津等渡口，雒水之上的水師練得也一直很一般，且幾乎沒怎麽派上過用場。”

  “朝廷可沒有多余的錢糧來養水師，整個朝廷，都找不出幾艘樓船來。”

  文官們到底是比武將們更了解情況，很快就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曹肅一一聽著，他真實的目的就是為了聽大家說話，看看這樣沙龍式的頭腦風暴，能不能進一步打開眾人的思路。

  如今整個朝廷，都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的朝氣。

  他未必可以在前往通天城之前能夠平定天下各處叛亂，將來或許會將此事交給明孝去做，因此留給明孝一個更加出色的百官團隊，是他能夠做到的最好的辦法。
——
  數日後，朝廷召開朝會。

  曹肅設立新的水師衙門，與先前漕運衙門合並一處，機構重組之後，水師衙門在雒水之上日夜操練水師，開始為大軍南下做充足的準備。

  此舉瞞不過天下人，南方的諸侯因此而震驚不已，不曾想曹肅動手的速度這麽快。

  朝廷的實力也遠非原來能比了，原來打個仗，連錢糧都湊不齊，可現在曹肅連續作戰，已然可以有充足的糧草供應。

  到了八月，金秋時節，曹肅擴充新成立的“無當軍”份額，五萬精銳兵馬從神都城內悄然轉移到南邊的豐台大營，一路來到了神都與劍南道的交界之處。

  劍南道一向山路崎嶇，消息閉塞，如今的整個劍南道，其實還是以江湖宗門和世家大族的力量為主。

  尤其是在榮盛帶走一波劍南道的珍貴實力後，劍南道整體實力再度下滑。

  近期，劍南道更是冒出了天下會的影子。

  聽說三十年前的天下會宗主石問道重出江湖，儼然又要興起一波腥風血浪。

  江湖之人，人人自危，風雨欲來的感覺，充斥在整個劍南道武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