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大義
  邊軍來襲，京城頓時人心惶惶，許多人家已經開始逃離京城。

  對此，薑老二根本沒有任何的阻止。

  他就沒打算以守城的方式解決這個情況，所以，即便是京城百姓都走光了，也沒什麽影響。

  況且，也不是所有的百姓都選擇了逃離。

  薑老二帶人在大寧府攔截北方異族的壯舉，為他贏得了良好的名聲。

  名聲這東西，有些時候，屁用沒有，有些時候，卻又非常的管用。

  事實上，如果薑老二出一道旨意，離開的人中，會有不少人選擇留下。但薑老二根本就沒采取任何的措施。

  想走就走，願意留就留。

  這一場對決，終歸是夏人之間的爭鬥。

  無論誰輸誰贏，最終掌權的依舊是夏人。

  當然，如果薑老二敗了，後來的勝利者，想要掌控這個天下，也不可能做出什麽天怒人怨的屠城之舉。

  所以，在這個時候，變賣家產逃離京城，是最愚蠢的決定。

  至於家產保留，人逃離，還算明智。

  當京城中人心惶惶不安的時候，林見鹿則帶著人在城外大興土木，以最快的速度，建起了一座老大的擂台。

  而在擂台的周圍，是大片的空地。

  按照薑老二的想法，這一場擂台之爭，將決定這天下歸屬。

  既然如此，那就該讓天下人見證！

  不單單是雙方的士兵，還有城裡城外的百姓。

  薑老二這一手，是典型的陽謀。

  統領邊軍前來的武勳世家子弟，要麽堂堂正正打敗薑老二，要麽自己在天下人面前丟臉。

  在這個時候，名聲就更重要了。

  他，薑老二，以帝王之尊，尚且能不惜命，敢堂堂正正的站在擂台上，而這些武勳世家的子弟，本就是為國守疆的將軍，若是還怕死，那麽，這天下，真的能交給他們守護麽？

  不得不說，薑老二這一次的出招，算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

  三天時間，城外巨大的擂台已然建好。

  然後，薑老二就派出了使者，將自己將要以擂台戰的方式來定天下歸屬的消息傳達到了邊軍之中。

  只要戰敗了他薑老二，那麽，武勳世家將成為這天下之主。

  至於到底是哪一家做皇帝，那就不是薑老二需要管的了。

  在這擂台上，薑老二若失敗了，那麽，定然是沒有活路。而被薑老二擊敗的武勳世家的子弟，或者不會死，只看蔣老二當時能不能收的住手。

  畢竟，刀槍無眼，上了這擂台，生死便已經在褲腰帶上了。

  “狂妄！”

  衡水侯世子徐世攀收到消息，直接就炸了。

  “這狗東西是瞧不起誰呢？”

  在徐世攀看來，薑老二就是一個泥腿子，若不是謝家在背後做推手，他憑什麽能做皇帝？
  最可恨的是，這狗東西，居然敢為了兩個賤種，殺了他爹！
  “世子，薑老二的武力不弱，屬下以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屁話！”

  “本世子會奈何不了一個賤種？”

  徐世攀冷哼一聲，“他不是想顯示自己的武勇麽？那，我就在擂台上，將他踩在腳底下！”

  “一個泥腿子，會點莊稼把式，就以為自己是高手？”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簡直可笑！”

  徐世攀當即喝令本部兵馬，加快速度，一定要第一個抵達京城，他要直接斬了薑老二的狗頭，以此祭奠他爹的在天之靈。

  至於打敗薑老二，可以成為天下至尊這事兒，都是附帶的。

  徐世攀此刻是精神振奮，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洗雪恥辱，登臨至尊之位。

  當徐世攀命令本部兵馬加速時，其他的武勳世家的子弟也是收到了消息，有人在催促手下人快速趕路，有人則不緊不慢，本著好飯不怕晚的心態，慢悠悠地趕往京城。

  但不管這些人的速度是快，還是慢，他們心裡都多了些特別的心思。

  皇帝之位，有幾個人能真正的不當回事？
  如今這情況，分明就是能者上。

  作為武勳世家的子弟，誰會覺得自己是弱者？
  畢竟，真正的弱者，早就被武勳世家自身給淘汰掉了。

  即便是同一家族的兄弟，也是各自起了別樣的心思。

  平日裡交手，都會有所保留，誰都輕易不會服誰。而這一次，無疑是一個鑒定誰是高手，誰是弱者的機會。

  ……

  京城，薑老二陪著自家媳婦兒和閨女到處轉了幾天，確切地說，容嬋是向導，畢竟她之前一直生活在京城的。

  然後，當第一支大軍逼近京城，薑老二就跟自家媳婦兒和閨女分開了。

  這一場擂台賽，薑老二雖然有信心能贏，但凡事都怕萬一。

  若是他不小心輸了，那麽，至少得確保自家媳婦兒和閨女安全。

  是以，兩人並沒有繼續住在宮裡，而是在城內另找了一個住所。

  這個住所的位置，只有薑老二和林見鹿才知道。即便是謝家人，也被薑老二瞞著的。

  常言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謝家之前的背叛，雖然有容嬋的求情，薑老二沒有深究，但是吧，短時間內，薑老二無法做到對謝家人再度深信不疑。

  尤其是這個時候，若是謝家人要搞點什麽小動作，很可能就壞事了。

  為了免得出什麽意外，薑老二只能瞞著謝家。

  徐世攀帶著他麾下的兩千人馬最先抵達京城之外，安營扎寨。

  雖然在不遠處便是忠誠於薑老二的兵馬，數量足有數萬，但徐世攀一副藝高人膽大的架勢，就在這數萬大軍的眼皮子底下，扎下營寨。

  “世子，小心為上啊！”

  作為徐世攀的謀士，翟密再次跟徐世攀進言。

  然而，沒用。

  徐世攀斜了翟密一眼，道：“翟先生，你的確是很懂謀算人心，但你不了解我們武人！”

  “他，薑老二既然敢擺下這個擂台，這就說明，他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

  “而對我們武人來講，頭可斷、血可流，陰謀算計，不能有！”

  “你就安心看著吧！”

  徐世攀嘴上說的漂亮，但心裡，卻沒有嘴上說的這麽放心。

  他，其實也挺怕薑老二率軍圍攻。畢竟，薑老二可是殺了他爹，他兩人之間，那是不死不休的情況。

  而他這般大張旗鼓，率先趕來，也是一種算計。

  若是薑老二對他下手，那麽，後面的人便不會再相信薑老二話，那麽，以邊軍之強，定然能將薑老二給滅了。

  至於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薑老二真的想要跟他們來個一場擂台賽，以此決定天下歸屬。

  若是這種情況，徐世攀將在報仇的同時，也拿下這天下。

  不管哪一種情況，他都可以報仇雪恨。

  說什麽武人陰謀算計不能有，不過是給自己臉上貼花。

  ……

  薑老二在徐世攀帶人趕到京城沒多久，就收到了奏報。

  他並沒有因為來的是衡水侯徐耿的兒子，便有什麽舉動，而是很淡定地等著。

  就算是要擂台賽，也要等來的人多點兒。

  在眾目睽睽之下，勝敗都很公正。

  “老二，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

  林見鹿找到薑老二，“據探馬回報，前來京城的邊軍，已經各自為戰，快的徐世攀已經到了京城外扎營，而其他的人，也都各自分散了，咱們現在出兵，各個擊破，希望還是很大的！”

  “林哥，沒意義的！”

  薑老二呵呵一笑，“我之所以選擇擂台戰，根本原因還是為了減少傷亡。一旦大軍交戰，死傷肯定很多。”

  “不管是咱們的人，還是武勳世家的邊軍，都是夏人！”

  “自己人打自己人，最終得利的只能是外人！”

  “我薑老二，雖然沒什麽學識，但也知道，不能做夏人的罪人！”

  這番話一說，林見鹿也就不再言語了。

  的確，若是他們內部混戰，最終得利的只會是四方的外族。

  北方異族經過之前的慘敗，已經是不成威脅。

  但是，其他的外族，還在虎視眈眈。

  曾經，大夏立國之前，這一片大地就是混戰不休，最終外族得利，夏人一度差點兒被滅族，還是大夏開國太祖於草根崛起，最終驅除外族，再見這夏人江山！
  可惜，大夏太祖的後人不肖，一門心思想要將皇帝做成他們家獨有的，結果，已整個皇族，都被北方異族給滅絕了。

  這真的是應了那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夏皇一門心思想要絕了武勳世家，找各種的借口將一家家的勳貴奪爵滅門，也不會被算計，最終落到滅族的下場。

  這都是前車之鑒啊！

  想到大夏的落幕，林見鹿就想到了如今這大奉的情況。

  薑老二在針對武勳世家，這個情況，跟大夏皇帝在位時，一般無二。所不同的是，薑老二將一切都擺在了明面上。

  此舉到底能不能行，也沒人知道。

  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幾天后，四方邊軍，全都在匯聚京城外。

  薑老二也出現在了擂台上。

  擂台上，旌旗招展。

  薑老二往那兒一站，直接就是大嗓門開吼。

  也沒說太多東西，只是道明了為什麽有這個擂台賽。

  一朝天子一朝臣！

  武勳世家憑什麽能在這大奉朝繼續佔據高位？
  憑他們先輩的功績麽？
  那是前朝的事情了！

  憑武勳世家的子弟在鎮守邊疆麽？

  鎮守邊疆的可不單單是武勳世家的子弟，還有許多的平民百姓人家的子弟！

  “在大奉，每個人都有出頭之日！”

  “這是我希望的！”

  “不管你是什麽出身，只要為大奉做了貢獻，你就該高高在上！”

  “我，薑大德，排行老二，熟悉的人，都喜歡喊我薑老二！”

  “我幹了啥？”

  “帶著人，在大寧府，擋住了北方異族的舉族南下！”

  “所以，我做了皇帝！”

  “但是，我不覺得自己有能力做這個皇帝！”

  “也有很多人，同樣是這樣想的！”

  “這也是為什麽，我將武勳世家在京城的人都給抓了起來的原因！”

  薑老二就跟閑話家常一樣，將所有的事情道明。

  而他這般說話，倒是讓一眾邊軍士兵起了共鳴。

  “我是個粗人，沒讀過幾天書！”

  “但在我看來，勳貴也好，平民百姓也好，都是人，都是倆肩膀扛一個腦袋，誰比誰高貴些嗎？”

  “所以，當衡水侯徐耿殺了兩名士兵後，我殺了他！”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從古至今，都是這個道理！”

  “我知道，衡水侯徐家的人挺多，你們肯定想要找我報仇！”

  “我就在這裡，衡水侯徐家的人，都可以上台來！”

  “在這擂台上，生死由命！”

  “若是我死了，那麽，殺了我的人，便順理成章地繼承我的皇位。”

  “當然，別的人可能不服，但那時候，我已經管不了了！”

  “在這裡，我只是想多說兩句。不管這一次的擂台賽，最終是誰勝利，我只希望大家記住一個事情！”

  “我們，都是夏人！”

  “大夏立國之前，我們一直被四方外族欺壓，為什麽被欺壓，是因為我們夏人在混戰，在自相殘殺！”

  “所以，這一次，我希望大家能換一種方式來爭天下！”

  “保留兵力，應對四方外敵！”

  “如此，也才對得起我們身上流著的夏人的血脈！”

  薑老二慷慨激昂的一番言語，讓圍在擂台周圍的許多人都沉默了，低下了頭。

  他們出身世家，受的教育很高，也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文武雙全，但是，在這民族大義上，他們竟還不如薑老二這樣的一個山裡漢子。

  “虞山伯常漣拜見陛下！”

  在薑老二的話語講完後，冷不丁的，有人跪在了地上。

  為了這一場擂台賽，薑老二可是將被抓起來的武勳世家的當家人們都給帶到了現場。

  而隨著薑老二的話，武勳世家的當家人之一，虞山伯常漣忽然表態了。

  而隨著虞山伯的表態，現場的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了。

  “歷山公，拜見陛下！”

  謝成忠觀望片刻，也跪在了地上。

  而隨著謝家的表態，更多的勳貴選擇了承認薑老二這個皇帝的合法性。

  “且慢！”

  衡水侯世子徐世攀忽然一聲高喝，“我承認，你的話很有感染力，但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衡水侯世子，與你一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