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人要知足（二合一，求訂閱）

  作為當今博陵崔氏最具名望的長輩，崔仲方許多事情都是站在崔氏整體的角度考慮的。

  若是再年輕一些，崔仲方或許還會有著自己的私心在其中。但問題是如今的崔仲方，已經快要到入土的年紀了，還有什麽渴求的？

  最重要的是， 當今的崔氏已經陷入極其尷尬的境地了。誰也不知道日後會怎麽樣，這個傳承千年的世族，是就此覆滅，還是繼續發展呢？
  如果從當今大夏，乃至於羅成無比強硬的態度來看的話。崔氏恐怕真的要徹底涼涼了，然而這不是崔仲方想要看見的。

  作為崔氏子弟， 如果在崔氏興盛的時候，為自己謀取利益， 那是無可厚非。可如果到了家族危亡之際，還什麽都不做的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所以崔仲方無比的渴望，希望崔氏不要因為他們這一代而陷入衰亡。他們如今還有機會，也是崔仲方想法中唯一，起死回生的機會。

  不可否認，當今天下變化實在是太大了，讓人始料不及的同時，也不知道要如何應對何況是崔仲方這樣的老者，他真的很頭疼。

  但在思來想去後，崔仲方也明白過來，其他什麽的都不必考慮。大夏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和羅成息息相關，密不可分。

  所以崔氏想要在大夏崛起，就不能和先前一樣自傲不羈了。如果他們在羅成面前擺架子，不僅他們什麽都得不到，恐怕還會死得很慘。

  唯有拉近羅成的關系，長此以往下去， 他們也能夠得到數之不盡的好處。到那個時候，家族興盛就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了。

  其實對於當今的崔氏眾人而言，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是，他們都為羅成所震懾，一定程度上失去了進取心，這不是什麽好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羅成給崔氏眾人留下了極其深刻的陰影。他們不再考慮自家如何崛起，反倒是無比擔心自己被羅成惦記。

  崔氏的力量，在此刻根本就微不足道。

  眾人聽了崔仲方之言，面面相覷之後還是得到了一個統一的結果。無論是什麽情況，他們還是崔氏族人，流著崔氏的血脈。

  雖然華夏之人，沒有多麽看重血脈傳承，但對此以及家族榮譽還是看重的。他們同樣不想崔氏就此沉淪，既然還有機會向前，那就搏一搏好了。

  看見眾人眼中燃起的鬥志，崔仲方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也是他想要的東西啊，有了如此決心，他們崔氏怎麽可能就此覆滅？

  當然了，有些東西崔仲方還是很清楚的。

  胡家之所以能夠在當今朝廷擁有如此之大的權勢，那是因為他們很早就和羅成聯合在一起了。這是極為關鍵的一點，也是現在的崔氏無法做到的。

  畢竟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所以崔仲方沒有癡心妄想的達到胡家的程度，既然他們已經決定向羅成，乃至於大夏朝廷妥協，那就直接了當一些好了，無需猶豫。

  只有付出得足夠多，才能得到相應的回報。如果隻想要索取，而不會付出，驕傲這樣注定是得不到什麽好處的，或許還會因此受累。

  羅成本就不是好糊弄的人，如果崔氏當真這樣做了的話。無疑是自決前途，羅成可是不喜歡開玩笑，他從來都很直接。

  而崔氏能夠拿出來的是什麽呢？

  無非就是一個名頭而已，只要崔氏願意為朝廷辦事的話，必定能夠給羅成減少許多麻煩。這也是當今世家影響力的體現。

  羅成確實是通過自己的手段，直接攝服了眾多的世家。但最根本的問題卻不是短時間就能改變的，那就是百姓心中存在的觀念。

  哪怕羅成已經讓世家遷徙到京畿，但尋常百姓不明白是什麽原因，依舊會將世家看得很重。乃至於忽略了最直接的朝廷，而是鎖定於此。

  所以崔氏對於羅成，確實是有些用處的。

  但羅成也不可能主動尋求崔氏聯合，畢竟這對於他而言只是小問題罷了。若是崔氏不知好歹，那就是家族存亡的問題。

  兩件事的嚴重程度根本截然不同，是以羅成根本就不在顧這個。哪怕沒有崔氏，在耗費一定時間之後，依舊能夠不斷削減世家的影響力。

  但讓羅成詫異的是，他並未往這方面想，崔仲方竟然是主動找上門來。

  古人無論身份是否尊貴，但敬老的傳統是向來都有的。而崔仲方的年齡已經不小，羅成當然不可能虧待了他，只能出來接見。

  但此刻的羅成還是有些不大明白崔仲方的意思，當初的博陵崔氏何等風光。一說要舉辦詩會，天下英傑便是齊聚河北。

  可是現在呢，依舊是老老實實的搬來了京畿，便是說明了皇權，也就是當今大夏的強大。就算是隋朝文帝也沒有如此本事。

  隋朝的建立本來就和世家脫不了關系，彼此之間的事情都講不明白的。若是文帝當真這樣做了，恐怕大隋馬上就要陷入傾覆的劫難之中。

  說句實在話，楊廣之所以會輕易被覆滅，同樣是少不了世家的關系。但這並不是楊廣做了什麽好事，影響了他們的利益。

  而是楊廣所做的窮兵黷武，大肆揮霍等事情，引得民怨沸騰，乃至於世家都受到了影響。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們便是選擇了反抗。

  不是說世家怎麽不講道理，無情無義，實在是楊廣做事不厚道，他本來就沒有顧及別人的想法，所作所為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罷了。

  崔仲方來到了東宮，這裡是羅成的地盤。

  雖然崔仲方的年齡很大，地位也很高，可他並沒有半點在羅成面前裝的意思。既然是來認慫的，那就不要搞什麽表面功夫了。

  羅成看了看崔仲方，隨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笑了笑說道:“崔老此番前來，莫非是為了崔氏家事，那找孤也是沒用的。”

  然而崔仲方搖了搖頭，正色說道:“太子殿下誤會了，老夫並非為了替崔氏求情而來。只不過是想要與太子殿下說一件事罷了。”

  很顯然，崔仲方成功吸引了羅成的注意力，他沉吟一想，朗聲說道:“原來如此，不知崔老有何高見，此地但說無妨。”

  於是崔仲方輕輕點頭，說道:“誠如太子殿下所知，我崔氏傳承至今已有千年。天下百姓乃至於世族，就沒有不知我崔氏的。”

  “然而當今朝廷蒸蒸日上，乃是真正的大治之世，老夫雖然駑鈍，崔氏也不複先前興盛。但無論如何，老夫也欲為大夏盡力一份。”崔仲方侃侃而談。

  在表明來意之前，崔仲方先把羅成給吹了一波，方才朗聲說道:“我崔氏雖為世族，然對朝廷確實忠心耿耿，如今為朝廷效力，自是理所應當。”

  羅成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崔仲方不愧是老油條級別得人物啊，說得倒是有幾分意思。但貌似這和羅成心中預想還是有點差別的。

  當初羅成采用科舉，便是為了限制世家進入仕途，因為這樣不僅會壯大世家的勢力，同樣也是給羅成自己找不痛快。

  若是崔仲方想要服軟，卻還別有用心的話，羅成就只能說恕不招待了。難道他們以為自己是好開玩笑嗎，令人無言啊。

  可崔仲方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哪怕他臉皮厚，也不可能往槍口上撞。羅成並沒有那麽好相處，他不願自討苦吃。

  於是崔仲方看了看羅成，面帶微笑的說道:“當然了，太子殿下令大夏開科舉之時，老夫並非想要此處方便。”

  “若是我崔氏族人，想要進入仕途，自然會通過科舉之道。若是能夠金榜題名，倒也不枉我崔氏乃至於朝廷的悉心栽培。”崔仲方再度說道。

  聽了這麽多，羅成已經將崔仲方的想法摸清楚了，恐怕他是當真覺得如今的崔氏處境不妙了吧。沒有了地方勢力的支持，世家並沒有那麽可怕。

  世家之中的問題在於他們恐怖的影響力，就以家族而言，戰鬥力並不怎麽樣。就算再厲害，難不成還是羅成的對手嗎？

  天下之人都有自知之明，羅成號稱文武雙全，沒有半點本事就莫要出來裝逼了。不然的話，恐怕最後會被打臉得很慘。

  而此刻的崔仲方，既然想要的不是權勢，那他必定是想要用崔氏這上千年積累下來的聲望，來給大夏造勢乃至於促進了。

  毫無疑問，這就是徹徹底底的交換。

  然而崔仲方給出的東西還是不錯的，羅成不由得動了心思。如果真能這樣做的話，恐怕其他中小地主也會受到毀滅性打擊吧。

  連崔氏這樣的大家族都慫了，最終承認了大夏的存在，甚至還要為他的其他事情背書。這消息只要傳到天下，恐怕無人願意相信。

  然而這便是現實。

  在崔氏面臨生死抉擇時，崔仲方還是毫不猶豫的將這麽多年積累的聲望拿了出來。只要能夠成功，崔氏未必不能浴火重生。

  只見羅成淡淡一笑，朗聲說道:“崔老果然是直接明了，想必當初在隋朝文帝面前就是這般，否則如何能夠成為簡在帝心的重臣呢？”

  “雖說如今已經改朝換代，但崔老依舊能夠做出如此抉擇，已然是非同一般。既然崔老已然說明了，孤也不會含糊其辭。”羅成笑著說道。

  瞥了崔仲方一樣，羅成繼續說道:“大夏發展非一日之功，崔氏確實是歷史悠久，若是能夠為朝廷效力，自然是再好不過。”

  “不過孤倒是有個想法，不知崔老是否能夠答應，在本朝為官呢？”如果是其他人，那自然是有些問題，可崔仲方本身就具備極大的象征意義。

  畢竟崔仲方年紀已經很大了，不過以崔氏的名頭，加上此前他自己積累的名望，倒也有不少人知曉而且這些也都不是一般人。

  崔仲方聽見這話，不由得微微一愣，想不到羅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事已至此，他又能怎麽辦，難道直接拒絕羅成嗎？
  如今崔氏依舊是寄人籬下了，若是還這樣應對羅成的話，怕不是自尋死路。是以崔仲方深吸一口氣，正色說道:“既然是太子殿下誠心相邀，老夫自無不可。”

  如今的崔氏情況緊急，崔仲方也不可能讓自己置身事外。不管怎麽樣，他的身份擺在這裡，足以令眾人為之震懾。

  崔仲方這樣的人，自然是隻待羅成想要幹什麽。崔氏這塊名頭他要用，崔仲方這個名字他同樣要用。哪怕多少有些不忿，崔仲方也無可奈何。

  除非如今的崔氏有著匹敵羅成的實力，才能改變這一切。然而這只是不切實際得幻想罷了，崔仲方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個。

  既然都到這個份上了，崔仲方果決的選擇倒是沒有出乎羅成的預料。人生說多了就是無奈，哪怕像崔仲方這般年老也沒有多大差別。

  若是能夠將崔氏這塊招牌用好了，羅成得到的利益會比錢財多得多。畢竟有些東西，不是簡單的錢就能搞定的。

  既然是交換，崔氏付出了東西，羅成當然不可能毫無反應的。有些東西嘛，未必就是等價交換，可實際上這就是所謂的各取所需。

  羅成想要的是崔氏多年以來積攢下來的名望，至於崔仲方和崔氏眾人，他們則是想要借助羅成的實力，改變崔氏如今的情況。

  當崔氏從博陵遷徙到京畿之地時，他們的存在感就已經大幅度降低了。但更多隱藏的注意力，確實沒有消失在此。

  崔氏想要改變當今局面，乃至於再度興盛起來，貌似也不是多大問題。但羅成卻不會讓他們做到這等程度的，世家做大，不正是令人頭疼嗎？
  當然了，羅成是可以給崔氏一定機會的。只要能夠能夠把握得好，未必就不能改變局面，這些都算在交易過程中的流水。

  經過商談之後，羅成和崔仲方都得到了彼此想要的答案。或許並非十全十美卻依舊是崔仲方能夠得到的最好條件了。

  人要知足，崔仲方深以為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