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苦心
阿史那雲的話說的突然,全然出乎李世民和李恪兩人的意料,但卻給李世民看到了一條全然不同的路。
要想收攏突厥人心,方法很多,何止聯姻一條路?李世民若收阿史那雲為義女也是一樣。
如今突厥已滅,突厥部眾入大唐稱臣, 突厥人與漢人本已無國界之分,若是李世民再收阿史那雲為義女,豈不也是告訴突厥人,在他李世民的眼中,突厥人同漢人一般,皆為大唐子民,愛之如一?
阿史那雲的話剛入耳,李世民便動了心, 一面命李恪和阿史那雲先行回府, 一面招省中內侍之臣入立政殿商討此事,草擬聖旨。
當李恪奉李世民之命自立政殿出來,仿佛還陷在夢中一般。
李恪站在立政殿的台階之下,遠望著天邊五彩斑斕的雲霞,淡金色的晚陽映照地身後的立政殿顯得金碧輝煌,他還有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阿史那雲不願嫁李元昌那是自然,她若是鬧著脾氣不願嫁自己便也罷了,可她怎的就請命認了李世民為義父,成了他的妹子?
李世民詔他入宮,原本是要為他定下婚事,可待他自宮中再出時,他卻平白多了一個義妹。
“方才在父皇跟前,你為何這樣說?”出了立政殿,李恪和阿史那雲一同走在出宮的路上,李恪想了許久, 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對身旁的阿史那雲問道。
阿史那雲回道:“我不是已同陛下講明了嗎?我不願嫁你, 更不願嫁李元昌。”
“可你須知我與李元昌不同,我不是那樣的人。”李恪聞言,急道。
阿史那雲對李恪的性子自然知道地清楚,李恪若是好色之人,那他在突厥時早就被頡利鑽了空子了,又豈會有今日這般聲望。
可阿史那雲總歸不便同李恪講明一切,她也答應了王玄策,絕不將此事告知李恪知曉。
阿史那雲沒有回李恪的話,反倒問道:“難不成我若不這麽說,你今日便會心甘情願地娶我嗎?”
李恪聽了阿史那雲的話,頓時啞然。
憑心而論,方才在大殿之中,李恪確實想過該如何將此事延後,又不使李世民生疑。
阿史那雲的話確實問住了他。
李恪一邊走著,憋了半晌,才又問道:“你是為了我才如此請命的嗎?”
李恪說著,眼中也閃過一絲期待,希望能從阿史那雲的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不過今日的李恪卻注定要失望了,阿史那雲搖了搖頭道:“此事與你無關,阿爹身子不適,他每日最為擔心的便是大唐對突厥的態度,我若拜了陛下為義父,大唐與突厥之間的關系自然就更近些,我這麽做是為了阿爹。”
李恪聽著阿史那雲的話,隻得點了點頭。
阿史那雲的話自有她的道理,如今頡利染病,能否活過來年都是未知,天下諸事,最叫他放心不下的除了他的一雙子女,便是突厥的百姓了,若說阿史那雲這麽做是為了叫頡利安心,倒也說的通。
李恪不是阿史那雲肚子裡的蛔蟲,自然不知阿史那雲心中所想,也不知阿史那雲的苦心,更不知阿史那雲的話是誰教她的,但他知道,無論阿史那雲怎麽否認,她這麽做終究是有為他思量的成分。
李恪道:“無論你怎麽說,你總歸是助我解了當下困厄,我還是需當面謝過你。”
阿史那雲看了眼李恪,開口道:“謝我便不必了,只是將來你若有得償所願的一日,莫要忘了你曾答應過我的便是。”
若我主政朝堂,大唐與突厥,必當親如兄弟,和同一家。
四年前,在金山腳下的獵場外,李恪便曾這樣同阿史那雲說過,如今時隔四年,阿史那雲再次提起,李恪又怎會忘卻。
李恪不傻,他透過阿史那雲故作冷淡的眼神,依舊能看到眼前的突厥少女那顆熾熱的心,只是眼下,確實還不是他任性妄為的時候。
李恪忽然低頭看著阿史那雲,眼中閃爍著星光,對阿史那雲道:“我說過的這句話自不會忘,我說過的每句話也都不會忘,你且等我,待我壯志得酬的一日,必定給你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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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將收阿史那雲為義女之事雖未徹底敲定,但已變數不大,此時的東宮中李承乾已是雷霆大怒。
“我同你說過,此事急不得,你隻管等本宮安排便是,你急著入宮請命作甚,現在可好,父皇動怒,看你眼下又該如何?”自立政殿中出來,李元昌並未回府,而是繞了些路,直往東宮而去,李承乾從李元昌口中得知了消息,當即怒道。
李元昌與李承乾年紀相仿,論輩分,李元昌還是李承乾的叔父,但面對李承乾的呵斥,李元昌卻只能生生受著。
此事確是因李元昌而起,若是李元昌急於求成,背著李承乾進宮,李恪豈會這般容易地抓住機會,化解危局。
李元昌見李承乾說完,這才道:“此事雖是我之過,但采荇堂之事我確是為人所冤,還望太子看在你我往日情分之上,替我求情。”
李承乾看了眼一旁的李元昌,問道:“你真當父皇糊塗,便半點看不出此事的蹊蹺嗎?”
李元昌聞言,不解地問道:“太子何意?”
李承乾道:“父皇何等睿智,豈會看不出此事的端倪,只是你往日仗著皇祖父的寵愛,行事向來放肆,父皇故作不明,有意借此事敲打於你而已。采荇堂之事父皇當不會要了你的性命,但是吃些苦頭你還是逃不掉的。”
李元昌以往仗著李淵對他的偏愛,在長安城中行事頗為張狂,李世民早有不滿。今日采荇堂之事李世民自然看出了不尋常,只是李世民欲借此事好生敲打一番李元昌,故而從未深究此事真偽。
李元昌咬牙道:“那些陷害我之人必是李恪所遣,待此事風頭過後,我必不饒了他們。”
李承乾看著李元昌激動的樣子,頗有草莽之氣,露出一絲對李元昌的不滿,歎了口氣道:“朝中事,朝中了,你若有本事,便做了局,叫李恪也吃一次虧,你又何必效仿那些草莽中人,用些見不得人手段,平白留人把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