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天下雄傑皆反響
襄陽,校場。
“殺!”
“殺!”
“殺!”
雄壯的喊殺聲響徹雲霄,除了日常巡邏的城衛之外,剩下的兩萬大軍城衛被李元吉集中在校場上訓練,扛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大馬槊走在校場上,看著一群士兵不厭其煩的訓練著刺擊之術。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李元吉很想去城外大營裡看他二哥李世民是怎麽練兵的, 聽說二哥的赤甲軍很厲害,可惜那是二哥最厲害的私軍,哪怕是大哥李建成都不知道怎麽練,李元吉和李世民的關系向來不好,他知道二哥肯定不會教自己,所以也沒有去自找沒趣。
每日都是自己摸索著練兵, 自己不懂的地方,便找大哥, 亦或是請父皇前來指點一二。
對此,李淵倒是樂得其成。每天閑暇之際,總會前來看李元吉練兵,皇帝在一旁看觀,將士們每天都練得熱火朝天,短短的時間內,這一支軍隊已經有了不少的戰力
李淵看著十分滿意,更滿意的是當然還是四子的蛻變,經過一段時間的軍營生活,自己這個屢屢闖禍的四子,越來越有軍人的氣質了,以前的二世祖悄然不見,仿佛一下子長大了一般。
作為將門子弟,李淵還是蠻喜歡如今的李元吉的。
“報!”
遠遠地,一名侍衛壯漢跑了過來, 急匆匆的來到閱兵台上, 向李淵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啟稟聖上, 太子和諸位相國有要事相商。”
“要事?”李淵詫異的看了這人一眼,剛剛商議完大事不到一個時辰呢。
“正是!”侍衛恭敬道:“隋朝好像在各個關口進行了戒嚴。”
“哦!朕明心了。”李淵心頭一緊, 感覺汗水都流了出來,與李元吉招呼了一聲,便返回宮中。
李元吉暗罵那幫子相國壞事,害得自己最厲害的手段還沒展示出來,父皇就走了。
李元吉無可奈何地告辭退了下去。憤怒的看了那名侍衛一眼,咬著牙齒,繼續折騰著麾下的兩萬名士兵。
李淵回到行宮。
“父皇!”
“聖上!”
在議事堂等候多時的李建成、李世民和劉文靜、裴寂、陳叔達、蕭瑀恭敬施禮。
“平身!”看著二子、四相,李淵滿意一笑,任何一個上位者都喜歡看手下內鬥,李淵也不能免俗。
人以群分,各個大派系基本上和地域有關,獨孤整和竇威其實就是關中系、裴寂和劉文靜之前是關東系、陳叔達和蕭瑀則是南方系。
六個相國,本來隻代表關隴、關東、南方三個地域的利益,可是在他刻意劃分後,六相又細分成了劉派、裴派、孫派、蕭派、獨孤派、竇派六派。
太子和晉王各有關隴一相、南方士族一相、關東士族一相支持著,相當平衡,只要自己牢牢的掌控兩個兒子,那麽,這六派便跳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只是這六派都要考慮自己的利益,對大事進行表決的時候,往往不是從大局出發,而是會優先考慮自己派系利益。所以有時候,也令李淵頭疼。
這個念頭在李淵腦海中一閃而逝,又回到了當前的問題,他就坐之後,便皺眉問道:“楊侗小兒又鬧了哪門子事兒?”
“父皇,鄴城的人諜報人員在第一時間發回情報,說是楊侗準備與東部突厥決一生死。對內,則閉關鎖國。”負責情報的李建成拱手說道:“隋朝水軍負責封鎖渤海郡到河東郡的黃河,潼關、武關,漢中以及河池、漢陽、臨洮等地的邊關也是只允許出,而不能進。即是說,自閉關鎖國的命令正式下達,隋朝便和南方切斷了一切聯系。”
李建成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也是楊侗與眾不同的地方,他的地盤單純,想閉關鎖國就閉關鎖國。而‘南朝’諸多諸侯的地盤犬牙交錯,根本做不到這一步。
“閉關鎖國、打突厥?”李淵身上隱隱間多了一份威嚴,身為李唐的開國皇帝,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了幾分帝王氣息,此刻目光一沉,竟有幾分不怒而威的氣勢,大異於平常。
“正是如此!”李建成將楊侗的兩道大隋詔命說了出來。
“哦?”李淵目光看向了李建成,自從李唐安插到鄴城的情報人員因為糧價一事,遭到隋朝清洗之後,實力為之大減,關中之敗後,李淵便深感到己方情報能力的嚴重不足,特命李建成加強情報收集能力,並且投下了大本錢。
“剛才諜報人員快馬傳來消息,自從楊侗的命令一下,兵馬便調動頻頻,恐怕大戰迫在眉睫了。但楊侗以往動兵都是不聲不響,直到戰事結束了,才傳遍天下。可是他這一次一改往日之風,在出征前即是大張旗鼓,且將兵力調入關中,兒臣擔心他表面上說是對付突厥,實際上是準備對我大唐用兵。”李建成眼中閃過濃濃的憂色,雖然楊侗曾經對他說:李唐是他的棋子,在南方士族還沒被關隴權貴禍害之前不會用兵。
但楊侗是敵人,如果信敵人的話,那大唐就完了。而且楊侗給人最大的印象不是他能打硬仗,而是狡詐如狐。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善用陽謀坑人,讓你不得不被他牽著鼻子走。如今大軍湧入關中,趁機殺下巴蜀還是很有可能的。
“皇兒是說,楊侗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李淵也算是被楊侗坑怕了,一聽李建成此言,神色凝重道:“此獠狡詐如狐,此刻如此做派,恐有陰謀!”
“父皇英明!”李建成不輕不重的拍了個馬屁。
“楊侗生性狡詐,未免被其突施詭計,此番我等必須嚴防關塞,斷不可再讓其偷襲得手。據朕斷算,楊侗若是南下,只有三條路可走:一是從河池、漢陽進行巴蜀,不過巴蜀多山,易守難攻,且隋軍重騎,走這條路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楊侗真從巴蜀進軍,也能堅持到大軍的援助,所以讓各地文武謹慎堅守即可。”
“其二、是從漢川順漢水入西城郡!”說到這裡,李淵發現自己哪怕到了襄陽,依舊處於楊侗的兵鋒威脅之下,形勢比起以前甚至更加不妙。
這主要是漢中帶來的威脅,春秋戰國時,楚國西守江關,以扼秦軍自三峽東出之路,秦則擊滅蜀,攻取漢中六百余裡地,置漢中郡,使其成為威脅楚國的前進基地,此舉切斷了楚軍向西北方進軍的路線,也是秦向東南方兩路夾攻楚國的戰略規范,秦楚兩國的在漢中的爭霸,隨著秦強楚弱而告終。南北朝時期,立都建康的劉宋政策,能與北魏遠爭千裡之外的隴西,主要靠的便是水路連通的漢水,漢水河谷比較順暢、開闊,不像直接向南需要翻越秦巴高山。若是隋軍沿著漢水而來,李唐十分危急。
頭疼的李淵想了想,看向李世民道:“皇兒,迅速率本部兵馬趕往西城郡,監察那楊侗動向。朕以為楊侗如果南下,極有可能自此進軍,一旦楊侗從這邊發兵,立刻通知於朕,若他按兵不動,亦或是真的打突厥,則不可輕易出兵。皇兒到了石泉縣,立即擇一險要之地,建立險關一座,以阻隋軍東進,減輕我軍壓力。”
“喏!”李世民聞言,大喜的躬身領命而退,這意味著自己又有了領兵的機會了。
李建成看了李世民的背影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無奈,為了李唐的大局,自己再是不願,也只能認了。
“楊侗南下的第三條路,便是從武關入淅陽!”憂心忡忡的李淵並沒有發現李建成的異樣,即使此時看到了,也會忽略不見,畢竟和國家存亡相比,二子之爭就會顯得微不足道了,而且他也不願李世民自此勢弱下去,他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任命柴紹為淅陽郡守,率領四萬大軍駐扎於丹水和武關之間,防止隋朝自武關和丹水河谷入境。另外讓孝恭穩上一穩,務必將李密遏製在舂陵以東。”
“喏!”
……
南群江陵,蕭梁皇宮
一位龍袍披身、相貌堂堂、氣勢睥睨,眼含倦意的男子看著急信,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了濃濃的歡喜之色,在他在下首則是一位氣質沉穩淡定,眼神深邃的儒生。
此二人正是蕭梁皇帝蕭銑和為中書侍郎岑文本。
“聖上,可是前線傳來了捷報?”中書侍郎岑文本今年只有二十五歲,年輕有為,深受蕭銑信任,得以執掌蕭梁王朝之機密,正是在他的再三鼓勵,蕭銑才慢慢從李淵、李密、杜士弘夾攻的陰影中走出來。
蕭銑今年只有三十七歲,容顏堅毅成熟,但頹廢的國勢愁得他頭髮斑白,很有鶴發童顏之感,他高興的說道:“岑愛卿,竟陵郡守府發來急報,隋朝屯軍關中,有南侵李唐之勢,李孝恭從竟陵退兵,與李密對峙於舂陵。”
他又看了一份戰報,笑著說道:“當陽守將也說唐軍退回遠安,看來隋軍給予李淵的壓力很大呢。”
“聖上,李淵擔心隋朝借殲滅突厥為名,行‘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策,才不得不撤軍。但如果隋軍真的去打突厥,得到休整的唐軍,下一次進攻力度比之前會更猛烈,所以我們不能將自身安全寄望於隋朝。”岑文本淡淡的說道。
蕭銑眉頭一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說到底,隻怨我軍太弱了,竟然被李淵、李密打得節節敗退,連林士弘這個水賊都打不過。朕以為我們也可以借此機會休整,訓練強軍。”
“聖上此舉甚善!”對於蕭銑的決定,岑文本亦是十分讚同,之前他也瞧不起屢屢敗於大隋之手的唐軍,可唐軍南下之後,猛得異乎尋常,這也讓蕭銑和他知道不是唐軍弱,而是隋軍太強了,也因此都收起了小視之心,他又建議道:“我軍兵力充足,臣以為除了大力整訓,還可以向東發展,借此機會滅掉實力最弱的林士弘,以圖東部安寧,為保軍糧供應,可以先收復林士弘主力匯集的豫章郡,只要收得此郡,大軍即可從贛水南下,勢如破竹的攻克宜春郡、廬陵郡和南康郡,同時,還取得練兵的效果。”
“先生此策可行!就如此來辦。”
蕭銑背著手來回走了幾步,對岑文本道:“朕以為還可以執行‘遠交近攻’之策,爭取到隋朝在政治上的支持,煩請先生去一趟鄴城,先和隋朝左仆射楊恭仁好好談一談。”
“聖上英明!臣這就去辦。”岑文本非常認同蕭銑這個計劃。
楊侗是個聰明人,想必他也不願李淵吞並土地富饒、戰略地位重要的荊州。所以隋朝與蕭梁達成攻守協議,對雙方都有巨大好處,於蕭梁而言,隋朝只要在漢中和武關屯積重兵,即可減輕來自李唐的巨大壓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