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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碑楊門》第547章 貪婪
  第547章 貪婪
  隨著楊七進入到了上京城樊樓,樊樓裡的遼人吵鬧的聲音下意識的變低了不少。

  許多人看著楊七竊竊私語。

  其中有一些陪伴著家中兄長出來玩鬧的女子,毫不掩飾眼中充斥的佔有欲。

  楊七像是一塊肥肉,一下子出現在了一群惡狼面前。

  “看什麽看,我們韓府請的人,也是你們能隨意窺視的。”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 突然出現在了樊樓通往二樓的樓梯口,臉色冰冷的衝著一樓的遼人訓斥了一句。

  那些個遼人中間,明顯有人感覺到了畏懼。

  但也有人心存布滿,低著頭滿臉怨毒。

  總之在場的遼人,沒有人敢直面韓家的威勢。

  由此可見,韓家在遼國如日中天的地位。

  白衣女子訓斥過了在場的遼人,欠身向楊七施禮,“可是南國錢行的易公子。”

  楊七拱手還禮,“正是。”

  白衣女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易公子樓上請,我家公子已經恭候多時了。”

  楊七也不客氣,在沈鵬的陪伴下,一路跟著白衣女子上了二樓。

  過了二樓,白衣女子卻沒有停下,而是帶著楊七繼續上樓。

  一直上到了四樓頂層。

  四樓頂層,面積不大,布置的卻很精妙,處處充滿了儒雅的氣息。

  整個四樓,沒有包間,更沒有分桌,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人的書房。

  在四樓的正南面,是一片開闊的窗戶, 一個青衣男子盤膝坐在窗戶前, 在他面前點燃著一個火盆, 火盆裡的火熊熊在燃燒。

  在青衣男子身側, 放著一張矮幾,矮幾上紅泥小火爐正烹著熱水。

  楊七余光瞥見了鑲嵌在整個四樓的一個正中的柱子上, 略微愣了愣。

  旋即,在白衣女子的帶領下,到了青衣男子身邊。

  “公子,客人到了。”

  白衣女子在青衣男子身側施禮,輕聲說了一句。

  青衣男子站起身,略彈衣袖,拱手向楊七施禮,“鄙人韓正清。”

  楊七回禮,“南國易行。”

  化名而已,只要楊七不暴露身份,用什麽名字都是次要的。

  兩個人在互相施禮的同時也在打量著對方,韓正清給楊七的感覺,就像是在面對一個汴京城裡讀書人。

  溫文儒雅,頗具公子氣質,即便是身世顯赫,身上也看不到任何的傲氣。

  在韓正清眼裡,楊七這個南國錢行的東家,也沒有他幻想中的那一身銅臭,更不是大腹便便,反而是一個不卑不亢,身具傲骨的讀書人。

  至少,在韓正清遇到過的讀書人裡,能在他面前做到不卑不亢的人,很少有。

  韓正清對楊七的第一感觀不錯,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易兄請。”

  “韓兄請。”

  互相寒暄了一下,楊七盤膝和韓正清相對而坐。

  沈鵬和白衣女子伺候在一旁,隨時等候傳喚。

  韓正清在烹茶,烹的還是清茶,而不是大宋士大夫們喜歡的茶湯。

  一碗滾燙的清茶烹好了,韓正清遞到了楊七面前,笑問道:“易兄是商人?”

  楊七端起了清茶,抿了一口,眉頭一挑,略微有些錯愕。

  韓正清烹的茶葉,居然是南國的茶園裡出產的一種名叫稻花香的茶葉。

  這種茶樹種植在距離稻田不遠的地方,稻子長開了以後,迎風一吹,稻花紛紛灑落在了茶葉上。

  在稻花的熏陶下,茶葉天然的染上了一絲稻花香,故而得名。

  楊七是最喜歡這種稻花香的。

  由於大宋出產的茶葉都是發酵的紅茶,楊七喝不慣,所以曹琳經常給楊七備上一些稻花香在家裡。

  楊七沒想到居然能在遼國,遇到一個和自己品味差不多的人。

  楊七一邊細細品茶,一邊回答韓正清的問話,“算不得是商人,行商也只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本質上,我依舊是一個讀書人。”

  韓正清似乎很滿意楊七的答案,點點頭,又問道:“那麽,易兄就以讀書人的角度,幫我看看,我這房內收藏的畫卷典籍,那一本最具價值。”

  楊七愣了愣,搖頭笑道:“你這是在質疑我讀書人的身份。”

  韓正清只是笑了笑,並沒有開口。

  楊七應邀,巡視了一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韓正清的收藏後,重新坐會了原位,笑道:“韓兄還真是收藏大家,在你的收藏裡,不乏孤本、名人字畫。要論最有價值的,莫過於那一幅張旭的狂草。”

  韓正清笑眯眯的說道:“易兄此言差矣,張旭的狂草雖然難得,但是存世不少,以後未必沒有超越他的人存在。

  所以,韓某認為,韓某的收藏內,最具價值的,應該是嗣仙人的一詩、一詞、一畫。

  嗣仙人可謂是天縱奇才,習文短短一年,就練就了滿腹經綸,詩才更是冠絕天下。

  除此之外,嗣仙人創出的素描畫派,自成一家。獨創的瘦金體,更是有大家風范。

  最重要的是,嗣仙人今歲才二十有一。

  如此人物,我等只能望其項背。

  即便是再過千百年,也無人能超越。”

  韓正清一臉傾佩的表情,搞得楊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楊七很想告訴韓正清,讓他再等幾年,等他掐死了年幼的蘇老泉,把蘇軾滅在萌芽之中以後,韓正清再吹捧他無人超越也不遲。

  當然了,這話楊七只能想一想,沒辦法說出來。

  而且,就算是他真碰到年幼的蘇老泉,也不會真的這麽做。

  頂多把蘇老泉收入到門下,當一個記名弟子。然後讓以後的蘇軾蘇大吃貨,一輩子站在他的光輝下過活。

  也歸正傳。

  讓楊七沒想到的是,韓正清居然是自己的粉絲。

  楊七唯有陪著韓正清,厚著臉皮,一起吹捧自己,把自己吹的天花亂墜的。

  一開始吹噓嗣仙人,韓正清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楊七努力回憶著自己抄過的詩詞,吟出來,每一首都加以讚揚。

  一下子就得到了韓正清的認可。

  韓正清幾乎把楊七引為了知己,無話不談。

  白衣女子在一旁聽的心馳神往的。

  知道內情的沈鵬,翻著白眼,嘴角抽搐,差點兒羊羔瘋都犯了。

  韓正清和楊七也沒光顧著聊嗣仙人,在話題扯開了以後,兩個人也抽空聊了聊正事。

  “易賢弟,聽聞南國錢行是南國皇室所設,南國皇帝又姓易,莫非易賢弟乃是南國皇室之人?”

  兩個人在交談的時候,曾經互相通稟年齡,楊七比韓正清小一歲,因此被稱之為弟。

  楊七搖頭笑道:“南國錢行只是假托於南國皇室之手,並不是南國的產業。我雖和南國皇帝同姓易,但是卻並沒有血緣關系。

  說來也慚愧,陛下在創立南國的時候,我祖父曾出重金支援與陛下。陛下在立國以後,憐憫我祖父的功德,賜下易這個皇姓。

  本質上,我們家還是我們家,一個純粹的商戶。南國皇室是南國皇室,跟我們卻並非一家。”

  韓正清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麽一番故事。如若今日沒有見到易賢弟,為兄還了解不了其中的道道。”

  楊七講述的這個故事,很明顯也是摸著韓正清的脈搏講的。

  韓家也面臨著賜姓的問題。

  因此韓正清對於楊七的說法,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皇室尊貴,賢弟祖父能蒙南國皇帝賜姓,也是福緣深厚。”

  這話聽著是在誇獎楊七,實際上何嘗沒有安慰自己的意思在裡面。

  改姓耶律,或許對於韓家來說,能讓韓家的富貴更上一層樓。

  可是,從小崇尚漢學的韓正清,卻覺得這有種背宗忘祖的感覺。

  他其實並不讚同韓家改姓的問題。

  奈何,他老子和皇太后打的火熱,又是一家之主,他的決定誰也無力阻止。

  “哎~”

  韓正清長歎了一口氣,索性不去再想這些煩心事兒,他對楊七道:“易賢弟,今日為兄請你到此處赴宴,主要為兩件事兒。

  我們族中有人看中了你們南國錢行的財力,所以想在裡面摻一腳。但是他們又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在得知了你這位南國錢行的東家到了上京城以後,就派我出來,探查一下南國錢行的底細。”

  韓正清頓了頓,坦言道:“為兄也不瞞著你,族裡的人決定,若是你南國錢行背景身後的話,他們就選擇跟你們采取合作的態度。若是你們背景淺薄的話,他們就會生吞了南國錢行。”

  楊七愣了愣,拱手道:“多謝正清兄告知。只是貴族的族人,想要殺雞取暖,就不怕崩掉了牙口嗎?”

  韓正清感慨道:“他們隨著我父的權力日益高漲,已經越發肆無忌憚了。為兄雖然跟你談得來,但也只能把實話告訴你,卻不能幫上你。”

  楊七笑眯眯道:“正清兄能坦然告之,我已經感激不盡了。至於貴族的族人,想要吞掉我南國錢行,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遼國如今內憂外患,內部政局不穩,外部又有大宋這個強敵環伺,還要算上最近崛起的複興關楊家。如果再惹上我們南國,不怕招來滅國之禍嗎?”

  韓正清遲疑道:“他們認為,南國距離我遼國甚遠,並不足以形成威脅。”

  楊七搖頭笑道:“我南國距離遼國隨遠,但也不是全無干涉戰爭的力量。先不說我南國海船無數,隨時能運送我南國的精銳兵卒過來。就單說宋遼之間,我南國最不缺的就是錢糧,若是我南國肯出三千萬擔糧食,支援宋國伐遼,你覺得遼國的勝算有多少?”

  韓正清眉頭一皺,沉聲道:“我父和南院大王麾下的兵馬是戰無不勝的。”

  “不不不……”

  楊七擺手,笑道:“宋遼之間一旦爆發戰爭,那就是驚天動地的大戰。軍隊的人數會急速的提升到幾十萬,雙方合兵,甚至超過百萬。

  再加上,民夫、仆從等等,人數將會達到幾百萬。

  在這種情況下,戰爭的性質就會產生變化。

  從最初的軍隊與軍隊之間的戰爭,演變成一場國力的消耗。

  誰的國力弱,誰就會敗下陣。

  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如果說我南國可以持續向大宋提供糧食支持,合我們兩國之力,足以耗死你們遼國。

  因此,在目前這種局面下,得罪南國,對你們遼國來說,是在招惹禍端。

  而且,我認為,南國和遼國不應該成為敵人,反而應該成為朋友。

  你說呢?”

  韓正清是一個純正的讀書人,雖然他有一個當南院樞密使的老子,但是他對戰爭涉獵甚少。對戰爭的認知也停留在最基礎的戰鬥力和兵力上。

  全然不知道國力對於戰爭的重要性。

  楊七一席話,聽的韓正清目瞪口呆,他強裝鎮定,說道:“易賢弟還真是學問高深,即便是對兵法,涉獵的也如此之深。為兄自愧不如。

  這些事兒,為兄會會去告訴族人的。至於他們如何決定,就看他們了。

  是福是禍,也是他們自己招的,和為兄無關,為兄只是一個跑腿的。”

  楊七笑眯眯的附和道:“還是正清兄活的豁達率真,不像是我,整日裡勞碌奔波。”

  話是這麽說,可是楊七心裡卻不相信,韓正清這位韓府的二公子,只是一個跑腿的角色。

  還又說回來,即便是韓正清真是一個跑腿的。

  那麽能命令這位韓府的二公子跑腿的,恐怕整個韓府上,也只有兩個人能做到。

  一位就是他那個牛逼哄哄的老子,還有一個就是他那久居不出的大哥。

  無論是這兩個人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其實都能代表韓正清。

  也就是說,不論這背後有什麽故事,跟韓正清都脫不了關系。

  兩個人又客套了一番,臨別之際。

  楊七沉吟了片刻,略帶害羞的對韓正清說道:“韓兄,我有一件私事想請托韓兄,不知道韓兄能不能行個方便。”

  “私事?你說說看。”

  楊七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我聽聞,貴國的鐵鏡公主,是難得一見的佳人,更是一顆草原上的明珠。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見一見……”

  “噗~”

  韓正清把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一臉愕然的盯著楊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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