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推開藍傲天，笑了笑：“皇上，你真的想折斷我的翅膀把我關在那個不見天日的牢籠裡嗎？”

  “朕……”

  一聲皇上，一聲朕，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你就盡管鎖著我吧！我能死一次，也能死二次，第一次能活下來實屬萬幸，第二次我就不敢擔保再有那種運氣了。”

  “柔兒——”

  “你別逼我傷害自己，別逼我恨你。”

  “我不逼你。”我隻想好好愛你，像他們一樣愛你呵護你照顧你，又怎麽舍得逼你？“我隻想知道柔兒好不好，隻想抱抱柔兒，感受柔兒的柔軟溫暖。”

  “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我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傲天，你真的打算再把我關進去嗎？”

  “我……從你死的那一刻起，我便決定放開你。”

  “謝謝！”我用力抱了抱他，最後一次貪戀他的溫暖遷就，“明天我會帶著子棋離開幽京回風雲去。”

  “朕……”

  “你想攔著我們嗎？我和子棋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也不在乎多死一次。”

  “我只是想求柔兒給我一個晚上，就一個晚上，好嗎？也許這次離開就難再相見了，知道柔兒還活得好好的，我該知足，可我實在是舍不得……”

  “別說了，我給你一個晚上就是了。”其實是我自己舍不得，是我太貪心。

  “柔兒——”藍傲天激動的攔腰將我抱起，大步往外走。

  “姐姐——”

  “子棋，明日到宮門口等我，姐姐帶你一起走。”

  “嗯！”子棋的眼裡淚光閃爍，“子棋等著姐姐，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也要等著姐姐。”

  直看到他心愛的姐姐在那個男人的懷裡消失在門口，子棋才收回留戀的目光，回到房間裡收拾行囊。

  蕭明德和琴妃歎了口氣，事已至此，也隻好由他去了。

  碧玉和小德子正在園子裡侍弄著那些花草，忽然看見皇帝抱著一個女子大踏步走了進來。

  “娘娘？是娘娘，娘娘回來了！”小德子激動得大喊大叫又蹦又跳。

  我從藍傲天懷裡探出頭來，衝他和碧玉微微一笑，伸手打招呼，“碧玉，小德子，好久不見！”

  “真的是娘娘！真的是娘娘！娘娘沒死，娘娘還活著！”碧玉激動得雙手合十，‘撲通’一聲跪下對著蒼天磕頭，“多謝老天爺保佑，多謝老天爺保佑！”

  “退下吧！沒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皇上。”碧玉和小德子口裡應著，卻躊躇著不肯離去。

  “傲天，我有些餓了，讓碧玉給我弄些糕點來，好嗎？”

  “柔兒說什麽就是什麽。”

  “還有啊，我有些乏了，讓小德子來給我揉揉肩吧。”

  “我幫柔兒揉就是了。”

  一句話讓小德子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隻得弓身退下。

  碧玉剛把糕點端上來，正想和我說話，就被藍傲天喝令退下，隻好偷偷看我一眼，低著頭恭恭敬敬退下。

  “柔兒，我好想你！”碧玉剛走，藍傲天便把頭埋入我的發間，低低的說。

  “傲天——”我在他唇上淺淺一吻。

  其實，我也想你！

  “柔兒——”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嘶啞，臉上的表情很痛苦，似乎在拚命壓抑著什麽。

  “傲天，”我伸手想撫摸他的臉，卻被他擋開，“別碰我！”

  “傲天，你怎麽了？”我想靠過去，卻被他伸手推開，大踏步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被他推開的瞬間，手無意間碰觸到某個堅硬如鐵的凸起，原來如此！

  他走後，我便叫碧玉和小德子進來說話。

  “娘娘，碧玉好想你！”

  “小德子也好想娘娘！”碧玉和小德子又開心又激動，差點又要掉眼淚。

  “好啦，別說那些煽情的話了，對了，念柔宮的人怎麽少了那麽多，其他人呢？”

  “皇上以為娘娘去了，就把念柔宮的人遣散了，想出宮的放出宮，想伺候其他娘娘的就調過去伺候其他娘娘了，就剩下碧玉和小德子守著念柔宮，想著這裡曾有那麽多歡聲笑語，碧玉不舍得走。”

  “對了，我走了大半年，宮裡又多了不少娘娘吧？小皇子小公主也多了吧？” 我假裝不經意的問，其實我是介意的，只是我自己不想承認。

  “娘娘走後，后宮就如同虛設了，沒聽說皇上臨幸過哪一位娘娘，也沒聽哪位娘娘有喜，就為這事，太后不知生了多少回氣，可皇上依然我行我素，每日忙完政事，就回到念柔宮，聽聽碧玉和小德子說些娘娘在時的故事，每夜都在娘娘那張梨木大床上歇息，第二天一早，又早早的起床上朝，日日如此，風雨不變。”

  聽到這裡，我不由得欣喜若狂，可面上依然淡淡的說：“沒想到藍傲天的脾氣倔得像頭牛。”

  “娘娘，你怎麽能這麽說皇上？”碧玉氣憤的看著我，“皇上對娘娘的深情厚意碧玉全看在眼裡，天地間有這邊癡情的男兒實屬少見，娘娘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麽可以奚落他？”

  “我……我哪有啊？到底誰才是你主子啊？這麽快就護著別人了！”

  “碧玉是幫理不幫親！反正皇上沒有對不起娘娘，倒是娘娘平白無故失蹤這麽久，害得皇上傷心這麽久。”

  “他真的很傷心嗎？”

  “那是當然，剛開始那幾日，不能吃不能睡，每日把自己關在娘娘的房間裡，不理朝政，不理后宮，每到深夜，碧玉都能聽見皇上壓抑的悲痛哭聲，哭得宮女太監們好不心酸，後來，皇上出來了，重新打理朝政，可每日都失魂落魄，形容憔悴，哪像個傲視天下的君王，倒像個失去至愛的癡情男兒。”

  藍傲天，對不起！

  正說著話，他就進來了，碧玉和小德子忙弓身退下。

  “傲天——”我輕輕喚著他的名字，柔軟的身體軟軟的依偎在他懷裡，他的臉有些濕，冰冷的濕，手也是冰涼冰涼的。

  泡冷水下火？

  我勾住他的脖頸，深深淺淺的吻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臉頰，最後才在他的唇上停下。

  ……

  風的溫柔高貴，魑的嫵媚風情，魅的強勁有力，子棋的羞澀嬌怯，還有傲天的強悍威猛，世間的美男，各種風情各種滋味都佔全了，哪怕叫我明天就去死，我也願意。

  激情過後，渾身酸軟的我滿足的賴在他寬闊溫暖的懷裡，纖長白淨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滑過他壯健的胸膛。

  “柔兒，為何你寧願帶著乳臭未乾的子棋走，也不願留在我身邊？難道我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也比不上嗎？”藍傲天吻著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三千青絲，不解的問如貓咪般蜷縮在懷裡的小女人。

  我沒有回答，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他強健的胸肌。

  “柔兒怎麽不說話了？”藍傲天翻了個身，將我攬入懷中，我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緩緩閉上眼睛，呼吸著他的氣息，聆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柔兒在想什麽呢？”藍傲天愛憐的吻著我的發絲，語氣溫柔迷人。

  “傲天，你愛我嗎？”我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輕輕的問。

  “我自是愛柔兒的。”

  “是嗎？”我低下頭去，臉頰緊貼著他滾燙的胸膛，語氣遲遲疑疑，聲音弱不可聞，“江山美人……若只能選一個，傲天……會選誰？”

  空氣仿佛凝滯了，胸口猶如被石頭壓著，讓我喘不過氣來，他的心跳依然強勁有力，我轉過身去，背對著他，聲音有些哽咽：“柔兒只是隨口問問，皇上莫要當真。”

  話音未落，大大的淚珠悄然滑落，他愛的終究是江山，不是一夜足矣嗎？我為何要如此貪心，雖明知他的答案，可當面對真相時，還是會心痛悲傷。

  皇上？皇上！他只是帝王！不是我要得起的男子。

  藍傲天輕輕將那顫抖不已的嬌弱身子扳過來，抬起她滿是淚痕的美麗小臉，心痛的吻著她的眼淚，鹹鹹的，澀澀的，泛著苦味，讓他的心疼得像要窒息，抱緊懷裡的女子，溫暖著她冰涼的身體冰冷的心，像是發誓，又像是告白，帶著無盡的愛憐纏綿：“我選美人，我選柔兒！”

  “傲天——”隻一聲，便哽咽不能語。

  “沒有江山，我並不會缺什麽，沒有柔兒，我便連心都沒了，像行屍走肉般活著，每日靠著點點滴滴關於柔兒的記憶才能活下來，依靠著柔兒留下的氣息才能入睡，江山與柔兒，若只能選一樣，我會選擇跟隨柔兒左右……”

  “不要說了，再說我就舍不得走了。”我輕輕捂住他的唇，將頭輕輕靠在他滾燙的胸膛上，貪婪的聞著他身上醉人的氣息，低低的說：“若傲天不是皇帝該多好。”

  “柔兒——”

  “若傲天不是皇帝，柔兒真想把傲天收為夫妾，霸佔著傲天，片刻也不放開。”

  “柔兒，若柔兒願意，我便不要這江山又如何？柔兒——”

  懷裡疲憊不堪的女子已沉沉睡去，眉心輕輕皺著，藍傲天心疼的撫平她糾結的眉心，愛憐的吻了吻那光潔如玉的額頭，凝聚全身內力，溫暖著她的身體，她的心，她的夢，隻願她夢裡有他。

  馬車噠噠的往城外駛去，子棋小鳥依人的依偎在我身邊，臉上帶著幸福滿足的笑容，我輕輕在他嬌豔欲滴的紅唇上吻了吻，他便羞紅了臉，輕聲喚聲姐姐，將頭埋入我的懷中。

  “小姐，這馬車裡可不止你們倆人，好歹顧及一下我和小德子的感受吧？”碧玉瞪了我一眼，氣岔的說。

  “奴才什麽也沒看見，請娘娘，不，請小姐繼續繼續。”小德子笑著捂了眼睛。

  “你眼睛長哪去了？明明放在眼前的事，硬說沒看見！”碧玉不客氣的敲著小德子的腦門，敲得小德子直求饒。

  “姐姐——”子棋抬起頭來，輕聲喚我。

  “子棋累嗎？”

  “不累，只要有姐姐在身邊，子棋做什麽都不累。”

  “離下一個城鎮還遠著呢，子棋先睡會吧，等到了姐姐叫醒你。”

  “嗯。”子棋聽話的枕著我的大腿入睡。

  我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思緒飄到了早上。

  清早一睜開眼睛，身邊還暖暖的，可傲天已不再身邊，梳洗打扮，用過早點之後，便等著傲天，等了許久，沒等到傲天，倒等來鄧公公。

  “皇上說了，怕舍不得，便不相送了，讓碧玉和小德子隨蘇小姐離宮，貼身伺候小姐。”

  其實舍不得的是我吧？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哎，如何舍得？

  若你不是帝王，我倆便能長相依，可你是帝王，我們便只能越隔越遠，哎！

  轉身離開，只能輕輕說聲再見，可，還能再見嗎？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