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愛你！小小！”似乎怕蘇小小不信，夜梟又加了句，“這是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夜梟，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強調，那是畫蛇添足！”蘇小小冷冷的看了夜梟一眼，從夜梟懷裡跳了下來，自己立在水中央，丟給夜梟一個纖瘦柔弱的背影。

  見蘇小小受傷的樣子，夜梟心裡仿佛萬箭穿心一樣痛楚，可是，他不能說愛，也不敢說愛，他沒有資格！

  他可以以保護之名守在她身邊，可是，他永遠也不能開口說愛她，他不想他的愛讓她做出有違心意的決定，更不想他的愛成為她良心上的負累。

  她可以愛丁紹澤那樣英俊冷毅家財萬貫的男子，也可以愛風流不羈美貌無雙的丁紹宇，也可以愛俊美高貴風度翩翩的許王殿下，唯獨不能愛他這樣滿手鮮血，一身人命，滿天下仇家的男子。

  “走吧！小小！”夜梟在心底長歎一聲，便要去拉蘇小小的手，卻在半路上硬生生停了下來，剛要縮回自己的手，卻被一雙冰涼柔軟的小手緊緊握住，夜梟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那雙看似柔弱無裡的小手死死拽住。

  “夜梟，只要你說一句你愛我，我願意……我願意和你在這個山谷裡過一輩子！”

  夜梟身子陡然僵住，臉上雖然依舊冰冷，可眸子裡閃動著欣喜若狂的神采，可是，很快，那神采便黯淡了下去。

  “夜梟，你說啊，只要你說一句你愛我，我願意和你在這個山谷裡過一輩子，真的！我真的願意！”

  夜梟默默看著蘇小小，許久才用他那低沉暗啞的聲音說道，“你說我一而再再而三強調，是畫蛇添足，小小，你也畫蛇添足了，我知道你願意！是我不願意！小小，我不愛你！”

  蘇小小頹然放開夜梟的手，眼眶一熱，轉過臉去，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蘇小小顫抖的雙肩，無聲的哭泣，讓夜梟的心針扎似的疼，他很想抱她入懷，細聲安慰，他很想大聲告訴她他愛她，很愛很愛，愛到不能沒有她，愛到願為她付出一切，哪怕失去生命，失去最引以為傲的內力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不能說，他不想讓她的心裡有負擔，更不想阻礙她去愛她想愛的男子，去過她想過的生活，困她在這個山谷裡，也許她會認命會釋懷，可是，這樣的日子，不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終於還是忍不住，衝過去從身後環住她，像是要用盡全部力氣似的，幾乎將她弱小的身體嵌入他的身體裡。

  “小小不哭。”

  他明明可以很能言善辯，可是關鍵時刻，張著唇，想了千言萬語，卻只能說出這蹩腳的安慰。

  蘇小小轉過身來，緊緊抱住夜梟結實強壯得沒有一絲贅肉的腰肢，把頭埋進夜梟的懷裡低聲抽泣。

  “小小不哭，不哭！”

  她壓抑的哭聲讓他的心疼得猶如被人用尖刀狠狠插入，再在創口上狠狠攪動著，再撒了把鹽，痛得他幾乎窒息。

  他是笨嘴笨舌的男子，關鍵時刻，什麽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只能用力抱緊她瘦弱的身體，仿佛只有用盡全力擁抱她，才能讓他心裡的痛減少一點，一遍一遍說著不哭不哭，這是他能說出的安慰話。

  “只要你說一句你愛我，我就不哭了，我願意留下來和你一起過一輩子，難道說句你愛我，有那麽難嗎？”蘇小小把頭埋在夜梟寬厚的胸膛上，哽咽道，當她說道她願意和他過一輩子時，她清楚的聽到夜梟的心跳停了下，緊接著劇烈跳動起來，然後，很快，又恢復原本的節奏。

  “我不愛你，小小，我隻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我會一生一世保護你不受傷害，可是，我不愛你！”

  蘇小小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著夜梟，夜梟別過臉去，不敢看蘇小小光輝灼灼的眼神，像是為了讓蘇小小死心，又像是為了讓自己斷了不該有的念頭似的，夜梟低沉暗啞的聲音再次說出那幾個字，“小小，我不愛你！”

  蘇小小停止哭泣，也不大吵大鬧，更沒有打夜梟出氣，只是默默看著夜梟，眼神裡閃動著夜梟不懂的複雜光芒，有憐憫，有哀傷，有內疚，有傷心，有掙扎，最後全化成了滿滿的瀲灩波光，光芒萬丈，燦若星辰，就在夜梟詫異時，那略有些蒼白的唇角微微上揚，蕩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看得夜梟心動又心痛。

  “我知道了，夜梟，你不愛我。”

  說完，再不理會夜梟，整個人潛入水中，夜梟一愣，以為蘇小小傷心過度，慌忙拽住蘇小小的胳膊，“小小，你做什麽？”

  蘇小小在水裡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看著水底青綠，隨著水波柔柔招展的水草，和在水底自由自在遊來遊去的小魚，還有乳白色的橢圓形鵝卵石，努力睜大雙眼，讓眼淚從眼角流出，融入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到眼淚流盡，蘇小小才從水底鑽出來，笑容滿面的指著湖的盡頭，“夜梟，你看湖的那頭，就在山腳下，我想山下肯定有洞，不然，水怎麽流進流出呢？”

  夜梟見蘇小小臉上的笑容真誠燦爛，以為她不再難過了，才順著蘇小小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湖的盡頭就在山腳下，確切點講，是在山脈裡。

  “夜梟，我們遊過去，從水底潛過去，只要鑽過去這座山，就一定能到外面的世界！”

  夜梟皺了皺眉，沒有附和蘇小小的話，他走動江湖多年，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見過了山川河流暗湧，且不說那山有多厚，他們能否遊過去都成問題，再者，湖底有沒有暗湧還不知道，萬一有龍卷渦，他是不礙事，小小怎麽辦？萬一被卷進去，那該如何是好。

  但見蘇小小興致勃勃的樣子，夜梟打消了心底的疑慮，點了點頭。

  反正現在沒有別的出路，就試一試吧，真能遊出去也說一定。

  萬一運氣真差到極點，遇上龍卷渦，以他的功力，一定能保住蘇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