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花和田懷孝又膩歪了好久才從炕上爬起來,她柔軟無骨地倚在田懷孝身上,心裡不住算計著。
“二爺,你說老三他們有多少銀子?不是說買了好些地,要不咱去外頭看看那些地在哪,值幾個錢?”她嗲著聲道:“楊梅村以後也算是我的家了,我也要認一認地兒不是?”
“就一個破村落,哪裡比得上橫河的好,沒啥好看的。你看你現在也有身子了,就呆在家,等今夏的糧食都幹了,咱運了就回橫河了,乖啊。”田懷孝翹著二郎腿搖啊搖的。
“怎,二爺還嫌我見不得人不成?”小桃花眼一厲,繼而幽幽道:“二爺若是嫌了我,早早的與我說一聲,打發了我才是。我也知道男人都愛個新鮮,我這副樣兒,二爺也該看厭了。”說著,就吸了一聲鼻子,嗚嗚作哭。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這是瞎想個啥呢?不是我不帶你出去,是爹說了不讓你到處亂走。”田懷孝想起老爺子警告的話,便連聲哄道:“這以後咱都在橫河過日子,這楊梅村也沒啥好走的不是?”
小桃花一聽就不高興了,哼了一聲,嗤道:“我當二爺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原來也不過是個怕老頭的軟蛋子。”
田懷孝最受不得的就是在心愛的小妾跟前被說得一文不值,小桃花這麽一說,他立即就道:“誰說我怕來著,只是老爺子一把年紀了,咱不好逆他的意。”
“那咱們就出去。”小桃花半是威脅半是哄的道:“窩在這麻雀大的院子,一點意思都沒有。二爺,也讓鄉親們看看你的威風嘛,你看,他們都是一夥土包子,守著個黃臉婆,唯獨二爺你享著齊人之福,這才是男人!”
田懷孝被誇得飄飄然的,便笑嘻嘻地道:“成成,咱去溜達溜達。哼,鐵蛋那慫樣,從前總在俺跟前誇他老婆如何的一枝花。呸,我看他這回怎麽跟老子比?”
小桃花聽了,唇角立即勾起,笑著道:“我馬上收拾一下。”
“哎,可記得打扮的好看些。”
“討厭!”小桃花剜了他一眼,卻將自己帶來的箱籠給打開了,翻出最豔麗的衣裳來。
田敏顏正和小星在院裡翻花繩,見田懷孝穿戴光鮮的出來,身後還跟著個穿得妖冶豔麗的小桃花,雙眼頓時一眯。
“二伯,穿的這好,這是打哪去呢?”
“帶你小伯母去外邊轉轉,認認人。”田懷孝沒好氣地道:“還有,銀子給你們了,趕緊的把晚飯給做起來,餓了。”
田敏顏聽了小臉一沉,這兩個人還真是不要臉,也不知自個就像那神台貓屎,神憎鬼厭的。
她沒作聲,隻冷冷的看著他們走出門,心道人家要出去丟人現眼,她還能攔著不成?
但想深一層,雖說分家了,他們三房還是住在這老宅裡,外道人不知道,肯定會覺得他們還是一家,沒得受了連累。不成,建房子的錢一定要快快騰出來,搬出這個宅子,徹底的和這老宅的人撇清關系。
“二姑娘,要不我跟去看看?”小星看了田敏顏一眼道。
田敏顏想了一想,便嗯了一聲,囑咐道有什麽要緊的事兒,立刻來回,小星便擰個提籃,歡快的跑了出去。
雖已立秋,可天氣仍然炙熱如火,午後,大多歇午的莊稼人都起了來,或搗弄菜園子,或下地理莊稼去。
農家的菜園子大多都是建在屋後,隻用籬笆圍著,經過便可磕幾句牙,也不用進屋啥的。
田懷孝帶著小桃花在村裡走,很快就驚動了好些人,紛紛跑出來看熱鬧。
“田老二,家來了?哎喲,這是你那新媳婦麽?”
“田老二,娶了新媳婦啊?這可比你那母夜叉周正多了。”
“田老二,娶新人怎不請咱鄉親吃兩盅酒啊?也讓咱賀你一賀嘛。”
“田老二這小娘子可真周正,這城裡的女人到底不像咱弄莊稼的婆娘,瞧瞧人家那臉白的,那腰細的,嘖嘖,就不是同一個道道的。”
“田家老大當了官老爺,這田老二也跟著掉進福窩裡了,要多少老婆沒有?”
各種羨慕嫉妒恨的聲音紛紛向田懷孝湧來,把他樂得眉開眼笑的,而小桃花聽了誇獎,更是把腰挺得直直的,高聳的胸部漲股股的,不時用帕子摁摁鼻尖,又扶扶發鬢上的首飾,對那些沒啥見識的鄉下女人投來的豔羨目光是滿意的很。
可走著聽著,她漸漸的覺得不對勁了,放慢了腳步仔細一聽,臉色一變。
“你瞧,你瞧,那個就是田家老二的小妾。哎喲,別人道田老二在橫河納了妾我還不信,他家那母夜叉在蘇寡婦家門口鬧的那一出誰不知道,怎會讓他納成?現在還真是防的了姓蘇的,防不了這騷的,這李氏也不知怎悔呢!”
“可不是,俺瞧著這個比那蘇寡婦還要好看幾分,李氏再凶,也抵不過男人的變心,這哪能比呐?一個跟老媽子似的,一個一朵花樣,男人誰個不愛?”
“說的也是,俺一看這女的就是那練過的,指不定就是床上帶勁兒才夾住了田老二。你瞧那胸挺的,瞧那屁股扭的,這是要勾誰啊?”
“咯咯咯,男人就是愛這道的,你要是像她那樣作,扭上幾分,你家那個還不時時念叨著你?”
“呸!你這嘴吃了糞麽,咱是那狐狸養得麽?這作法只有那雞窩子裡的才會做,你看哪個良家子會這般?沒得羞死人。”
“田老二太作了,李氏再糟蹋,都是他婆娘,嘖,真是喪良心。”
小桃花跟在田懷孝身邊,聽著那特意壓低卻清晰可聞的閑話,一張特意畫過胭脂的臉氣得臉都綠了。
本來就是想去探探田懷仁的家底,順便在那些個沒見識的農婦跟前顯擺一把,故而特意的梳洗裝扮。穿得鮮豔不說,頭上戴的,都是最好的首飾,原本只會看到羨慕的眼神,而她也看到了羨慕,卻不料,還附帶難聽的閑話。
而田懷孝,卻沒注意到這婦人的閑話,他隻得意洋洋的對那些向他看過來的眼光示威,有男人的眼光落在自己妾侍身上,看著他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他隻覺得與有榮焉,一點都沒覺得那眼光有啥子不妥。
“田老二,不是在橫河享福當老爺呢麽?怎今兒回來了?”突然,有個壯黑的男人向田懷孝打招呼,眼光瞟向小桃花,上下看了一眼道:“聽說你納了小老婆,可是這個?呀,長得可真好。田老二,還是你這家夥有豔福啊。找遍楊梅村都找不出像你家這位出色的娘子咯。”
田懷孝一見這人,就挺直了胸膛,故作謙虛的道:“哎喲,是鐵蛋呐,這說的啥子話呐?誰不知道你家婆娘是村裡的一朵花,俺們這姿容差的,哪比得過?”話雖這麽說,可那臉上的表情,卻是得意洋洋的,根本就不是那一回事,還對小桃花道:“桃花兒,給你跌蛋爺請個安吧。”
小桃花氣得頭上都要冒煙了,狠狠地瞪了田老二一眼,他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
鐵蛋嘿嘿一笑,眼睛色/迷迷的朝小桃花的鼓脹的胸/部掃去,湊近田老二說道:“哪能比啊?田老二,我看你這個老婆不是良家子出身吧?”
田老二臉上的笑容一僵,立即上前抓住他的衣襟罵道:“放你娘的狗屁!王鐵蛋,你這是想找抽呢,滿嘴狗糞,向誰亂吠呢?”
“怎不是呐,你問問鄉親們,是也沒關系,哪家大戶沒有幾個那地方出來的?何況你也是個老爺了,跟人當個連襟也是沒啥的。”王鐵蛋依舊笑嘻嘻的,輕易的就撥開了田懷孝的手。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登時哄的笑了,還有人說起了葷段子。
田懷孝在橫河享了這幾個月福,吃得膘圓腸肥的,又常出入那風月地方,力氣早就不如從前那般使,被王鐵蛋這麽輕輕一撥一推,他就踉蹌了下。
小桃花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原本這鄉下的人,平時無事,說葷段子也是常有的事,羞澀的新媳婦也就紅著臉聽了就跑開,而那些個潑辣的媳婦娘子聽了,只會頂回去,有的甚至敢和男人對罵呢。
可小桃花雖作了田懷孝的小妾,卻也真不是那地方出來的,現在卻被人這麽誤會,她哪裡肯依?眼見那些投過來的眼光越來越火辣,頓時掩著臉哭著跑了。
“王鐵蛋,老子跟你拚了。”田懷孝見小妾受委屈,頓時氣紅了眼,雙拳一掄就向王鐵蛋招呼去。
“哎呀,怎打起來了,都是鄉親說著玩呢,都一塊大的,快住手。”
“你們,快把他們分開呀。”
“哎呀,見血花了,快快,去叫人啊!”
“。。。。。。”
田老爺子滿腹心事的從後山回到村口,背著手慢慢的踱進村裡,卻見有人向他衝了過來,大喊:“老爺子,快,你家老二和王鐵蛋給打起來了。”
老爺子一愣,臉登時一沉,這愛作的,怎一天都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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