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新生的時間裡,田敏顏和田懷仁聽著小五和羅耀光說起事件的經過,都沉著臉一言不發。
難怪不見田懷蘭的出現,難怪都這麽平靜,原來是捅了大簍子啊。可像隻烏龜似的躲在屋裡,就能當啥事兒都沒發生麽?
作下的孽,逃就能將它從自己的記憶中抹去麽?
羅氏母子沒事還好,若有事,也不管什麽倫理的,田敏顏定不會善罷甘休。
田懷仁頹然地蹲在地上,雙眼看著正房,一臉的不解和沉痛,更多的是哀傷,她們都是他的至親啊,為何就能為了爭嘴為了錢財而能下這樣的手?
忽然哇的一聲嬰兒啼哭,劃破夜空的寧靜,在院裡等候的幾人立即站了起來,湧到西廂門口。
“生了,生了。”田懷仁哽咽著,又哭又笑,激動得不能自己。
田敏顏也松了一口氣,折騰了一天,到底是出生了,隨之她又想到羅氏,不知她如何了?
片刻,大嫂子何氏走了出來,對田懷仁笑著說道:“三叔,我三嬸給你添了個姑娘,有六斤八兩呢,是個好腳頭的。”
“姑娘好,姑娘好。”田懷仁聽了笑呵呵的,忙的問:“你三嬸呢,可好著?”
“好著呢,就是人虛著,待會料理乾淨了就可以進去看她們娘兒倆了。”何氏笑著道。
“大嫂子,謝你和叔婆了。”田敏顏聽見羅氏安好,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
“顏丫頭,你娘可是生了?”田懷芳從正房裡走了出來,笑著問:“你阿媽讓我來問問是姑娘還是個小子呐?著人煮了薑湯沒,大姑給去弄吧。”
田敏顏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唇角冷勾道:“不勞你們費心了,且歇著吧。”
田懷芳的笑臉一僵,再看向其它人,均是一臉冷漠,面無表情,便有些訕訕的退到一邊。
如果羅氏不早產,按著田敏顏的意思,是另外弄一個產房出來的,可如今發生這樣的意外,羅氏也不好挪動,產房就直接安在西廂。
裡頭的幾個女人很快就把西廂裡的汙穢給收拾好了,田敏顏他們在外頭站久了,生怕帶了寒氣進屋,就讓白梅給弄來一個火盆給烤了烤去了寒才進去。
羅氏已經睡著了,臉色白的一點血都沒有,陳大夫給診治過說只是出血過多而造成的虛弱,田敏顏讓他開了些補氣血的藥材。
在羅氏身邊,一個小小的繈褓在那放著,高氏將她抱了過來給田懷仁,不冷不熱地道:“給看看,是你娘子拚死拚活的生下來的姑娘。”
田懷仁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一臉的羞愧,忙不迭的接了過來,動作一點也不生疏,顯然田敏顏他們小的時候,他也沒少抱。
新生的嬰兒,皮膚還是皺巴巴的,像隻小猴兒,也不知是懷她的時候日子過好了,吃得也好,又是天天吃的雞蛋和羊奶子什麽的,這孩子長得十分白淨漂亮。
田敏顏他們也湊過去看,許是血緣的奇妙,小家夥顫了顫眼皮,竟緩緩的睜了眼,睫毛長長的,雙眼皮很是明顯,粉白的小手指張開,像是想要抓什麽似的。
“她好漂亮。”田敏瑞發出一聲讚歎,滿眼的喜愛。
田敏顏深以為然,看著這新生命,他們家的新成員,心裡漲得滿滿的,喉嚨似哽了什麽似的,嗯了一聲。
“我看不到,哥,讓我也看看妹妹。”小五跳著腳叫。
“噓,別吵著了娘她們。”田敏瑞忙的噓了一聲,將他抱起來看。
小五嘖嘖的看著,又歪著頭道:“她為啥不睜眼了?”
“笨小五,她要睡覺的。你看,妹妹好漂亮是不是?”田敏顏笑著問。
“嗯,比大花的妹妹要漂亮許多,那個二花好黑,好醜呢。”小五狂點頭。
田敏顏他們輕笑出聲,大花是村裡頭的一戶人家的孩子,近期也添了妹妹,分雞酒的時候,田敏顏也去看過,雖然不至於很醜,可到底比不上她的妹妹。
田懷仁抱著孩子看了好久,滿目慈愛,等回過神來之後,突然就抱著孩子一道跪在了高氏跟前。
田敏顏他們唬了一跳,雖不明白他的用意,卻隻好也跟著跪了下來。
“這,你們這是做啥?”高氏後退一步。
“大嫂,多虧了你,還有大哥,要不然三娘她。。。我,我不是個人,我對不住她,這麽些年委屈了她,都沒讓她享過一天福,如今又因著我受著這樣的苦。”田懷仁低著頭說道:“大嫂,你和大哥打我罵我也是對的,我不怪你們,隻怪我自個沒本事。”
“你,唉。。。”羅耀光歎了一口氣。
高氏想起白日羅氏的凶險,眼圈也紅了,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哽咽著小聲說道:“你既知道她苦,你日後就得好好的待她,別讓她再受這樣的遭難。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圈,她也不是第一胎,緣何生得這樣艱難?還不是因為。。。”
高氏的話沒說下去,田懷仁他們都是曉得的,如果不是因為江氏她們,羅氏不會早產,也不會這麽凶險,不由更加羞愧。
“成了,起來吧,幸得老天保佑,大人小孩都沒事。”羅耀光看不下去了,沉著聲道:“否則,你也別怪我擱狠話,真要出啥子事,也甭怪咱要她們一命賠一命。”
“起吧,以後你該知道,這家裡,誰才是你的至親才是。”高氏也說了一句:“誰是真正為你想的,誰又是那鬼,你自個清楚。”說著,抱過他懷中的孩子放回羅氏身邊的被窩去。
田懷仁擦了擦眼角的淚,哽咽著道:“我曉得的,大哥,大嫂,你們放心罷。”說著,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發誓道:“日後我要有一絲對三娘不好,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呸呸呸!這日子你說這話做甚子?快吐口水說過。起來,快起來,地上寒涼。”高氏呸了一聲,忙的去拉田敏顏他們起來。
田敏顏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羅氏,眯著眼冷道:“這地方,我們是住不得了。既然妹妹出生了,我們也該有自己的房子了。”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