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床頭櫃裡摸出手機，來電顯示是劉大嬸家的座機。

  心陡然一沉。

  接起電話，放在耳邊輕輕的‘喂’了一聲。

  那邊傳來劉大嬸的哭聲，她的手機掉到了chuang上。

  飛機上穆沐一直保持沉默，從接起那個電話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開過口。

  電話還是盧伊凡和劉大嬸溝通的。

  機艙內死氣沉沉的。

  穆沐的眼裡灰暗一片，不見了往日靈動的神采。

  纖細的手指交握著，從指尖涼到手心。

  盧伊凡用各種方式試圖讓她表達一點情緒出來，可她就是一動不動，眼睛盯著窗外看雲層，面如死灰。

  直到飛機降落，穆沐才終於有了一絲情緒，她雙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健步如飛的下了飛機。

  飛機直接在大院裡最寬闊的地方停下了。

  家門口圍了很多人，穆沐厭煩的皺了皺眉。

  人們看到穆沐回來了，紛紛讓開了一條道，氣氛莊嚴肅穆。

  穆沐像平常一樣，從包裡取鑰匙，打開門。

  蔣女士屁股坐在沙發上，頭趴在茶幾上，她的嘴角有幹了血跡，頭下面墊著一份報紙，報紙噴了許多血漬。

  將那有關於她的新聞標題給蓋住了。

  “媽，那不是真的，媒體瞎編的，圖是合成的，你看看他還陪我一道回來了。”

  穆沐指著跟在她身後的盧伊凡，語氣平靜，像在和蔣芳茗聊天一樣。

  可是趴著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不樂意和她聊天。

  她又坐到蔣芳茗身邊，抬起手想要去拍她的肩膀，盧伊凡見狀急忙伸手阻止了。

  握著她冰涼的小手，感覺到她身體在顫抖，他的心也像是被刀在絞。

  穆沐並沒有堅持，也沒有掙扎，任由盧伊凡拉著她的手，黑眸依舊像平靜的湖面。

  甚至連一絲絲淚光都沒有。

  “你是不是怪我元宵節放你鴿子了？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趴著的人仍然閉著眼睛，發烏的嘴唇緊閉著，蠟黃的臉骨頭凸了出來。

  穆沐點了點頭，輕聲的說道：“好吧，我知道了，你一直惦記著老穆，所以你想去陪他，這下好了，你們那還沒出世的外孫也剛去了，你們祖孫三人能在地下團聚了，我……成孤兒了。”

  她這一句話讓站在屋裡的鄰居大嬸們都忍不住落淚了。

  就連盧伊凡也紅了眼眶，他彎腰把穆沐的頭抱住，心疼不已，“你還有我，還有我。”

  如果知道會是這樣，就算一輩子沒孩子他也不在乎。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恐怕無法彌補。

  劉大嬸說昨天一天都沒有聽到蔣芳茗咳嗽的聲音了，以為她不在家，到底今天早上她不放心，爬進她家陽台一看，發現蔣芳茗趴在茶幾上，任她怎麽敲門敲窗都沒反應。

  意思就是說蔣芳茗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了。

  “她走的這麽安靜，可憐身邊連一個送終的人都沒有。”劉大嬸說到最後，歎了一口氣。

  眼睛也哭的紅腫了。

  鄰居們跟著她的話抹淚。

  從靈堂布置，到蔣芳茗遺體火化，再到下葬，整個過程都是盧伊凡操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