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昏沉沉的,剛睜開眼,窗外的陽光耀得他眼前又是一陣暈眩的漆黑。
他覺得他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夢到君寞殤那個妖孽竟然將他閹了,夢到壓著鳳驚雲美麗無比的嬌-軀,他興奮得不得了,卻猛然發現他的下身什麽也沒了……
他夢到自己躺在孤島林子裡的血泊中,淋著暴雨,睜大著眼睛淌著血淚,就那麽不瞑目地死去。
他夢到天下人都恥笑他是個沒有根的閹人、唾沫星子統統飛到他身上……
是夢吧。
一定是夢。
他抬起軟綿無力的手往下身摸去,察覺那尚在的‘根’,不由松了口氣。原來那真是一個讓他生不如死、恐懼莫名的惡夢,他承認,哪怕他是萬名死士頭目無相,他仍舊畏懼這樣的惡夢。
還好醒了,不然永遠都會被那撕心裂肺的黑暗吞噬……
意識逐漸回籠,他睜著眼睛,看清了房內的景致。
一間華貴而幽靜的廂房,看布置,是他在京城的一間別苑裡的房間。
沒有心思打量房間,什麽心情也沒有。他被回籠的意識理智震得整個人無法動彈,全身僵硬。
那不是夢!
所經歷的斷根之痛,真的將他生生送入了地獄!
一切的殘忍都是真的!
胯間縫合處的鈍痛帶著傷勢愈合的癢感,讓心思機敏的他陡然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掀開被子,他發覺自己沒穿衣服,全身光溜溜的,坐起身,頓時覺得整個髒腑都在痛。
君寞殤那個邪孽不但閹了他,還將他打成了瀕死的重傷,他整個髒腑差不多都被擊碎了。
強忍著髒腑的巨痛,君佑祺用手強掌著床,坐起身低頭察看下身,他悲淒地笑了起來,有淚意,眼角卻乾得什麽也流不出來。
他被切了的廢物竟然又縫了回去,還與血肉長合了。
接回去了又怎麽樣?還不是廢了,再也沒用了!
“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
久未開口,他的喉嚨乾啞破碎得不像話,聲音淒楚得像是黑暗裡的慘嚎悲鳴,再也無法得到救贖。
笑聲震動著整個髒腑,連笑,他的腑髒都痛苦不堪,這具身體,是徹底廢了。
“主子,您終於醒了!”園子欣喜地端著一盆水進房,見到榻上醒坐著的男人,又是欣喜又是擔憂。
“出去。”君佑祺嗓音澀暗,目光冰冷。
“……是。”園子將水盆放在房中間的桌子上,又不放心地瞧了眼主子,見他臉上沒什麽表情,沒有尋死覓活的舉動,稍放下不安的心。他一直都擔心主子醒來接受不了事實,現下看來,主子比他想像中的堅強多了。
“主子,方平之大夫給您備了藥,您醒了得喝,還有,膳食也準備好了。小的這就去把膳食與藥端過來……”園子還想交待什麽,見主子陰冷的目光瞪了過來,立馬害怕地退出了房間。
君佑祺低首,瞧著縫接處露在外頭的筋,那是……人的筋脈。想必縫合時,是取了別人的筋做為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