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冬趕到天地拍賣行時,拍賣行裡已經是坐無虛場。
作為此次拍賣會的風雲人物,葉冬竟然有種無處立錐之感。
幸好雷刃眼尖,遠遠地在過道裡就看到了他,急速跑到葉冬身前,引領著葉冬來到最前排嘉賓席位就坐。
此刻,方杜莎和吳主任他們也坐在最前排,看到葉冬到來,吳主任廖康新含笑和他寒暄兩句,方杜莎則是冷冷望了他一眼,繼而一言不發的自顧自擺弄起手機。
不知道自己又怎麽惹得方冷妞不爽,葉冬聳了聳肩靠著方杜莎坐下。
當坐下後,葉冬才驚訝的發現,最前排的嘉賓席竟然隻坐了他們四個,一排十個座位足足空出六個,和後面擁擠不堪的席位形成鮮明對比。
雷刃就坐在葉冬身後,似乎看出葉冬的疑惑,他低聲解釋道:“師傅,這嘉賓席是我預定出來,專門給你和你朋友們坐的,沒有我點頭,沒有人敢跑來跟你們爭座椅。”
葉冬無語的點了點頭,自己這個徒弟做事一如既往的霸氣,不過,看來這天地拍賣行和青龍幫關系匪淺。
看到葉冬沒有說話,雷刃繼續解釋道:“師傅,其實這拍賣行有貴賓間,如果你不想坐在這裡,我立刻帶你去貴賓間。”
葉冬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我感覺這裡挺好。”
雷刃立刻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天地拍賣行內,人頭湧動,座無虛席。談笑聲,寒暄聲,不絕於耳。
柯小藍坐在貴賓間內,一聲不響。她坐在下垂手,上垂手坐著南京地下界風雲人物六叔。
六叔本名柯肖雄,年輕時在南京地下界便是一條猛人。為人重義氣,曾經為了一個被人暗殺的拜把兄弟,扛著尼泊爾******,一口氣從蚱蜢街殺到金陽大道,直接殺到對手老巢,一腳踢翻凶手,一口氣砍了那家夥七十多刀。
聽人講,據說當時從蚱蜢街通往金光大道的街道上,路面上遍地都是鮮血。正值三伏六月天,綠頭蒼蠅嚶嚶嗡嗡在街道上落了密密麻麻一層。路人全都繞而遠之。
柯肖雄一戰成名,那一戰他被人斬掉四根手指,只剩下了六根手指,由此得名‘瘋子六哥’。
瘋子六哥自然沒有避免牢獄之災,十年大牢蹲下來,六哥出獄後更是水漲船高,在青龍幫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
後來青龍幫經過數次動亂,六哥成為資格最老的一批元老,六哥之名也堂而皇之的變成了六叔。
時間久了,記得瘋子六哥名號的人越來越少,漸漸的人們都忘記了六叔的名號,青龍幫中只有一個六叔,如今是青龍幫六大佬之一。
六叔穿一身灰色修身服,皮膚白淨,戴一副黑框眼鏡,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皮鞋擦得錚亮,身上那股戾氣早已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無影無蹤。相反,因為近幾年研讀佛經,身上反而多了一絲空靈之氣。
六叔身後站著兩名精悍的黑衣保鏢,身旁坐著掌上明珠柯小藍。
品了一口香茗,六叔一隻手輕輕敲擊著桌面,眯著眼睛,如老翁坐定般說道:“小藍,你昨晚又偷偷跑出去,你媽媽給你煮的蓮子羹又忘記喝了,我讓阿邦給你帶來了,趁熱快喝了吧。”
六叔的聲音很有磁性,語調溫和,臉上帶著醉人的微笑,認誰聽到他這幾句話,都會覺得這是世界上最有愛心的父親。
阿邦是六叔身後略顯消瘦的青年漢子,他手中提著一隻精致的保溫桶,邁步走到柯小藍身前,畢恭畢敬把保溫桶遞給柯小藍:“小姐,趁熱快喝了吧。”
柯小藍嬌笑一聲,滿臉歡喜的接過保溫桶,打開蓋子深深吸了吸鼻子,眉頭微微皺起道:“阿爸,媽媽這次又放了很少的冰糖,簡直太討厭了,明明知道人家最愛吃冰糖,偏偏放了這麽少冰糖。”
六叔睜開眼睛,慈祥的看著柯小藍說道:“你這隻饞嘴貓,冰糖雖然是好東西,但也不宜吃多,小心年紀輕輕得糖尿病。你忘了隔壁老溫頭?一年四季打胰島素,碰上陰天下雨,寒流來襲,連樓都不敢下,生怕得傷風感冒。還有,糖尿病劃傷擦破很難愈合,千萬要注意,不能步及老溫頭的後塵。”
柯小藍嘴巴微微翹起,一副嬌憨模樣,撇嘴道:“阿爸又在說教了。我還不曉得老溫頭?昨天我還見過老溫頭,大老遠就跟我打招呼,說我越長越漂亮了,還說要給我介紹對象呢。”
“這個老不正經的家夥。”六叔微笑著搖了搖頭,伸手取出一支煙,阿邦立刻用火機給他點上。吸了一口煙徐徐吐出一口煙霧,六叔用僅存一根大拇指的右手輕輕敲擊著桌面,笑道:“快喝了吧,我看你今天早晨肯定又沒吃早飯,以後一定要注意,不吃早飯容易得膽結石。”
“好了,阿爸,我都知道了,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柯小藍抱著保溫桶不耐煩的站起身向外走去,邊走邊說道:“這裡好悶,我出去透透氣。”
說著,柯小藍推門走出房間。
六叔嘴角仍掛著笑,只是眼神中卻閃現一絲寒芒,他抬手指了指門口,說道:“阿邦,去看看小藍,一定要讓小藍把蓮子羹喝光,她媽媽昨晚熬了很久的,蓮子是微山湖優質蓮子,很貴的。”
阿邦答應一聲,快步走出房間。
六叔坐在椅子上,隔著茶色玻璃望著外面,會場裡密密麻麻的人群,嘴角上那絲笑容仍在,輕輕吸了一口煙,他笑問道:“阿華,講講這些天小藍都去了什麽地方?都接觸了些什麽人?有沒有遇到什麽有趣的事情?”
阿華沉思了一會兒之後,說道:“六叔,小姐這幾天除了賽車、溜冰、泡吧、K歌之外,還拜了一名醫生做老師。”
“拜醫生做老師?小藍什麽時候對醫學開始感興趣了?”六叔笑了笑,吸了口煙,一時間房間裡煙霧繞繚,六叔那張笑臉朦朧在煙霧中,顯得越發的神秘。
阿華想了想說道:“六叔,這次小姐是認真的,聽說為了拜師,他曾經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位醫生。”
“哦,竟有此事?”六叔眉頭緊緊皺起,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細小如絲的瞳孔中隱現殺意,“那人是誰?”
“呃,六叔,他就坐在那裡,最前排最中央那個位置上便是。”阿華伸手指著葉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