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子均這桌的三人,哪個不是人精?三人對視,心裡明白朱余韻的意圖,刁難三春,但是還都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乾?
朱余韻來此的次數不少,與三春交集不多,無緣無故找人家的麻煩,於理不合。
唐思言更不明白朱余韻的行為,都說女人好嫉妒,可陶三春沒礙她什麽事,他也明白朱余韻對鍾離子均傾心,可鍾離家已經拒絕了朱家的提親。
論朱余韻的身份配他就低了很多,只是自己相中了她的樣貌和溫婉,想納她為妾
配鍾離子均確實差得多,鍾離子均的祖父乃是後晉二品大員,後漢建立,在後漢繼續為官,已是年老退職還鄉養老,豈能給孫子找個九品官的女兒。
唐思言不禁眉頭緊蹙:看起來自己的希望不大,朱余韻對鍾離子均並沒有死心。
唐思言看中朱余韻,也是做不了正妻的,唐思言已經成婚,朱余韻自然不會嫁給唐思言,她也是官家小姐,豈能做妾,其實,朱余韻也就只有資格給唐思言做妾。
鍾離子均面無表情,對眼前的女子更多了幾絲冷意,明擺著是欺負人家一個小女孩兒,還假裝一副溫婉的樣子,不知三春哪裡得罪了她?
鍾離子均眯縫了眼睛看著朱余韻的表演。
朱余韻的刁難可是有深意的,她聽說了三春咬了其嫂周氏,這個賤蹄子可不是個乾等著吃虧的,如果自己激怒了她,和自己大發起脾氣來,讓鍾離子均看看這個山村野丫頭,有多麽地不能要,娶了這樣的母老虎,要給鍾離家丟盡臉,就是做妾也不行,她比自己長得漂亮,朱余韻哪能讓她進門。
還有被鍾離家拒婚後,她像其父哭訴了鍾離子均看上了陶三春,其父不信,這回就要陶三春動怒,要是動手讓她出了一點傷,父親一定會信了,要讓父親封了她的店,讓她沒有活路,再讓她的娘賣了她,一個奴籍的賤人,看她還能不能進了鍾離家門。
鍾離子均永遠都是她的,是她一個人的……!
鍾離子衍看著未來的妻子交的女友,對唐三娘的眼光就戴上了有色眼鏡。
唐三娘訕訕的,看到鍾離子衍的眼神不善,心裡打起了突:朱余韻是抽得哪門子風,對著一個小村姑兒動得什麽心思?
朱余韻睨了一眼鍾離子均,嗬!那個情義濃濃。鍾離子衍看個正著。
鍾離子衍納悶兒朱余韻對陶三春的敵意,在留心觀察朱余韻,朱余韻深情款款看罷鍾離子均,隨即飛快轉頭瞪向三春,眼裡的小冰刀兒哢哢的飛。
轉頭對上鍾離子均又是脈脈含情。
鍾離子衍何等的精靈,當即就明白了朱余韻的心態。
朱余韻哪會輕易放過三春,抱著讓她現行的心裡,繼續堅持要烤全鹿:“快點兒去烤!”
語氣雖然不硬,卻是不可置疑的,但是,臉上卻滿是笑,笑意裡帶的滿是不屑,三春覺得這人不可理喻,告訴她沒有了,還強要,壓人一頭就覺得高貴了?不就是個九品官的女兒嗎?怎麽比個公主還霸道。
三春強壓怒氣,做買賣,可不是打仗,和氣生財,不能與顧客翻臉相向。
只有微笑:“朱小姐,你今日定下烤全鹿,三天以內我會讓你吃到嘴。”
“不行,我父親身體有小恙,非想吃這鹿肉,耽誤了他老人家的病情,你可擔待得起?”朱余韻說得硬氣,她爹可是黨裕鎮的現管兒,鍾離家也護不了你,意思可想而知。
三春氣笑了:“有病找郎中,也不是我答應鹿肉包治你爹的病,耽誤不耽誤怎麽和我扯上關系?”
此時鍾離子衍的手指正劃在鍾離子均的手心,鍾離子均就是一怔:不可思議,小小權勢就想這樣欺人。
鍾離子均怒意翻騰:真是個不知進退的,數狗皮膏藥的,還想糊上他。
三春沒怒,朱余韻卻怒了:“你個山野賤丫頭,敢咒我父親有病,你是活膩了?”
三春不打算理她,這人成心找茬,自己說什麽也沒理,被瘋狗盯上了。
鍾離子均看三春不說話,看透三春是瞧不起朱余韻,只有無言相對了。
“朱小姐應該懂得店裡的規矩,怎麽咄咄逼人,同是女孩子,怎麽還互相侮辱?三春可不是賤民,官小姐有什麽了不起?就是一品官,無法無天的,犯了王法,她的家屬也會成為賤民的。
可三春的爹是平民,也犯不了國法,三春一輩子都不會成為賤民。”鍾離子均的話不謂不毒,影射的什麽沒人不懂,朱余韻氣的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上不來,下不去,咯咯地打起了嗝。
鍾離子均站起,和藹的看向三春:“春兒姑娘,結帳,”鍾離子均改了以往對三春的稱呼,雖然帶了姑娘二字,讓人聽了卻是比以前近乎。
朱余韻面皮赧紅,她怎敢反駁鍾離子均的話,她也沒有理由反駁,只有暗暗吃窘,鍾離子均的話是實實在在的實話。
就是三春的爹犯了法,三春也不會被打成賤民,當官的就不同,只要犯了法,親屬就會被發賣,這也是皇權對當官的束縛和警告,當官的家屬要是只有享受的權利,沒有被犯罪連累的擔憂,當官的豈不更拚命地貪贓枉法了。
他的家屬豈不更慫恿他貪墨違法加倍享受,有這樣要命的法律約束,犯罪的官員還那麽多,反之,天下的百姓豈不被盤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