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其言,王墨身形一頓,垂首略作思量。
“墨哥哥!”
在其身旁,楊珊兒看到眾人目光落在王墨身上,不由上前幾步,輕拉著他的衣袖喚道。
“嗯!”
王墨緩緩轉身,輕輕拂了下,微微頷首,便抬腳向前行去。
眾人見他如此,心下不由莫名松了口氣,看向楊珊兒的目光,也不由多出了一份敬意與讚賞。
在場之人,縱然是幾名女子,也是修煉數百年之人,更莫說這些元嬰老怪。
以他們的心智,自然看的出來,這不過只有假丹之境的少女,心性靈透,彈指間便明白眾人的意思。
更難得的是,她有一顆善良的心,那簡簡單單的一聲呼喚,已經代表了一切。
這一幕,落在其余幾女的眼中,卻是有著不同的意味。
那關永山,可能是真正處於道義,而出言為盧寒陽說情,但其余之人,縱然可以開口,但卻沒有那出言相勸。
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自知無法撼動眼前男子的心志。
唯有此女,才可以扭轉其所作決定。
縱然是寒煙,亦或者那之前為兩女求情的桑英皆是做不到,更遑論那肩頭有一隻金色鼠獸的翠衣少女,依稀中仿似看到了,當年在山林之中,淡漠轉身的少年。
一如今日,令在場之人,皆是不敢多言一般。
只不過,當年身為假丹修士的她,面對的不過是一名築基初期修士,現在卻是結丹後期,面對成為元嬰聖者的王墨。
不多時,眾人便隨著王墨穿過一處處破敗的院落,來到前廳臨街之處。
縱然眾人心裡皆是有了心理準備,但仍舊被眼前一幕驚的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繁華的街道,此時已然成為一片廢墟,到處皆是溝壑道道,彌漫著一股股陰寒與邪寒血氣。
空中正有兩團截然不同的能量互相衝擊,一道邪寒血腥,一道陰寒湛藍,轟然相撞中,卷蕩起濃鬱的元氣波動,更是使得此處一股股颶風刮過。
暴虐的氣息與磅礴的威壓,使得此處十數裡范圍內皆是毫無人煙,至少在數十裡之外,一個個修士面色蒼白,滿是懼意的看著此處。
眼眸中透著惶然與焦慮,猜測著是否如傳聞中一般,魔修者已然攻到了此處。
不然為何一天之中,接連發生了兩次大戰,而且還都是與元嬰修士有關。
只不過此時那陰寒湛藍的氣息明顯處於下風,被那邪寒血氣壓著打,莫說在一眾元嬰修士眼中,縱然在其余修士眼中,也是看出其落敗只是遲早之事罷了。
就在眾人猜測,這處鬥法會在何時結束之際,驀然間,那暗紅色邪寒血氣嗖然一卷,轟然嗡鳴聲中向下方衝落。
這一幕落在圍觀之人眼中,登時驚的那一處方向之人齊齊向後退去,生怕是衝自己而來。
但虛驚一場的是,那紅芒只是落在那處戰圈的下方,並未有任何攻擊他們的意思。
在之後,上方那湛藍色陰寒光華,在空中盤旋了一陣之後,似是在猶疑一般,不多時也是落了下去。
繼而那兩股令人心悸的氣息,不多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若非破敗的街道,與地面之上十數裡之內的廢墟,與其上一股股的鬥法余波,告訴眾人這是真實發生的,恐怕眾人皆會以為這是一場噩夢一般。
……
“墨哥哥,你不帶我去,就把青皮留在身邊吧,我知道,去了只能拖累你,我有小白在身邊就行!”
器魂城一座雅致的小院之中,王墨與兩女對坐,楊珊兒有些不舍的道。
“好!”
看著她清亮的眸子中,那抹堅持,王墨微微頷首,轉而對寒煙道:“家妹就拜托寒仙子多多照顧了,若是可以的話,帶她四處走走,多看看這世間紛爭!”
“王兄放心,寒煙省得!”
寒煙清羅的面頰之上,露出一抹鄭重道。
“這是我給你們準備的護身之物,此行我不知多少年才能歸來,現在大陸之上形勢紛雜,唯獨天火州地處遙遠,又有琅琊密境阻擋,魔修一時還無法到得此處,你們往東方遊歷,亦可體驗凡塵,歷練心志,為日後修為突破做準備!”
王墨心下喟然一歎,從懷中摸出兩個指環,分別遞給兩女,著重囑咐道。
“墨哥哥……”
楊珊兒眼眸中滿是不舍的接過,剛要說些什麽,卻見王墨眉頭微皺的看向院落門口處。
只見禁製光華一閃中,一抹綠色光華一閃即逝,向內裡而來。
“是她們!”
王墨揮出一道真元,將那光華攝入手中,卻是一枚精巧的傳音玉簡,探出神識略微一掃的自語道。
“是誰啊,墨哥哥!”
楊珊兒好奇問道。
寒煙目光微轉,也是有些意外之色的看向他。
“呵呵,之前你們兩人之事,也多虧了她們說情,本待交代些事情,就帶你們前去拜謝,想不到她們自己來了,我們去迎一迎,不可失了禮數!”
王墨淡然一笑,便即起身向院門處而去。
兩女聞言,登時恍然,盈盈起身的跟了上去。
不多時,王墨來到院落門前,淡淡揮手間,一道真元揮出,便將禁製撤去,兩扇木門自動打了開來。
只見門外,俏然而立兩道倩影,正是一身翠衣卻媚意橫生與藍衣盈盈,活力盎然的那金枝聖者兩位女徒舞雲姬與桑英。
“兩位仙子蒞臨,快快請進!”
王墨也無甚客套,伸手虛引道。
“見過兩位姐姐!”
楊珊兒盈盈一禮道。
“見過王前輩,見過寒姐姐,見過珊兒妹妹!”
兩女卻是頗為拘謹一般,看到王墨與其身後兩女,趕忙一拜。
“切莫如此,我等平輩相交便是!”
王墨哪裡肯受兩女如此之禮,揮出一道真元阻止兩人繼續行禮。
“多謝……多謝王兄!”
兩女眼見無法施禮,互視一眼中,這才略顯猶疑的脆生生道。
只不過,桑英眼眸中,卻是多了一份隱藏的喜意,只是看到兩女之時,卻是被一絲黯然隱藏。
幾人經過數日前一事,已算是相熟之人,紛紛按賓主落座於院落中的石亭之中。
“王……王兄,我是陪師妹前來,拜謝當年你恩施援手,救助塔灣村村民之事!”
舞雲姬與桑英互視一眼,那桑英略扭動著衣角,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舞雲姬向她使了幾個眼色,見她不知回應,不由替她言道。
“呵呵,當年之事但凡我輩中人遇到,都會如此做的,桑仙子不必如此掛懷!”
王墨目光一閃,目光卻是落在了舞雲姬身上:“更何況,兩位對家妹與寒仙子之前救助之恩,我等可是銘記在心,切莫再提什麽恩情之事了!”
數日前,王墨也是認出,當年他初入天火州得了青皮之時,曾與此女有過一面之緣。
只是時過境遷,當年一身媚意的假丹境少女,也是成就了結丹後期宗師位業,其天資也是不凡。
現在的桑英,也是結丹中期修士,可見其師金枝,對兩女也是不遺余力的栽培。
“王兄,你此行是去往天鳳州?”
眼見桑英不說話,舞雲姬面上緊了緊,似是有什麽話般的試探問道。
“怎麽?兩位不是隨金枝道友前往天鳳州嗎?”
王墨一怔,有些意外道。
雖然他一向對女子不善揣摩,但看此女言語間的神色,卻是讓他有種感覺,此女來到此處,儼然不是簡單的陪其師妹桑英表達謝意而來。
“這……家師與師妹是要前往天鳳州,不過小妹是要前往天雲州!”
舞雲姬略一猶豫的道。
“舞仙子有話但說無妨,在下能辦的自然竭力為你辦好!”
王墨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心下更加篤定,對方是有事而來。
“師妹她修為稍弱,還望王兄照顧一二!”
之前那直爽的舞雲姬,不知去了何處,憋了一會,這才有些臉紅的快速說道。
“師姐,你就直說了吧,不要老是拿我說事,我這不都陪你來了嘛!”
一旁的桑英,似是終於緩過神來,輕輕推了她一把的道。
登時,讓舞雲姬臉上的紅暈滿頰,竟是有些羞澀起來。
寒煙與楊珊兒兩女互視一眼,一時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兩女也是心思通透之人,若說桑英對於王墨的表現,有些明顯,但舞雲姬的樣子,卻是讓她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舞妹妹,有什麽事就說吧,相信王兄不會坐視不理的!”
驀地,寒煙饒有興致的看了王墨一眼與舞雲姬,朱唇輕啟道。
王墨微微搖首,對於她話語中的調侃之意,不由自動忽略。
在其身旁的楊珊兒,面色卻是一怔,之前的隨意有些斂去,竟是有了一絲緊張。
目光落在舞雲姬的身上,尤其是其胸前,再看看自己,不由有些失落的垂下了螓首。
“小妹此去天雲州,王兄可有什麽東西需要交托?”
沉默了好一會,舞雲姬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紅著臉的看向王墨道。
“交托?”
王墨聞言一怔,不由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她。
“聽瓊涯說,你們兩人是至交好友,我……我就是去看他的!”
舞雲姬小手捏著衣角,有些扭捏道。
“哦……好,說來,上次一別,走的頗為匆忙,此番我還真有一樣東西,想請仙子代為轉交!”
王墨深深看了此女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意,伸手一拂,青光一閃下,石桌之上,便多出了七八個酒壇。
此酒甫一出現,院落之中,便多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異香,其甘甜,其清洌,其躁動,其辛辣,令人聞之便回味無窮。
正是王墨在天鳳州,才集齊了諸多靈藥,煉製而成的四階靈酒——青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