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每一顆心靈都有軟脅9
回憶就好像是一道被關住的閘口,一旦被放開,思緒泛濫成災,一發不可收拾!
陸半夏回過神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之前隱約聽到腳步聲,可能是他已經離開了。畢竟她已經三申五令趕他走,李越祈耐心再好,被她這樣驅趕,應該不會厚著臉皮留下。
起身,走出臥室,餐桌已經被收拾乾淨了,廚房裡的燈關了,走到沙發的時候,她倏地震住了。
李越祈一米八的身高擠在她的小沙發上,將外套蓋在自己的身上,安安穩穩的沉入夢鄉。
有那麽一瞬間,陸半夏是想喚醒他,話到舌尖轉了一個圈,最終沒有說出來。去臥室拿了一條薄毯,格外小心蓋在他的身上,站在沙發旁邊看了好一會……
末,關了客廳的燈,回了臥室。
窗外的殘月冷冷清清,透過玻璃一路延伸到沙發旁邊,靜謐的黑暗中,誰的嘴角有著隱隱的笑容在無聲的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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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陸半夏醒來,客廳空無一人,毛毯摺疊整齊的放在沙發上。
想來,他應該是離開了。
陸半夏將毛毯收起,去廚房準備早餐時,聽到有鑰匙開門的聲音,她定住在廚房的門口……
門開了,走進來的是李越祈,看到陸半夏時他露出溫潤的笑容,“你醒了,早安。”
陸半夏看著他沒說話。
李越祈走到餐桌前一邊從袋子裡拿東西出來,一邊說:“我醒的早,有些餓,所以拿了你的錢和鑰匙去買早點!”
這可是李越祈平生第一次用女人的錢。
沒辦法,誰讓他現在身無分文,無家可歸!
“海鮮粥,蟹黃包,聽說味道不錯,嘗嘗。”李越祈邀請她一起用早餐。
口上沒明說,心裡卻都明白,他是特意去給她買早餐。
陸半夏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走到餐桌前坐下,一起用早餐。
早餐後陸半夏幫李越祈叫了車子送他去醫院,事先給了司機錢。本以為李越祈可能會尋什麽借口留下,但他並沒有,囑咐她好好休息,按時用餐後真的就上車離開。
陸半夏如釋重擔的同時,內心隱隱的有一片失落感。
這片失落感從何而來,卻不得而知。
車上的李越祈並沒有乖乖的回醫院,吩咐司機去另外一個地方。
……
在鍾景年的辦公室不期然遇到慕容莊,李越祈無奈的勾唇:“難為你堂堂一個**官竟然竊兒子的手機鑰匙錢包!”
慕容莊正在陪鍾景年喝茶,聽到他的話,不由一笑:“我好心幫你,你倒反過來怪我!”
不這樣做,半夏怎麽會收留他一個晚上!
慕容莊這是苦心為他們創造的機會啊!慶幸他的養子,情商還低到負數!
李越祈淺笑不語,眸光看向鍾景年,關切的問道:“鍾叔,夏夏的情況還好嗎?”
雖然陸半夏說自己沒事,但沒聽到鍾景年的話,他還是不放心!
“放心,你的妻子很堅強!”鑒於心理醫生的職業操守,不能透露病人的任何資料和病情,他唯一能告訴李越祈的就是陸半夏不需要別人太過擔心,“你來正好,我給她配了新的藥,是針對厭食症,你帶回去給她。”
“謝謝鍾叔。”李越祈松了一口氣,連坐下都沒有直接道:“那我去找你助手拿藥。”
鍾景年點頭,揮手讓他去,待李越祈離開後,他對慕容莊說:“你兒子和你一樣,癡情種啊!”說完,還不住的搖頭!
慕容莊沒有說話,他這一生都在等待一個人,哪怕知道永遠都等不到,也要繼續等下去。
因為早在遇見的那一刻,那個人已走到自己的靈魂深處,他知道這樣的心動此生不會再有第二次。
至於越祈,他和半夏都是聰明人,真心希望兩個聰明的人能夠將聰明都用到對的地方!
*
鍾景年的助理正在為配藥,一個護士突然敲門,“吳助理,你把手機落在辦公室了,你的男友可是打電話找你急找你喔!”
吳助理聽到男朋友的電話,神色不禁溫柔,“可是我的藥還沒配完!”
護士走進來,將手機遞給她:“哎呀,男朋友的電話比較重要啦!你去接電話,我幫你配藥。”
“這樣好嗎?”吳助理猶豫不決。
“有什麽不好的,你還不相信我麽?!”護士笑著將她推向門外。
吳助理笑笑,“那好,謝謝你!聽說這是給前任總統府的秘書長陸半夏配的藥!記住千萬不要配錯了!”
“好,我一定會小心仔細,不會弄錯的!”護士信誓旦旦的保證。
吳助理這才拿著手機去外面接男友的電話!
李越祈走到藥室這邊,看到護士剛將藥配好,藥盒上寫了一個“陸”字,“這是給陸半夏的配的藥?”
護士點頭:“是啊!”
“把藥給我吧!”李越祈伸手就拿藥盒。
“這……”護士猶豫。
“我是陸半夏的丈夫,不信可以去問鍾醫生!”李越祈直接拿過藥盒,看了一眼藥室,“吳助理呢?”
“吳助理去接一個電話了。”
李越祈點頭,未多說什麽,拿著藥盒離開藥室。
****
李越祈離開後,陸半夏回臥室,從梳妝台下面的櫃子拿出一個黃色的紙袋,再次看了一遍裡面的內容,內心波蕩起伏,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感受。
這是刑天給她的資料,這幾天她一直在思考著該如何做,卻遲遲拿不定主意。
左手與右手,是每個人都無法選擇的難題!
或許李越祈說的對,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那麽,有些事就讓它成為永恆的秘密!
陸半夏想著,要拿打火機將資料燒掉,只是還沒點著紙,突然聽到開門的聲音,眸色一驚,該不會是……
立刻將凌亂的資料一股腦的塞進了梳妝台下的櫃子,關上櫃門急匆匆的出了臥室,看到李越祈進來,手裡拿了一大袋子的東西。
“你怎麽有我家的鑰匙?”
“我早上配了一把。”李越祈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
陸半夏蹙眉,只有一把嗎?眼神質疑的看向他!
李越祈避開她犀利的眼神,訕訕的摸了摸鼻尖,老實的補充道:“好吧,我承認是十把,所以你不用想辦法要鑰匙回去。”
一瞬間陸半夏有一種遇到無賴的錯覺!
李越祈絲毫不管自己的行徑是不是很無賴,將袋子放在了餐桌上,一邊拿東西,一邊說:“我去了超市,買了很多東西,中午我做給你吃的。”
“你哪裡的錢?”陸半夏犀利的問道,他不是沒有鑰匙手機和錢包嗎?
“我去了鍾叔那邊幫你拿藥,順便借了錢。”實際是從慕容莊那拿回自己的錢包,不過手機和鑰匙他沒拿,否則就沒理由繼續留在這裡!就算她趕自己去住酒店,他也不會去,她知道的,他一貫不喜住酒店!
李越祈將藥盒遞給她,“服用的方法已經寫在上面了。”
陸半夏看了看藥盒,有著鍾景年診所的標志,藥盒下面貼著便利貼寫著服用方法。
李越祈又拿出一本美食雜志,“經過報攤時看到的,你可以多看看,有看到喜歡吃的告訴我,我給你做!我想也許這樣也能改善一下你的食欲。”
今早用早餐時,陸半夏用的極少,幾乎是吃兩口就放下了。吃的這麽少,身體怎麽會好!
陸半夏遲疑的接過雜志,還沒有開口,李越祈已經拎著食物去廚房,做午餐。
美食雜志的圖片拍攝的很好看,加上文字的介紹,陸半夏倒沒有翻幾頁就放下,而是一頁頁認真的看下去。
廚房的李越祈透過玻璃門看到她坐在沙發上,認真看美食雜志的模樣,薄唇不由的勾一勾。其實這個方法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嘗試一下,總不會有錯的。
李越祈是針對陸半夏的口味,盡量做的有營養又有好吃,希望她能多吃一些。
陸半夏中午依舊只是吃那麽一點,雖然菜色都不錯,但是對於一個曾經有嚴重厭食症的來人說,真的吃不下去。
李越祈也沒有勉強她,讓她休息,自己收拾東西,琢磨著下午還能做什麽輔助的食物能讓她吃點,少量多餐,對她的身體一定有幫助。
陸半夏沒有再驅趕他,以他所言,複製了十把鑰匙,她怎麽趕,他還是能進來,除非換鎖,但這也要找他出去的時間。
午飯後半個小時,李越祈倒杯溫水給她服藥,陸半夏吃了藥沒多久就昏昏欲睡。
李越祈從房間拿了薄毯蓋在她的身上,房子裡的冷氣開的太足,她躺在躺椅上睡覺,很容易感冒。
陸半夏睡的很沉,李越祈坐在她的身邊,手指輕輕的掠開她散落遮擋住容顏的黑發,蒼白的肌膚青色的經絡若隱若現,委實令人心疼。
她一直在睡,他就一直坐在旁邊看著她,好像看著她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一直到門鈴響,李越祈回過神,避免吵醒她,急速邁步去開門……
刑天看到開門的人是李越祈,神色一怔,眼眸下意識的看向客廳,看到陸半夏躺在躺椅上似乎睡著了,再看看李越祈,心頭一陣陣的緊縮,下沉,苦澀頃刻間蔓延。
李越祈面色沉靜,看到刑天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內心再介懷這個男人的存在,介於男人的顏面和風度,他不會表露出來。
更何況....這個人曾經幫助過半夏。
介懷的同時也會有感激,感激他在半夏痛苦的時候曾經幫過她,否則半夏現在的情況一定更加糟糕。
“你來看她?”李越祈讓開位置,“進來吧。”
刑天進入房子,手裡還拎著東西,李越祈伸手很自然的接過來:“給我吧,她剛休息沒多久,等一會再叫她。”
“好。”刑天緊攥的手指最終還是松開,將東西似男主人的李越祈。
李越祈將東西送進了廚房,又給刑天泡了茶。
刑天的眸光一直是看著陸半夏的,眼角的余光掃到李越祈出來,立刻收回目光,目光閃爍的像是做賊。於情於理陸半夏此刻還是李越祈的妻子,窺覬別人的妻子,多少有些不道德!
“要是不介意,我們去陽台聊聊。”李越祈壓低的聲音生怕吵醒熟睡的陸半夏。
刑天點頭,索性陽台此刻沒有炙熱的陽光,陸半夏在陽台擺了一張茶座,和兩把椅子,挺適合閑聊的。
李越祈將陽台的玻璃門關了一半,聲音依舊低低的:“謝謝你這兩年對她的照顧!”
“我們是朋友,相互照顧,應該的。”刑天不冷不熱的回答。
其實他並不喜歡李越祈,哪怕不知道李越祈和陸半夏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單單陸半夏深陷泥濘沼澤掙扎無助,李越祈不在她的身邊,他對李越祈這個人就沒好感。
李越祈從他的語氣裡聽出某些意味,淡淡的一笑:“我和夏夏之間有些誤會,造成我們分離兩年,我很高興她有你這樣正直的朋友,一路相助!”
話中有話,正直的朋友,不會乘虛而入....真是給刑天戴了一定摘不下的高帽。
刑天眼眸不動聲色的暗了,喝茶沒有接話。拔槍射擊他在行,論口才他不行,他聽出李越祈話中的深意,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總不能當著人家丈夫的面嗆聲我幫助你妻子不只是因為我們的朋友,更因為我對她動了心。
他不在乎自己,不在乎李越祈,但在乎陸半夏,不想令她難堪。
無論陸半夏離婚不離婚,他惟有尊重她的決定!
……
陸半夏醒來時,李越祈在廚房準備下午茶,看到刑天,她愣了下,隨之嘴角泛起淺淺的笑:“你怎麽來了?”
“師父最近新做了一款點心不錯,讓我送來讓你嘗嘗。”刑天說著,眼神掃了一眼廚房欣長的身影,沉聲道:“你們……”
“一言難盡!”陸半夏不提這個話題,將話題轉移了,“幫我謝謝你師父,改天有空我會去光顧他的咖啡館,很想念他泡的咖啡!”
刑天點頭,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楚醫生也很想你,有空我們一起聚聚。”
他們這群人的私下的交情見不得有多深,可能都是為閣下效力過,對彼此的能力與品格都非常欣賞,有一種惺惺相惜的革命情誼。
然而陸半夏的堅韌和經歷更讓他們心疼!
在廚房的李越祈在陸半夏醒來時,眸光就不時的瞟過來,見她欣然與刑天聊天,嘴角牽著盈然的笑意,心底不是滋味。
雖然她沒有再說趕自己的話,但也沒有對他露出過這樣安然的笑容,牽人心魂。
端著托盤走到客廳,放在餐桌前,笑意盈盈的走到陸半夏的身邊,溫聲道:“醒了,吃點下午茶,你中午吃的太少了。刑警衛長也一起吧!”說話時手還替陸半夏拉開薄毯,親密的替她整理了下微亂的衣領。
陸半夏潛意識的蹙眉,想拒絕他的親密靠近,他已經收回手,要拉她起身。她看了看刑天,刑天已經點頭說好,起身了。她再看李越祈,到底還是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起身一同走向餐桌。
刑天將一塊巧克力小蛋糕遞到她面前,“這個味道不錯,嘗嘗。”
陸半夏欲要接手,旁邊已經大手接過來,兩個人的眸光都落在了李越祈的身上,他歉意道:“她不太愛吃巧克力。”
將一塊有藍莓的點心上巧克力全部挑出來放自己的碟上,然後再把藍莓小蛋糕放進陸半夏的碟中,“吃吧。”
刑天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從不知道陸半夏不吃巧克力,以前他還買了不少有巧克力的蛋糕,點心讓她吃。
陸半夏豈會不知道李越祈是故意的,淡淡的說了一句“謝謝!”
她的口味刁鑽,之前又因為是秘書長,為避免麻煩對任何食物都是淺嘗即止,誰也不知道她討厭什麽食物,但偏偏身邊這個男人一眼看穿,對她的口味了若指掌。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生來注定是自己的,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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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祈一再的邀請刑天留下用晚餐,刑天還是拒絕了,陸半夏送他到門口,李越祈在收拾東西。
刑天看了一眼李越祈,黑眸看向陸半夏流露出不放心,“有什麽需要,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謝謝!”陸半夏知道刑天是在關心自己,同時也擔心自己,但有些事終究是只有自己去面對!
刑天離開,陸半夏站在門口好一會,她在失神,落在李越祈的眼中變成另一番意味,像是戀戀不舍。
心頭很不舒服,他承認,自己很介懷陸半夏和刑天的聯系,介懷她對刑天露出那麽牽人心魂的笑!
“他已經走了。”忍不住出聲,聲音透著濃濃的不悅。
陸半夏回頭看他,抿唇輕笑,笑聲有些冷:“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李越祈愣住,她已經回臥室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李越祈好像有些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只是眉宇之間還有一絲迷惘,這種感覺是不是就半夏看到自己和陸子矜時的感覺……
抓心撓肺,恨不得讓他們永遠不要見面....哪怕知道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卻還是無法不介懷,很希望她身邊沒有任何異性出現,只有自己一個人!
這就是半夏兩年前的感受嗎?
為何到現在他才慢慢的感受到....的確很不好受!
一直以為和半夏說明白,讓她知道他和陸子矜之間什麽都沒有,以為她會明白,會相信自己,到現在才明白,原來知道和相信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很難。
陸半夏只是和刑天單純的見面,自己還在場已經如此難受,何況當初自己和陸子矜一同共事過!
夏夏!
心底的自責和懊悔翻江倒海席卷而來,責備自己明白的太晚……
……
晚上七點半,李越祈已經準備好晚餐,站在門口,手臂抬起,彎曲的中指遲遲沒有落在門上。
她冷聲的話還在耳畔不斷徘徊,此時此刻,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道歉,她還會接受嗎?
遲到了兩年的道歉,自己都覺得很沒誠意!
想他在法庭上從來都是沉著,冷靜,睿智,每每遇到陸半夏就變得遲鈍,總是犯下不該犯的愚蠢錯誤。
愛情,好像真的會把人變笨!!
陸半夏一直在房間裡看出,眼角的余光無意間掃到門縫裡的影子,柳眉微蹙,他好像已經站在門口很久了,打算是要站上*嗎?
半個小時過去,那道影子依然在,陸半夏手中的書也一頁未翻……
放下書,走到門口,指尖落在冰冷的金屬上,猶豫的遲遲沒有開門。
開門後該和他說什麽,讓他走,他真的會走嗎?還是一直像這樣逃避現實,得過且過的過下去?
“夏夏,等過了這個月,我就去做手術。”隔著一道門,他的聲音沉沉的傳來,心念一動,酸澀蔓延。
手術有很大的風險,不知道未來如何,至少給他一個月時間照顧她,以後如果,萬一真的無法照顧她,至少讓他照顧過她,不留任何的遺憾。
至於“離婚”他說不出口,真的舍不得……哪怕是成為殘廢,在她面前,沒有了驕傲,他也不想放棄她!
放在以前,他一定會故作偉大,放手成全她的人生,可是現在...儼然已經做不到。
三十三重天,最高不過離恨天,四百四十病,最苦不過長相念。
若不是情根深種,何來蝕骨癡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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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祈留在陸半夏的公寓,每天照顧她的生活起居,每夜留宿在客廳的沙發,從未主動進入過她的臥室,陸半夏也沒有邀請他進去。
兩個人的交談並不多,除了日常必要的對話。關於離婚,關於那些是非,兩個人默契的選擇了閉口不談,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像是烏龜整個縮在龜殼中,一種自我保護和迷失的生活。
李越祈給她買的美食雜志讓她每天閱讀,好像是有效果的,因為她偶爾也會指著圖片裡的食物,問他會不會做。李越祈不會做也會嘗試做給她吃,好在他在廚房的天賦不弱,做出來的食物有模有樣,比起以前給她熬魚湯的狀態還太多。
陸半夏不僅食欲在慢慢的恢復,連同精神狀態也好很多,有時和他閑聊也會露出笑容,清清淺淺,幾近讓他看的出神。
期間她又暈倒過一次,李越祈已經不像第一次那樣驚慌失措,立刻將她抱到*上,讓她好好休息。她的身體主要問題還是因為血液問題。
因為是rh陰性ab型血很難尋找,他托人在國內與國外都在尋找這樣的血型,希望有人願意給她輸血,無奈這種血型實在罕見,好不容易尋找到一位老人,自身身體已不好,更不可能輸血給陸半夏!
讓李越祈憂心忡忡的不僅是陸半夏此刻的身體,還有以後。若是不幸發生什麽,輸血不及時,她被急救成功的幾率只有5~71000。
這讓他如何不擔心!
再擔心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眼見著要到月底,距離他做手術的日期越來越近,眉宇之間的擔憂揮之不去。
手術成功甚好,只需要一些時間恢復而已,若是失敗……
陸半夏寬慰他,因為沒有找到失蹤已久的沐千殤,閣下特意請國外請來最好的醫生為他動這個手術,相信成功的幾率很大,要他不必太擔心。
李越祈忍不住的擁她入懷,沒有說話,只是沉沉的歎氣。
陸半夏想推開他,猶豫幾番,到底是沒有推開。他的胸膛踏實而溫暖,莫名的讓她心生不忍。
*
李越祈去醫院做手術前的檢查,不讓陸半夏跟過去,她便到秦南司的咖啡館打發時間。
秦南司盯著她良久,沉聲道:“半夏,你好像....變了一個人!”
“有嗎?”陸半夏看著他,眉眸清亮,薄唇倚著恬靜的笑容,與生俱來的冷漠與疏離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南司點頭,“以前你對誰都很漠然,現在....感覺很奇怪!”
陸半夏微微的蹙眉,“是嗎?我以前有那麽冷漠……”漂亮的五官流動著迷惘,她好像不太記得自己以前是什麽樣子了。
“聽說你和李越祈又住到一起,你們不打算離婚了?”秦南司沒直接說是刑天說的,但他必須得幫刑天探出虛實,如果半夏真不打算離婚,也好讓刑天早些死心。
“離婚?”陸半夏微微一怔,腦子裡更加的空白與狂亂,聲音有些不對勁的顫抖:“我....好像不太記得為什麽要和越祈離婚了!”
秦南司眉頭緊皺,總覺得陸半夏變得更詭異,欲要開口,陸半夏的手機響起,她歉意的看了一眼對面的人,秦南司讓她先接電話。
是李越祈打來的,他的檢查做完了,問她在哪裡。
陸半夏說是在秦南司的咖啡館,知道他已經到家,說了兩句後便切斷通話;急匆匆的和秦南司告別,打車離開!
坐在車子上,司機問她去哪裡,陸半夏臉色遽然蒼白....
因為,一時間不記得自己住在哪裡!
靈魂深處一股龐大的恐懼感洶湧席卷而來,手足冰冷的坐在車子上,難以忍受司機異樣的目光,推開車門,跌跌撞撞的往前方跑。
不敢回去問秦南司,更不敢打電話問李越祈。
如果不是秦南司問她,她還沒有察覺到自己這大半個月以來的變化,她不記得自己為何要和李越祈離婚,甚至快不記得自己住在哪裡!
哪怕在下車的那一瞬,她忽然想起來了,可還是覺得害怕,太過恐懼,不安。
……
她的記憶力在一周前已經出現問題。
那天是周末,她起*後習慣性的去洗澡,浴室裡的沐浴乳用完了,她想拿新買的,但是她打開廚房的儲物櫃找不到沐浴乳。
她在廚房怎麽找也找不到沐浴乳,還將廚房弄的一片狼藉。
李越祈剛買完東西回來,看到她蹲在廚房的門口,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孱弱的肩膀微微的顫抖,心頭一緊立刻問她怎麽了。
看到李越祈那一刻,她突然主動撲到他懷中,顫抖的聲音載著哭腔:“越祈,我找不到沐浴乳了。”
“沐浴乳?”李越祈抱著她,大掌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的同時,詫異道:“你不是把新買的沐浴乳放在浴室的櫃子裡,怎麽會來廚房找?”
“浴室?”陸半夏黑白分明的瞳孔迷惘的看著他,為什麽她完全不記得了。
李越祈牽著她的手,走到浴室,從浴室洗手台的下方櫃子裡拿出上次新買的沐浴乳遞給她,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她:“你不記得了?”
“……我!”陸半夏看著他手裡的沐浴乳,眼神陌生的很,因為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來!
她以為可能只是一時的遺忘,不算什麽,之後她的忘性越來越大,可是沒有一次是讓她像今天這樣恐懼,竟然將自己住在哪裡都忘記了。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烈日炎炎好像把一切都封在一個瓶子裡,氧氣很稀薄,沉悶的喘不過氣,她緩慢的蹲下身子,手不斷的拍著自己的頭……
自己到底怎麽了?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手機在口袋裡瘋狂的嗡鳴,停了響,響了停,好像要堅持打到她接為止。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侵濕頭了,額頭的汗水細細密密的,臉色卻格外的蒼白,難看,她看著閃爍在屏幕上的名字,遲疑的接聽,那邊傳來低啞的嗓音彌漫著擔心:“夏夏,你在哪裡?怎麽還沒回來?”
“我……”陸半夏開口,盡量的讓自己的情緒穩定,聽不出慌張與害怕,“我路上有點事耽擱,現在馬上回去。”
不等李越祈說話,她已經將手機關了。
那邊的李越祈不放心,再撥她的手機已經是關機狀態,清雋的容顏浮動著擔憂,他還是不放心,直接下樓去等她。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小區門口停著一輛計程車,陸半夏從車上下來,李越祈大步流星的跨上前,“夏夏,你沒事吧?怎麽臉色怎麽差?”
她的臉色慘白無色,連唇瓣都泛著蒼白,不安的問道:“是不是又暈倒了?”
陸半夏慌亂的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變得很平靜,主動的伸手握住他的手,道:“沒有,可能是太熱的關系!你怎麽下來了?”
看到他站在毒辣的太陽下等自己,滿臉的汗水,衣服也有著汗跡,信念一動,情愫縈繞,緩慢滲骨。
“不放心你!”李越祈沉聲回答,見她回來內心松了一口氣,“你回來就好。”
他真擔心她又暈倒在外面,身邊沒有一個人,想想他都覺得神魂俱裂!
陸半夏凝他,牽強的抿唇,露出淡淡的笑。
李越祈牽著她的手回家,進門讓她先做,自己則是去給她洗水果,鮮榨果汁給她喝,解解暑。
水果是放在冰箱裡,榨出的果汁微涼,喝著很舒服,她喝了幾口便放下,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好像只有他的體溫能讓她心安定下來。
李越祈發現她有些不對勁,關切的問道:“怎麽了?”
陸半夏搖頭,沉默不言。
“夏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李越祈的眸色認真而擔憂的看著她,“要是身體不舒服,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是身體!”陸半夏回答。
李越祈一怔,“那是?”
陸半夏掠眸對上他擔憂的眼神,緩慢的開口:“我的記憶力好像出現問題,你還記不得之前我連沐浴乳放在哪裡都不記得了!”
李越祈記得那件事,也覺得她那天的反應與平常不太一樣,“會不會只是天氣熱,一時忘記?你也知道,有很多人找一樣東西怎麽也找不到,因為那樣東西就在手裡,她們也同樣不記得。”
“如果……如果我說我記不得我為什麽要和你離婚呢?”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他,說這句話時她很平靜,心裡卻混亂極了。
李越祈的身子明顯一僵,收緊握住她手的手,“夏夏,我帶你去看醫生,明天就去!”
陸半夏想到什麽,搖頭:“不,不用。再過兩天你就要做手術,等你手術之後再說!”
“可是——”
“也許像你說的,可能是天氣關系,也可能是最近我精神狀態問題!”陸半夏打斷他的話,她還沒忘記他要做手術的事,所以有可能真的只是天氣關系!
至於那些自己異樣的反常,心中有一種很不好的揣測——
她的抑鬱症可能....更嚴重了!
其實這大半個月她的食欲不錯,心情也保持的不錯,究竟是什麽(誘)發她的抑鬱,真的不得而知。
等李越祈動過手術,她或許真的該去看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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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祈動手術的前一天,提前為陸半夏準備好平日的食材放冰箱裡,他知道即便沒有自己,她也是會照顧自己的女子。男人天生的英雄主義感作祟,他還是很想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如此方能安心的住院,等待手術的來到。
手術的當天,陸半夏一大早就到病房裡看他,李越祈看到她,淺笑:“手術是下午,你怎麽來這麽早?”
“不知道為什麽睡不著,沒事就早點過來。”陸半夏淡淡的聲音回答。
慕容莊知道他要動手術,來的比陸半夏稍晚一些,一進病房就看到李越祈握住陸半夏的手,聽說他們這一個月住在一起,想來有些問題已經解決。
眼前最大的難題是他的手術,能否成功!
“年輕人很少能起這麽早,半夏是為越祈擔心嗎?”慕容莊看著陸半夏露出和藹的笑容,比起陸子矜,他很慶幸李越祈願意為陸半夏放下所有!
陸半夏是一個好女人,值得李越祈用一生來珍惜!
陸半夏定睛的看著慕容莊沒有說話。
李越祈奇怪的眸光掃了一眼陸半夏,她是在出神嗎?“半夏,爸在和你說話!”
陸半夏像是靈魂回竅,看向慕容莊淺淺的喚了一聲“爸。”
慕容莊犀利的眸光劃過一絲異樣,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沒來得及開口,李越祈兀自開口:“爸,能不能麻煩你和醫生再確認一下今天手術的事?”
手術的事已經確定過很多次,李越祈這樣說無疑是在支開他,慕容莊點頭,離開。
病房裡只剩下陸半夏和他兩個人,李越祈神色凝重的問道:“夏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陸半夏的眸子一掠,波瀾急速流竄而過,搖頭:“沒有。”
“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李越祈還是不放心,她這幾天的狀態實在令人擔憂!
“真的沒事!”陸半夏肯定的回答,聲音頓了下,輕聲道:“我可能是之前做秘書長用腦過度,提前得了老年癡呆,越來越記不住事!不知道以後我會不會變成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子。”
就在剛才,她不是出神,而是....記不得慕容莊了!
李越祈緊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薄唇漾出淺淺的笑,泛著無限的*溺:“有時我情願你不要那麽聰明,做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傻子,也挺好的。”
“是嗎?”陸半夏淡淡的反問,指尖越發的冰冷。
李越祈故作輕松的開玩笑:“是啊!你變的笨點,才會好騙些!”
陸半夏沒有再說話,在病房裡陪他,直到送他進手術室。坐在手術室的門口,看著蒼白的牆壁,刺目的白熾燈光,有那麽幾秒鍾中的時間裡她甚至忘記,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手術需要三四個小時,慕容莊勸她先回去休息,好等李越祈手術後,照顧他。
陸半夏沒有聽,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堅持在這裡等,就好像自己不記得為什麽會讓他留在自己家住上這大半個月。
他們,不應該是要……離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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