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無星無月的深夜,不聞獸吼,不聞人聲,唯有如織如梭的雨線的瀟瀟細音,湊成一曲和諧的夜曲,如詩音緾繞在空中。
除此外,天地寂靜。
一股蒼茫悲涼的氣息在寂靜的空氣裡回'蕩',無形無息,然而,卻在無形中令人無端的生起一種窒息感,那感覺,就像天與地即將重合於一,人在中間,無力喘息。
詭異的寂靜中,氣息,沉重的讓人發慌。
駕著房子落到夜雨中的相思,當外界那種氣息穿透隱形的保護層,傳至城堡中時,心,莫明的悸了一下。
亦在瞬間,紫極眸子劃過一絲傷'色',那一抹傷痛,出現的快,消逝的更快,似流星的光芒一亮即滅。
隱形中的房子,向著下方的銀'色',如流星墜落。
麒麟淚中的眾人在見小主人、主上離開後,默默的飛回到了亭子裡坐等,而隨風,看著銀'色'下墜近千余裡後,悄然飛向東南向。
夜雨瀟瀟,天地蒼茫。
隱形如塵的移動城堡,一劃即百余裡,在片刻間後,地面上的帳蓬越來越大,銀光的光柱越來越明亮。
那種與空氣融為一體的令人窒息的氣息,更濃烈,就好似在無形中,仿佛有一隻手,扼住了虛空的喉嚨。
悲涼。
心中湧起強烈揪心感的相思,悄然的閉眼,慢慢的抬手,按在了心口上,腦海裡隻浮現出一種悲涼的感覺。
紫極垂了垂眉,斂去眼中的情緒,點了點手指上的隱形戒指,瞬間化為銀發銀鎧的模樣。
輕移一步,從側面轉至了正閉眼的人身後,伸臂從背後將人抱住,下巴抵在了相思的頭上。
而那高束的拖地烏發,則被他輕拂過,撈在了他的左肋下,任其如黑緞展鋪在地面上。
睜眼、低眸,相思瞧到了銀'色'的鎧甲,微微的顰了顰眉。
她與他,再掩飾也已沒有多少效果。
“紫極,用不著掩飾的。”手從心口落下,撫在銀甲上,聲輕似歎息。
“還不到時候,”紫極的眼,望向了城堡外的下方:“等今天過後,才會真正的沒有必要。”
“他們,還真的很放心,”黑寶石般的明目,從來沒有放松過對虛空的查探,嘴角浮出一抹似鄙視似不屑的冷笑:“天空與結界之上,都沒有派人守望,不知該說他們的聖者是太自大,還是該說太自信。”
下方,除了地面的帳蓬將銀光柱圍住外,銀柱的上方,無論是萬裡的銀光之內,還是銀光范圍之外的四面八方中,皆不見任何明裡暗裡的守護與觀測之人。
如果是隱形寶器,她無法窺破,而她卻也沒捕捉到任何一絲隱形魔獸的影子,更沒有感應到任何的神識探查。
相思敢明目張膽的自距銀光至少有二萬裡的上空撲向下方的結界,也是因為並沒有發現任何魔獸,不怕在萬裡之外的地方被人發現。
“應該是自信過頭,”瞧瞧唯見雨絲飛落的夜空,紫極幽幽的輕笑:“那人應該並沒有向雷、虎兩族人透'露'太多的秘密,想來那下方的人以為只要有聖者在,即是有借隱形物進入萬裡之內的人,也必會束手就擒。”
“如此,倒給我提供了方便。”相思眉角一揚,'露'出一抹竊笑。
能無陰無擋的輕松到達目的,那是最好的結界。
對於廣開方便之門的優待,相思從來不會介意,而且,不僅不介意,更希望機會越多越好。
縮小成微塵般的城堡,下墜的速度極快無比,在這一片刻間,距銀光照耀的虛空已不及千裡。
而差不多在此時,麒麟淚滴已經落到了二萬裡之外,隨風自空落下,停在了一棵大樹的頂端,遙遙而望。
被關注著的銀'色'房子,以勢破蒼穹之氣勢,下行著,隨著越來越近,地面的一切,更是一目了然。
其地面上,連綿的帳蓬安扎的密密麻麻,每一種顏'色'的帳蓬成一個小整體,與其他的帳蓬融有相通的路道;或有雜'色'的合扎成一處,組成一個小整體。
那紫'色'、血紅頂上呈藍的兩'色'帳蓬幾分是點了整體的五分之三,其帳全部在前方,距銀光柱約五百裡,其他的顏'色'又再往後了近五百裡。
而且,就算紫、血紅兩種帳蓬沒有扎到的空地上,成水平線的地方仍是空白,其他顏'色'的帳蓬仍是在退後五百裡的地方。
結界銀芒照耀下的四周,一片寂靜,帳外帳頂與船上,都不見任何人影,沒有聲響,仿佛一切都隨夜入了夢境。
然而,實際上,那只是表面現像,在地面的帳蓬內的暗處,與海面上的船艙內的暗處,都隱著無數雙眼睛,只不過,那是只能自內看到外,並不能自外窺至內中情景而已。
同時,那兩座似樓舍般的帳蓬主帳內與雷字大旗的主船主艙內,其主人亦是處於瞑目打坐中。
其中,地面上紫'色'的帳蓬的主帳內,其地寬似一個小廣場,裡面隻分內外兩處,廳似的一半帳中並沒有多少物品,只在鋪著紅'色'的地毯上擺著一套桌椅而已。
地毯上,一位身著明橙'色'的男子正在打坐,是,他,面相是大眾化的臉型,並不出奇,棕灰'色'的長發,淺灰'色'的眉,外表約三十來歲。
這人,正是雷家的雷蒂斯。托達瑪。
雷、青、虎三氏十五聖,其中雷氏佔有六聖,青氏五聖,虎氏隻四聖,而在雷氏六聖中,雷蒂斯。托達瑪算得上是高階聖者,其修為是五星半,僅次七星的族主與另一位巔峰聖者,在雷家身份不低。
另一邊,那血'色'的帳蓬中的主帳中,其帳內情形與托達瑪所居之處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地面鋪的是藍'色'地毯。
地毯上,虎氏的聖者,虎震風亦是處於半修煉中。
他,年約二十**,圓臉削下巴,淺藍長發不束披散,發梢長至腰隙處,眉與睫'毛'卻是紅褐'色'。
虎震風亦是虎與青龍族的混合後代,有兩族血脈,修為亦不低,聖者四星,不過,面相看起來些有滑稽,因為其臉超胖,胖得成了一團,其下巴很細很尖,像一個尖錐般粘扣在臉部上。
這兩人,卻並不是這次事件的主要人,最主要的那人,則是海面上眾船的主船中的那一人。
那海面上,豎雷字大旗的主船,足足有紫'色'與血'色'帳蓬加起總寬的百倍大,其兩端甲板上足可容百萬人。
其主艙,寬過三百畝,那裡,空間區分細致,共有近百間房間,四向有門,進門便是廳堂。
裡面的一切,更是豪華無比,整個主艙裡面的物品全是頂級的配備,床桌俱是極品的玉石打造,窗簾地毯俱是一'色'的紫'色'。
此刻,在面西的廳內,正有一微合雙目的男子盤膝坐在紫'色'地毯上,他,身著銅'色'的鎧甲,其甲上交錯的繁雜花紋精致的連一絲細末的走向都有棱有角。
他的一頭長發似燃燒著的火焰,明豔無比,未束,自由的散在肩背,長落於地約有二尺,其發質滑順,表面泛著晶瑩的光澤。
面寬似闊斧,氣勢天成;眉與眼睫'毛'似發'色',通火似火,那眉角長挑,斜飛入鬃內;方耳型的長耳上,垂綴著一對粗若成人大拇指,內圓直徑寬過十公分的大耳環。
這位,非人類,而是一修成人形的寶器,他的本體,是一柄長柄闊背大環刀,名為:巨毀。
巨毀,始成於第五代‘言’時代,後經數世變遷,在第七代‘言’時末期修為人形,第八代時,為第八任麒麟王降伏,與雷蒂斯。雷佳斯閱結下契約後,隨其突破聖階而進階至聖者。
經過數千萬年的進修,巨毀已經至聖者巔峰,而此船,亦是他私人之住處。
雖然早已控制住了結界周圍的一切,不過,巨毀、托達瑪、虎震風三人還是如往常般,即是深夜也是保持著半修煉半留意外界的狀態,隨時準備對付一切新外來者。
如織雨線不停,天地間只有雨敲萬物的聲音。
而銀光柱周圍,無形中的悲涼蒼茫的氣息,將一切淹沒,夜空,凝重而沉悶。
銀'色'房子,依雨線而下墜,無限的接近著銀'色'光芒照耀著的虛空。
默默關注夜空的相思,在見快要接近時,終於慢慢的取出小弓,輕輕的捏在手中,右手手指穿'插'到了箭矢之間的空隙中。
一片玄力流過弓弦,琉璃小弓在無聲無息中爆長成了大弓,箭矢支支泛起濃濃的金光。
紫極兩手覆蓋在了一雙白玉為骨的小手上,掌心熾白,化為絲絲縷縷的流光,緾繞在弓弦、箭矢上,如煙輕轉。
轉眼間後,在寂默之中,移動城堡自黑暗中一劃,落入銀光照耀之中,一瞬間,銀房子現形,如一點微塵在疾速下掠,亦在那瞬間,銀光如烈陽,照入了那現形的城堡內。
相思驀的眯了眯眼,又在瞬間恢復正常。
而亦在那刹那,隱在地面上的帳蓬與海面上的船內的眼睛,不約而同的凝緊,在觀察了一遍後,皆在瞬間劃過驚慌。
片刻後,有傳音術,通過空氣傳達到了目地的。
在傳音術傳至的瞬間,原本打坐中的巨毀、托達瑪、虎震風耳朵一微微一顫後,瞬間豎起。
“謔”雖不在同一處,三雙眼睛瞬即睜開,神彩大亮,光芒與外面的結界之光一樣的強烈。
來得好!
又幾乎是不約而同的,三人臉上不再是一片沉寂,各自浮現出了一抹與常人一樣的興奮的之'色'。
只不過,三人都沒有動,隻將視線投向了所對的某一處,其中托達瑪、虎震風所望的只是帳上一方寬約三尺的白'色'鏡面,那鏡面似是帳布上長著的一樣,除了顏'色'不同,看不出是鑲還是縫製在其上。
至巨毀,則望向了一方艙簷下的一方白鏡面,那鏡面則似一扇窗。
三人視線在投上鏡面的瞬間,便將銀'色'光柱上方萬裡之內的地方瞧得一清二楚,瞳孔中更是清晰映出正在下落的一點銀'色'城堡,與裡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