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多帶一個人去麽?”
“最好是你一人,修真門派怕的是泄露天機,何況這種事情一個凡人幫不了你多少忙,去吧,祝你好遠。”
辭別性妙下山,奧迪以三二十碼的速度行駛在鄉村公路上,半小時後進入附近的高速入口,很快加速到一百碼以上。
從炮台山到蓬溪有兩百多公裡路程,高速上能走一百多公裡,其余部分是難行的崎嶇山道,從中午三點過到下午六點終於到達蓬溪的一個旅遊景點,從旅遊地圖看去此地距離天坑已經不遠。
在一家三星級酒店停車並登記住宿,住上一夜,旅遊景區的食宿費用高得離譜。第二天一早就開始出發,由於天坑附近不通公路,只能步行去尋古訪幽,出發前他到當地一家老店買了香蠟紙錢揣在背包裡,作遙祝呼喚師父之用。
沿途上坡下坎,山上叢林密布,眼前一片亮綠,樹木比長溝鎮的更為繁茂高大,山腳下村落成群,他身穿牛仔褲和運動鞋,背著一個帆布背包,裝扮為一位驢友,在山腳下緩慢行走,每到一個村子就請教一些當地老人,詢問古代喜結節神廟的遺址所在。
每一位老人都興致勃勃的介紹家鄉的過去歷史,所指點的遺址方向大同小異,還口沫四濺向他講述家鄉的異界神靈故事,他不得不在每個村子停留更多時間。幾個小時後,心裡有了一張大概的地理圖像,慢慢走著,他明白正在一步步靠近目的地,那地方叫長樂溝,是一條曲曲折折的山溝,人煙稀少,位置偏僻,僅有幾家農家院落,盡管在當地很有名聲,驢友卻很少光顧,所謂的神廟遺址已經不存在,況且外地人連聽也沒聽說過,即使有所了解,最多能找到一點殘牆斷垣的遺跡。
從炮台山到蓬溪,奧迪在高速路上一路飛馳,他不信蜀地道姑門的高級弟子成了神靈,能飛翔追蹤而至,孤身一人,大不了遭攔路搶劫,破點財而已。
一邊走一邊問路,當地人很熱心,每個人都詳細為他指明去路,到傍晚時分,山腳下家家戶戶的屋頂冒起炊煙,距離長樂溝僅有幾裡路了。他準備在野外過上一夜,臨行前還買了驢友用的小型折疊帳篷,要是運氣好,深夜時分能在夢境之外親眼目睹師父真面目,人和神直接對話將會是怎樣的激動人心,想到這些就止不住心跳加快。
穿過最後一座熱鬧的村子,前面就是無人區,放眼望去,方圓數裡內沒有一點燈火,空曠荒涼,冷風陣陣,淒淒慘慘,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照村民們指引,他從山腳下爬上一道山梁,順著山脊一直朝前就能直接到達長樂溝。
此時天色還沒黑盡,爬上山梁,他發現上面是一片斜坡,直接正對西方的落日,斜坡上墳包累累,還有兩三座花圈沒有風化的新墳,原來這是當地的墳山,斜坡中間開闊,三面由濃鬱的野生樹木環繞,層層疊疊,幽深無比,真是死者常年安息的好去處。
過慣鄉下日子,每天翻過村背後的墳山,覺得並沒啥可怕的,一步步朝更高處的山脊走去,然而重重疊疊的樹木之中仿佛彌漫著濃厚的瘴氣,陰慘慘的讓他心生懼意,不過爬了一段緩坡很快不再害怕,因為他看到墳地邊居然一座房屋。
這是一座在建的新房,泥牆結構,采用鄉下傳統的修築方式,木盒夾住牆面,修房者倒入潮濕的泥土並摻合上稻草,用木搗子在盒子內慢慢夯實一節節朝上修築,泥牆基本完工,還沒有蓋頂。唯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孤零零的一座房屋在山坡上顯得很突兀,山裡要批到地皮修房造屋並不是難事,憑他這外行也知道墳山附近不適合做宅基地,也不知房主為何會選擇在此構建新家。
“小兄弟,這麽晚了還上哪去?”順著山道經過新建房屋門前時,泥牆裡跨出一位鄉下婦人,熱情的朝他打招呼,光線幽暗,她的臉顯得模模糊糊,其實整座房屋包括四周的景物都是模模糊糊的。
“我想去長樂溝找一位親戚,大嫂一家在山上建房,也不嫌冷情啊?”知道鄉下人避諱直接談到吉凶,他忍不住好奇,委婉的問道。
“我家找陰陽先生看過,說這是一塊風水寶地,適合做宅基地,挨著墳山有啥關系,”鄉下婦人倒也爽快,毫不避諱的解除了他的疑問,跨出新建的石門檻想留住陌生的遠客,“去長樂溝還有好幾裡路呢,山路難行,要不在這裡歇上一晚明天去吧。”
“謝謝不用,幾裡路很快就到了。”山裡人大多有這股熱情勁兒,林樂心裡一熱暗受感動,在新建房屋邊駐足停留。
“兄弟是哪裡人?走山路遠了進來坐坐,喝點開水再走嘛。”
“我是江油市人,謝謝。”盛情難卻,林樂跨進石門檻,山上當然沒有通電,泥牆內也沒有點油燈,透過裡邊的一道門,他隱隱約約看到裡屋還有幾個人在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估計剛剛收工,不由得好奇的跨過第二道石門檻,奇怪的是,裡屋的人很快收拾完畢進了其它未完工的房間,很少有人動作會有這麽快,他僅是有些疑惑,轉身問鄉下婦人,“一共修了幾間房?”
“有七八間,下個月才能完工,瞧裡邊扯得亂糟糟的,真不好意思。”她從一隻黑乎乎的暖水瓶裡倒了一碗水遞給他。
“謝了。”一路上帶著的兩瓶礦泉水早就喝完,他的確有些口渴,接過碗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突然感到有些異樣,因為自始至終就她一人接待他,幾個收拾工具的人悄沒生息的不知去哪兒了。
“兄弟不必客氣,出門人都會遇到難處的,這是山泉,比瓶裝礦泉水更解渴。”鄉下婦人應道。
山泉水果然清爽,帶著一股淡淡的甜味,喝下之後,他的神智變得有些迷糊。夜風吹拂山林的聲音消失了,墳地裡蟲子的鳴唱聲消失了,周圍靜得像是另一個完全封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