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廣告(四百二十六)危險的同盟
“這些還不夠。(全文字電子書免費下載)”俄國人繼續說道,“1937年夏天,斯大林在軍隊中恢復了早在國內戰爭結束時就被列寧廢除了的政治委員制度。國內戰爭中之所以為軍事指揮官配備政治委員。主要是因為蘇維埃革命政權還不能完全信任這些軍事指揮官:他們不久前多半都還是沙皇軍隊中的舊軍官。而現在,軍官的成份已徹底改變,他們都是在蘇維埃政權下成長起來並接受軍事教育的,斯大林為他們配備政治委員,明顯地表現出自己對這些軍官的不信任感。更有甚者,斯大林竟用對付敵人的手段來消滅他們。現在已經很難理解,斯大林如此瘋狂地清洗紅軍軍官,是由於從來就不信任他們,還是由於他認為不能再繼續信任他們。總之,大批軍官的被捕,使軍事指揮員在部隊中的威信急劇下降,相應地,軍隊中出現了紀律渙散,士氣低落的狀況,已不能再稱為強大的軍事力量了。如果貴國利用這個機會進攻蘇聯,毫疑問會大獲全勝。”
對於俄國人提出的建議,中國人只是笑了笑,他沒有接話,而是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1937年8月,清洗紅軍軍官的腥風刮到了西班牙。許多在西班牙共和軍總司令部中擔任顧問的蘇聯軍官被伏羅希洛夫召回蘇聯,並未經任何審判就被槍決了。在他們中間,有幫助西班牙政府創建了共和軍的旅長科列夫和瓦魯阿(這是他倆在西班牙的化名),還有蘇聯坦克旅旅長戈列夫,他是馬德裡方面軍司令的顧問,承擔著保衛馬德裡的全部重任。曾經是伏羅希洛夫的摯友和酒伴的揚?別爾津也被殺害了,他是西班牙政府的首席軍事顧問,當時化名為‘格裡申’。”
“讓人感到諷刺的是,戈列夫被捕的前兩天,克裡姆林宮中還專門舉行過隆重的授勳儀式,加裡寧親手給他戴上了一枚列寧勳章,以表彰他在西班牙內戰中的赫赫戰功。”
“你剛才說的這一細節說明,甚至連你們的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成員都不清楚誰被列入了黑名單。決定這一名單和其它類似事務的只有兩個人——斯大林和葉若夫。”中國人聽到這裡,臉上的訝異之色仍未消退,“如果說,斯大林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消滅老布爾什維克還有那麽一點道理的話,那麽他摧毀自己的軍隊,動搖他自己的政權的柱石,消滅他親自挑選和任命的優秀將領,就簡直令人法理解了。”
“我知道,在駐莫斯科的外國使節中間,廣泛流傳著有關‘克裡姆林宮中的瘋子’的說法。人們認為,只有神經不正常的人,只有患了迫害狂的人,才會乾出如此古怪而殘忍的事情。但是,他們都沒說對,這位為所欲為的獨裁者並不是瘋子。一旦圖哈切夫斯基案件的全部內幕昭然若揭,全世界就會明白:斯大林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一清二楚的。”俄國人說道。
“我曾竭盡全力去了解圖哈切夫斯基悲劇的細節,我特別想知道,元帥及其戰友們在法庭上說了些什麽話。我遇到過不少來西班牙執行任務的朋友和熟人,從職務上看,他們完全應該了解這次審判的詳情,因為審訊和看守被告人的任務,按常規,都是由他們去完成的。然而,當我問及圖啥切夫斯基案件時,他們卻聳聳肩:在報紙公布這幾位紅軍將領被逮捕和槍斃之前,他們對這一審判連聽都沒聽說過。”
“直到1937年10月,我才從什皮格爾格利亞斯嘴裡打聽到我想知道的情況。原來,對圖哈切夫斯基和他的七名戰友,根本就沒組織過什麽法庭審判,他們都是根據斯大林的命令被秘密槍殺的。僅從頭頭們那驚慌失措的舉動就能斷出來。當時,突然宣布出入克裡姆林宮的通行證全部作廢,我們的部隊進入戒備狀態!正如弗裡諾夫斯基和說說的那樣:‘整個國家正處於生死存亡的時刻’,不可能象正常時期那樣先審判後槍斃,只能先斃掉他們,然後再由法庭作出判決!”
“圖哈切夫斯基等人被處死之後,葉若夫才將布瓊尼元帥、布留赫爾元帥等幾名高級將領召到內務部開會。他向他們通報了圖哈切夫斯基的‘陰謀’,並要求他們在預先備好的‘法庭判決書’上簽字。這些身不由己的“法官”不得不簽字,他們很清楚,不簽字就會馬上被逮捕,並成為圖哈切夫斯基的‘同夥’。”
“我想問一下,既然那些在假判決書上簽過字的將領知道圖哈切夫斯基等人是未經審判就槍斃的,那麽,斯大林還能容忍這些知情人繼續活在世上嗎?”聽到這裡,中國人又問道。
“您問的非常好,斯大林用實際行動回答了您的問題。”俄國人苦笑了一聲,說道,“在利用這些高級將領的大名來從形式上掩蓋了殺害圖哈切夫斯基等人的罪行之後。斯大林就迫不及待把槍口對準了這些法官的腦袋。顯然,他們的唯一‘罪名’就是了解斯大林的肮髒罪行。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審判’過圖哈切夫斯基元帥的‘法官’們就接二連三地被逮捕和被槍斃了。他們分別是空軍司令阿爾克斯尼斯元帥、西伯利亞軍區司令員布留赫爾元帥、列寧格勒軍區司令員德賓科、白俄羅斯軍區司令員別洛夫、外高加索軍區司令員卡什林。對於他們,既沒提出任何指控,也沒任何形式的審判。他們直接就被鎮壓了。我想您明白,我用在這裡的‘鎮壓’一詞,取的是這個詞最直接、最凶險的那層涵義。”
“在‘審判’過圖哈切夫斯基的‘法官’中間,只有兩個人活了下來,即布瓊尼元帥和沙波什尼科夫。布瓊尼過去是沙俄哥薩克軍隊的一名士官,後來參加了革命。早在國內戰爭期間,他就成了斯大林的知已和酒伴。此人臉皮特別厚,不擅長高談闊論,卻精於縱酒狂飲和獵取女人——特別是手下的女秘書。”
“胡子很大,腦子很小的布瓊尼,呵呵。”中國人笑了笑,“對這樣一個布瓊尼,斯大林當然是須顧慮和提防的。”他想了想,問道,“亞歷山大?葉戈羅夫的情況怎麽樣?我們好久沒有得到關於他的消息了。”
“斯大林在為了貶低托洛茨基和突出自己而篡改國內戰爭史的時候,曾多次求助於葉戈羅夫,讓葉戈羅夫為他充當‘不偏不倚’的證人。斯大林有四個經常聚首的酒友。葉戈羅夫就是其中之一。他們的聚會通常是由布瓊尼代替斯大林出面,在布瓊尼的別墅中進行。斯大林成為至高上的獨裁者後,幾乎拒絕了所有老朋友的這類阿諛奉承之舉,但同葉戈羅夫的友誼卻始終保持不變。而且,斯大林與葉戈羅夫之間還是以‘你’相稱,就象是心置腹的知己一般。所以,當斯大林開始有步驟地屠殺紅軍高級將領之時,我們這些‘消息靈通’人士都沒有想到,這把屠刀會砍向葉戈羅夫。”
“1937年夏天,我的一位好友在國內休假後回到了西班牙。他同葉戈羅夫的女兒很要好,所以很了解有關葉戈羅夫的情況。他給我講了這樣一件奇怪的事情。”
“除掉圖哈切夫斯基之後,斯大林建議葉戈羅夫去佔用死者的豪華別墅。但葉戈羅夫搖了搖頭,謝絕道:“不用了,謝謝!我這個人,有點迷信……’他沒有想到,斯大林既不會放過謹小慎微的人,也不會饒恕講迷信的人。1938年底,葉戈羅夫突然被免去國防部副人民委員的要職,接著就永遠地失蹤了。”
“失蹤了……”中國人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經過這番清洗,紅軍高級將領已經所剩幾,但斯大林還不肯罷休,他命令內務部繼續一批接一批地逮捕軍隊的中高級幹部。這是他所采取的特殊的預防借施。斯大林認為,躲過了鎮壓的高級軍官們是不會忘記自己戰友的慘死的,而且會時刻擔心自己遭到同樣的不測。用斯大林的話說,這種思想狀況是‘不健康情緒’。而要消除這種‘不健康情緒’,斯大林認為只有一種手段——斬草除根,趕盡殺絕。”
“事情還不僅僅局限於軍隊。這股法天的恐怖浪潮已經席卷了全國各地和各個領域。根本不可收拾。這股浪潮的最可怕之處,就是誰也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被新的鎮壓浪潮吞沒的犧牲者,已經不再是昔日的黨內反對派。而是一些為斯大林奪取政權出過力的人,有不少甚至是他最親密的戰友。有關‘克裡姆林宮中的瘋子’的傳聞,已深入到黨內外的幹部群眾之中。”
“你知道的斯大林的‘自己人’,都有誰已經被殺?”中國人問道。
“1937年下半年和1938年,被鎮壓的蘇聯政府重要官員——我敢說他們從未參加過反對斯大林的任何派別——有:重工業部人民委員梅米拉烏克、財政部人民委員格林柯、副人民委員切爾諾夫和雅科夫列夫、貿易部人民委員魏采爾、郵電部人民委員哈勒普斯基、國防工業部人民委員普希莫維奇、司法部人民委員克雷連柯、國營農場部人民委員卡爾馬諾維奇、教育部人民委員布勒諾夫、水運部人民委員楊松、全蘇中央執行委員會前後三任主席葉努啟則、阿庫洛夫和溫什裡希特、國家銀行行長馬裡雅辛、人民委員會議副主席安蒂波夫、重工業部副人民委員謝烈布羅夫斯基、外貿部副人民委員埃利亞瓦、政治局委員柯秀爾和盧祖塔克。這些人個個都是忠於斯大林的,我敢說,他們至死也沒弄明白斯大林為什麽要逮捕他們,又為什麽非要他們的命不可。”
“我們已經能看出斯大林在消滅自己的忠實戰友,在摧毀自己的國家機器方面,達到了何等瘋狂的程度。”中國人點了點頭。
“我剛才告訴您的,僅僅是部份被害的蘇聯政府成員和政治局委員。至於在烏克蘭、白俄羅斯及其他加盟共和國中被鎮壓的重要官員。簡直不可勝數。除了槍斃的以外還有許多人自殺,如烏克蘭政府主席柳布欽科、白俄羅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主席切爾維亞科夫等等。其實到1937年年底的時候,蘇聯各人民委員部和其他全國性機構已經人領導。所有的工礦企業都陷入了半癱瘓狀態。到處都在要求配備新的行政領導、新的經理廠長。但斯大林卻不敢使用中央委員會中那些幸存的老幹部,因為這批人過去在工作上與那些被清洗的幹部多少有些往來。緊急的形勢逼得斯大林只有走濫竽充數一途,好些在正常情況下連當一般職員都沒資格的人,現在卻突然被提拔起來去領導國家的重要機構,甚至領導一個部。”
“作為實例,我再列舉一件自己知道的事情,它可以稱得上第一手資料。某天傍晚,莫斯科外貿學院突然來了兩名黨中央的代表。他們要求院長和黨委成員們兩名政治上可靠、同時可以勝任‘領導職務’的大學生。院黨委經過開會,提出了兩個人,一個叫奇維亞列夫,另一個人的姓名我忘了。兩位代表要求院長火速派遣這兩名大學生去中央組織部報到。兩天之後,該院師生打開剛剛收到的報紙時,驚愕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報上登著政府公告,任命奇維亞列夫為外貿人民委員!可這個奇維亞列夫,不久前還是蘇聯駐德國商務代辦處一個很一般的小職員。另一個大學生也成了政府成員——當上了另外某個部的人民委員。”
“眾所周知,高加索是斯大林生長的故鄉。然而,這個地區各個加盟共和國的領導人也沒能逃脫斯大林的血腥鎮壓。他熟悉那裡的全部領導人,知道他們對他特別厭惡,因為他們對他的過去了如指掌。他必須在他們想起寫回憶錄之前‘擺脫’他們。這個任務落到了原外高加索內務分局局長,當時的外高加索黨中央書記拉夫連季?貝利亞的肩上。”
“1938年6月。斯大林同外高加索最有名的老布爾什維克布都?穆迪瓦尼之間長達近二十年的‘決鬥’終於宣告結束了。穆迪瓦尼是格魯吉亞蘇維埃政府主席,從小就認識了斯大林。他是那些最早從斯大林的權術中識破其篡黨奪權的野心的人之一。他們之間的‘決鬥’早在列寧在世時,即二十年代初就開始了。當時,穆迪瓦尼常與斯大林發生爭吵,而列寧幾乎每次都站在穆迪瓦尼一邊。”
“當內務部派去的審訊員試圖勸降穆迪瓦尼,要他用假供述來汙蔑自己和誹謗其他的格魯吉亞領導人時,穆迪瓦尼的回答是:‘您是要我相信斯大林的許諾,相信他不會加害老布爾什維克,對嗎?告訴您,我認識斯大林三十年了。不把我們——從吃奶的孩子到瞎眼的老太太——全部宰掉,他是不會去安心的!’穆迪瓦尼始終拒絕誹謗自己,最後慘死在槍口之下。”
“可怕。”聽了俄國人的講述,中國人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只有布爾什維克極權能夠生出這樣的瘋子,當布爾什維克主義傳到我國的時候,我國也誕生了不少這樣的瘋子,只是幸虧政府處置得力,才沒有釀成如此滔天大禍。”
“我認為中國之所以沒有出現這樣的瘋子,是因為中國人民覺醒得早。”俄國人說道,“不客氣的說,我認為中國政府在製止布爾什維克主義傳播的方面做得並不是很好,當然,作為一個在制度上接近美國的亞洲民主國家,中國政府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難免的。”
“蘇聯如今已經亂成了這樣,而德國竟然還要和它結盟,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中國人問道。
“德國和蘇聯這兩個國家,本來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說,都是不可能成為同盟的,但現在德國和蘇聯結盟,卻已經快要成為現實了。”俄國人答道,“不過,我認為這一現實也不是不可以從另外的角度理解。因為從地理位置的角度看,德國想要打破英國和法國的枷鎖,蘇聯想要從中國手中收復失去的國土,都需要一個穩定的後方,從這一點來說,德國和蘇聯有共同的利益,因此兩國結盟也就不難理解了。要知道,施特拉塞爾先生和斯大林一樣,在很多時候都是非常現實的。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都可以排除任何阻礙。”
“德國和蘇聯要是結盟的話,蘇聯沒有了後顧之憂,就會全力向東發展,向我國進攻了。”中國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之色,“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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