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章滿城皆連襟
知府很好心的安慰丁陽:“應該只是簽妥了賣身契,丁將軍不必太過憂慮。”這話不說還好些,說了更讓丁陽抓心撓肝啊,已經妥了賣身契那就是青樓裡的人了,人家有身契在手自然是腰杆硬啊。
當然,他堂堂大將軍只要去討,相信那天香樓也不敢硬抗的,只是他丟得起這個人嗎?去討那就等於是他自己在東通城裡喊了一圈:我的妾室被賣到天香樓了,你們聽說沒有啊?沒有聽說的現在可以去看熱鬧了,過時不候——他不如一頭撞死的好,絕對不能亮出身份去要人啊。
知府請了丁陽到二堂用茶,左等了右等終於師爺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府尊,事情不好弄啊,天香樓就是不肯放人——他們有身契在手,我們也不便用強啊。”他是一臉的焦急,又對著丁陽施禮:“將軍,小的能,小的能。”
丁陽坐在二堂的每一個呼吸都扯得五腑六髒難受至極,想到現在也沒有想到好法子,因為想瞞的話,要封口的人可真不少,只要中間有一點差錯此事反而會鬧大;如今再聽到知府不能把人弄出來,他急得額頭青筋直跳:“為什麽不能?那是拐賣原本就是有罪過的,你這個知府是怎麽做得,連個青樓也拿不下你做得什麽官。”
知府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下官做官卻不是為了和青樓過不去,外放官員都是代天子牧守,份所應當是要保一方百姓平安;將軍的話重了,下官不敢聽。至於天香樓,他們本份做生意,下官總不能視王法於不顧而去天香樓硬搶?少字如果硬搶了,下官便不再是朝廷的命官,和那些盜賊有何分別?”
在這個時候丁陽哪裡有心思聽人說大道理:“救人眼下當然是救人要緊”不管要如何處置芳菲,但總要把人自天香樓裡弄出來才是正理,否則他的聲名有礙,賢貴妃也絕不會放過丁家;還有,他也真得很擔心芳菲會吃大虧,經此一事也不知道把芳菲嚇成什麽樣子了。
知府看向師爺:“你,想想辦法;要不就報上丁大將軍的名諱,告訴他們買丁將軍妾室可是有罪的……”
“不可。”丁陽瞪著知府,實在是不知道知府是故意為難他,還是當真如錢小公爺般糊塗:“絕不可說出在下的名號來,也不能對人提及那是我丁某人的妾室。”如今他的臉已經丟到姥姥家,豈能再讓人對他提名道姓的指點呢。
師爺聞言看看丁陽:“小的也認為不便說出大將軍的名諱來,如此的話也只有一個辦法了。”
“還不快說?”丁陽急得直冒汗啊,偏生這個師爺說話總喜歡吊人胃口,把丁陽逗弄得火氣是爬上來又壓下去;如果不是還指著知府衙門給他去討人,如今他早一拳打到師爺的鼻子上了。他沒有打人卻因為太過著緊而牽動傷處,倒讓他自己疼得悶哼了一聲。
師爺看看知府:“用銀子贖人啊。”
丁陽跳了起來一指點在師爺的鼻子上:“你這也叫人想出來的主意?拿銀子去贖人,你當丁某人的愛妾是什麽?是天香樓不對,是你們衙門的人不對——對了,那兩個害了我愛妾的人呢?我要把他們碎屍萬段。”就算是活活打成肉醬都不能消他心頭之恨啊。
師爺聽完不樂意了,彎腰施禮:“小的不對,小的長得是豬腦子,小的想不出人主意來;請大將軍給小的一個主意,小的定按大將軍的吩咐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當他多願意管此事一樣,說天香樓買人不合規矩,你丁大將軍敢拿出妾室的身契去和天香樓對質嗎?
知府道:“人已經去拿了,不過那兩個性子原本就滑不留手的,怕是要等些時日才能拿到。”他知道把人交給丁陽是絕不會有活路的,而他是保不住那兩個人的,當然不會留他們在衙門裡等死。
丁陽一掌擊在桌子上:“歹人你們捉不到,你還有臉對本將軍提什麽代天子牧守”他真得要氣瘋了。
師爺不陰不陽的答了一句:“人,我們雖然沒有見到,但是卻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藏身之地;只是我們知府衙門的人不敢輕舉妄動,還在想法子中。大將軍威震三軍,您如果出馬可能手到擒來,小的們卻是不成的。”
“你們一個個三阻四,如果本將軍的愛妾有個萬一,你們個個小心項上人頭。”丁陽氣得瞪大眼睛:“人在哪裡?”只要捉到那兩個可惡的人,到時候知府也就不能不去天香樓硬討人了。
師爺欠身:“驛館之中。”
知府依然坐得挺直,呼吸不變平靜的很,看著丁陽道:“晉親王爺在那裡,下官不敢隨意打擾。或者,大將軍肯出面的話,下官倒是願意陪大將軍前去討人來問罪。”他保不住那兩個人,但是他知道誰能保得住——那兩個家夥的確是做錯了事情,他當然不會不罰,但罪不至死他當然也要給他們指條活路。
人到晉親王身邊,不要說是丁大將軍就是京城的王爺公主們,又有幾個敢去討人的?更不用說敢私下把人做掉了。更何況,驛館之中有大將軍的對頭輔國縣主,知府料定丁大將軍不敢前去的。
丁陽就好像不小心吃東西咬到了蟲子,剛想要吐出來卻得知必須要吞下去:不僅僅是惡心啊。他咬牙切齒的盯著師爺,可是師爺低眉垂眼的立在那裡,要多恭謹就有多恭謹,他還真不能拿人家撒氣。
“多少銀子?”他擠出幾個字,差點把自己氣死過去。什麽樣的官兒就養什麽樣的師爺啊,瞧知府那個樣兒一般的師爺也伺候不了,瞅著師爺和知府好得就要穿一條褲子了,他就應該知道這個師爺不會是什麽好人,怎麽就沒有多加點小心。
不過就算是他多加多少小心也不管用,如今的丁大將軍身邊沒有一個人:他的隨從和芳菲的丫頭都被扣在驛館中,再加上身分文,再小心又能把人家師爺怎麽樣?芳菲在他過堂的時候就被送進了天香樓,他再小心也不能把芳菲弄出來。
師爺抬頭:“大將軍,我們大人為官清廉身邊沒有什麽銀子的。”
“我是說需要多少銀子?”丁陽瞪著師爺真得很想很想一腳踹過去。眼下他不管願意不願意,能救出芳菲且不會讓再多的人知道他丁陽的愛妾被賣入青樓,出銀子贖人是最好的法子了。
“什麽銀子?”知府也很不解:“將軍是問要給百姓們多少銀子嘛,下官剛剛在大堂之上已經說過……”
丁陽氣得太陽穴都跳了跳:“天香樓贖人,要多少銀子?”他幾乎是用盡力氣吼了出來,脖子裡的青筋就如同一條條的暗紫色的小蛇般猙獰。
師爺的嘴巴很利落:“三百兩。”
丁陽眼前一黑坐倒在椅子上,他久未進食又折騰到現在:而知府不知道因為什麽,隻上茶沒有點心果品,就算他現在有心思吃東西也東西讓他填肚子。
“怎麽可能要如此多的銀兩?”丁陽眼瞪得眼角就要裂開了:“你,是不是要中飽私囊,連我的銀子你也敢抽紅?”
師爺的眼也瞪大了,脖子也梗了起來:“大將軍,小的伺候不周惹大將軍生氣了,小的自去大牢裡聽大將軍的處置。”他說完對著知府一禮:“府尊,小的能給大人丟人了。”他說完施了大禮一甩袖子走了。
丁陽大惱:“你給本將軍滾回來,你居然敢頂撞本將軍,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見師爺就是不肯回來,他看向知府:“你瞧瞧你手下的人,還不叫他滾回來。”這個師爺再可惡,他也要指著人家辦事呢。
知府看著他:“將軍沒有聽清楚嗎?他已經自去大牢裡等著將軍降罪,您要怎麽處罰他盡管說,只要合乎王法下官一定嚴懲他給將軍出氣。”他沒有開口把師爺叫回來,反而將了丁陽的軍。
丁陽氣得呼呼直喘,當真是兩眼發黑:“你回來,本將軍有話問你;你——,沒有錯,是本將軍太急了些。”他不得不低頭了,人在屋簷下啊,這裡是東通的知府衙門,不是他京城的丁府。
師爺回頭:“不敢。三百兩銀子還是天香樓的老鴇看在小的份兒——小的答應三個月內,大事不去她天香樓查案她才應下來的;要知道,我們東通的陳員外可是出了二百六十兩要買人呢,不是小的又是威脅又是利誘的,如今人早送到陳員外家去了。”
“好大的膽子”丁陽氣得頭髮暈:“那個什麽陳員外給本將軍捉來,捉來還有天香樓,哪裡有剛簽了身契就……”接客兩個字倒底沒有說出來,但是他的臉漲得通紅。
想到再不救芳菲,以後這東通城的富貴中人皆成他的“連襟”:這等侮辱,不是他能不能承受,就算是他現在跳東通河死掉,這滿城的“連襟”他也不掉的。
知府摸了摸下巴:“下官實在是有些為難之處。”
丁陽如果不是想起太皇太后來,真想一拳打過去看他還有沒有為難之處了:“讓你救人,你說天香樓有身契不能硬討;讓你捉那兩個歹人,你說不能驚動晉親王;如今一個什麽破員外,你又有為難——我瞧著你就是在為難本將軍我”
這話說對了。知府和師爺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不過他們當然不會說出來。
知府大人和顏悅色不同丁陽一般見識:“陳員外雖然也是朝廷命官,不過並不是實缺,但是——,”他看向丁陽:“他是敏郡王的妻弟,下官當真是有些為難。”
丁陽盯著知府半晌,敏郡王他招惹不起;他忽然間有種感覺,為什麽在東通城裡出現的人個個他都招惹不起:那能招惹起的,也躲到他惹不起的人身邊,他也太背了點。
木然的轉過頭看向門口師爺,丁陽的聲音聽起來有氣力:“三百兩?嗯,我身上沒有帶著銀子,可否讓他們先把人送出來,我過幾日再把銀子給他們?”他已經被逼得就算是一肚子的火氣,想打得人也只有他自己。
師爺想了想:“也不是不成,有小的做保天香樓的老鴇應該不會有太多的話。”這話聽得讓丁陽眼睛微微多出一點生氣來——再把芳菲留在天香樓,說不定下一刻他就要多出一位連襟來,到時候賢貴妃肯定殺他的心都有了。
“不過空口憑,將軍要寫個欠據什麽的才成,再有小的和我們大人作保,相信很快就能把將軍的如夫人'接出來。”師爺說完看著丁陽:“要不要準備文房四寶給您?”
丁陽合了合眼、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忍不住再一次的跳起來:“欠據?你們是怕他天香樓和世人憑據不能相信丁某人的愛妾進了天香樓,居然還要弄個憑證給他們你們實在是……”話沒有說完,他氣得咳了幾聲,最後咳出一口血來雙眼一翻又坐倒在椅子上。果然就是練武之人,他氣成這個樣子還能堅持住不暈,倒讓知府生出幾分佩服來。
如果是文人,現在早氣暈過去幾次了。
知府淡淡的道:“將軍何必生氣,將軍又何必多疑,您寫與不寫全在您;要麽您現在就給天香樓三百兩銀子,讓他們把您的如夫人'請回來,要麽就等幾天銀子到了再去天香樓也成;您幹嘛生這麽大的氣呢,氣大傷身啊,將軍。”
丁陽喉嚨感覺再次感覺到腥味,馬上運氣才把氣血壓下去:等幾天銀子到了是去救人,還是大擺宴席在東通認連襟啊他如此一想氣血又是一陣翻騰,絕不能等幾天,他一刻也等不了,因為剛剛師爺說了那個陳員外可是想做芳菲的入幕之賓啊;他堂堂的大將軍不要弄這樣一個“連襟”親戚出來。
可是,銀子呢,三百兩啊,他現在要去哪裡弄三百兩銀子;他急得握拳再握拳,可是把指甲握進了肉裡也換不了一分銀子;弄不到銀子,他就要認下這滿城的連襟了——丁陽急得那一口血終究壓不住吐了出來。
看到催更了,知道大家想看,女人一定努力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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