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章編故事
琉璃和璞玉沒有看《孝婦記》的整個故事,但是台上的戲她們卻能看得懂,不多時她們神色間就有了變化,對視後卻沒有開口,因為還不能確定;越看她們的臉色越難堪,終於琉璃了把紫萱:“姑娘,那將軍實在是欺人太甚”
璞玉搖頭:“將軍應該不知情,就算是他不在乎我們縣主的反應,也不可能在晉親王面前如此胡鬧的;再說,一整折子的戲可不是想要就會有的,現在你看這戲雖然和老戲有些差別,但已經算是完善了。大將軍就算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弄好這部戲的,且在半年左右就傳遍大江南北,沒有銀子可能做得到嗎?”。
“不是大將軍所為,而且看這戲有很多事情都是出自丁府之內?少字就算我們縣主有‘惡婦’之名,但是很多事情外人並不知曉;戲就算是再顛倒黑白,再胡說八道,你沒有發覺有太多丁家之事的痕跡嗎?只是把黑得說白了,把白得說黑了而已。依我想,這事兒八成和丁家有關系。”璞玉看向紫萱:“縣主,我這就……”
紫萱擺手:“不,讓他們把戲唱完”她要仔細的看看,認真的看看,就是因為著惱、就是因為生氣,所以她更是要看完;明兒,她還打算讓這戲班到驛館裡演整折子的戲來看,定要看得清清楚楚,定要聽得明明白白。
琉璃看紫萱的樣子心疼:“姑娘,我們的身子要緊,他們胡說八道的事情何必非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紫萱的手把那紅綢面的硬紙捏得不成樣子,語氣卻是極淡的:“三人成虎。假話說得人多,假得也就變成了真的;丁家這次毒辣恥,這計當真也是絕妙世人知我是誰?世人知道我的性情脾氣嗎?世人根本不識我,他們看到的就是那戲裡的我,相信如今京城的中的百姓把我罵了不知道多少次?少字”
琉璃氣極:“他們什麽也不知道,也不識得縣主,就由一折戲而信您是壞人,豈不是太……”
“如果那戲裡的妻不是說我而是在說其它人,你們看完戲後會如何想?先入為主啊,而且不是一個人如此說,再說我的性子又過於太直,在京城所為之事如今被人寫進戲中,胡說一番前因,再胡說一點結尾,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你讓不知情的世人如何分得清楚?”紫萱擺了擺手:“只不過現在我們是那個戲中人,如果也是世人中的一個又如何辯得清其中的黑白。”
璞玉瞅一眼台上勸紫萱:“此事總不以由著人罵的,只是眼下縣主卻不必非要看它啊,何必和那種人生氣?我們身正不怕影斜,就算他們能掩得住世人的耳目一時,還能掩得住世人的耳目一輩子嗎?”。
紫萱咬牙搖頭:“此事,以後只要是有人要和我為敵,便會提起來成為他們證實我是個壞人憑證;這也就是此計的高明之處。”氣是氣的,但是生氣並不能抵得住什麽事情,紫萱在腦中想了很多,卻沒有一個法子有用的。
終於,台上的戲被男人們也發覺了不對,水慕霞“咦”了一聲拿起手邊的戲曲故事來戲瞧,和眾人的臉色一樣變得極為難看:這是什麽東西?
錢天佑一腳把椅子踢飛了:“給我把人拖下去打死。”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剛回上唐,就會看到這麽一出戲;他喊完回頭就抓向大將軍:“好啊,你還真是有法子,說,還有什麽把戲要使,給你國公爺瞧瞧。”
碧珠和火舞站了起來,不明白男人那桌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看不懂戲,到現在依然是什麽也不知曉,不明白錢天佑為什麽要打戲子,還和大將軍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
“怎麽了?”火舞的鞭子已經到了手上,她揚聲問得是自己兄長:“要不要幫忙?”
金烏也是一頭的霧水,看不懂戲當然不會多看一眼,他一直對酒和菜很感興趣,吃得正高興的時候錢天佑就踢飛了椅子,而他看了一眼還不忘拿塊羊肉到盤中。剛把羊骨吐出來聽到火舞的話他搖了搖頭:“不知道。”
大將軍那裡也在看戲曲故事,自然知道錢天佑發怒的原因,沒有還手任由錢天佑揪住了他的衣領。
晉親王冷冷的道:“天佑,不**的事。”他又一個眼色自有人去阻止打戲子,而護衛們順手把班主帶了過來。
水慕霞拍拍錢天佑的手:“放開,真得不關他的事情。我們來問問就知道了,還有,你再不放手,碧珠姑娘就要過來打人了。”
錢天佑終於把手放下來,卻還是氣呼呼的道:“實在是欺人太甚。”
水慕霞請了紫萱等人過去,大將軍起身默不作聲大大的施了一禮,算作是他的歉意:他是真得不知道新戲是怎麽回事兒,要知道他一年到頭也不會看戲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晉親王和紫萱,他也不會弄個戲班子來。
紫萱坐下:“不必多問,此事也不關他們的事情,他們不過是唱戲罷了,什麽樣的戲受歡迎自然就會學什麽戲。”她讓人扶起班主來:“你受驚了。”
班主驚魂甫定卻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聽完後看看紫萱他頭馬上就大了:當著和尚罵禿驢,他實在是活膩想找死啊;不過紫萱也讓他有些驚訝,沒有想到她會是傳言中那位京城“惡婦”。
紫萱看著班主:“你們明天到驛館去,把戲給我從頭到尾演一演。”
班主聽了汗水當場就淌了下來:“縣主饒命,小的以後絕不敢再唱此戲,請縣主恕罪。”
“我說過不怪你們就是不怪你們,你們直管照演就是。”紫萱沒有多說話,擺手讓人把班主帶了下去。
大將軍的晚宴就這樣不歡而散,紫萱等人早早的回了驛館;而此時,驛館的人都知道了紫萱就是那個“惡婦”,自然是不免要多瞧了一眼,但以縣主之尊倒是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琉璃歎氣:“我們縣主不計較,相信那個戲班和這裡的人會知道我們縣主是被人冤枉的。”
璞玉卻搖頭:“人家只會以為我們縣主是心虛之類的,反正不會就此就定我們縣主是辜的。算了,不要再說了,早些睡。”就算找到此事的謀劃者,就算把那人活活打死,就算是有皇榜明示天下又能如何?戲曲大家喜歡,就算禁了此戲,此戲也不會就此消失,世人依然還會相信紫萱是那個惡人。
因為,皇榜上的事情大家總是喜歡疑心三分的,雖然大家嘴上不這樣說。
逗留了七天,紫萱看了兩天的戲,然後把自己關在房裡五天,倒真讓眾人開始擔心起來;但此事就算是把丁家滅了滿門,也不能扭轉世人的看法與想法。
這天,大將軍再次上門,身著薄衣背著棘條叩拜到驛官前;他的身後還有幾位將軍也是如此,同樣在紫萱的門外叩頭:“末將等前來向輔國縣主請罪。”整整七天,大將軍終究還是有法子的人,弄清了丁家和紫萱間所有的恩怨。
紫萱打開房門看向大將軍等人:“起來。”
大將軍等人哪裡肯就此起來,大丈夫要恩怨分明,他們做錯就是做錯,而且三年以來差點讓紫萱和文昭前後死去,他們當真是心中有愧的。
“我不是不怪你們的,正是有事要讓你們做才會叫你們起來;如果你們當真還記得我的母親,那就起來為我去做這些事情——銀子,我想你們還是有點的?少字就不需要我給你們了,是不是?”她站定看著大將軍一動不動。
大將軍心知這是紫萱在給他們台階下,而三年那樣的經歷也不是他們被人抽幾鞭子就能相抵的,因此鄭重叩頭起身:“謝縣主。”悔意越重越要想想應該如何彌補,不然只是後悔能有什麽用。
水慕霞的笑臉就出現在紫萱的面前:“想到法子了?”他伸手相讓:“去廳上坐坐,可把我們這些人擔心的不行。我想到了一點法子,不知道縣主要不要聽一聽?”
紫萱微笑:“謝謝水兄了,當然要聽。”就算不能讓所有的人相信她是辜的,但也不能讓世人以為那個丁陽就是個大好人;她當然是想到法子了。
碧珠過來抱了抱她:“沒事兒,以後誰再敢唱那戲,姨母就毒啞他。”
紫萱笑起來:“姨母,我們不能毒啞他們,因為他們可以是丁家的嘴,也可以是我們的嘴巴啊。他丁家會寫出戲,難不成我們不會嗎?”。
水慕霞回頭看紫萱:“你會寫戲曲?”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是一個人在房裡七天就能做到的;
“不會。”紫萱笑得惡狠狠的:“可是我會編故事。”丁家會編她不會嗎?雖然她從來沒編過,但是她卻看過很多很多的小說、很多很多的電視劇,真要編起故事來只會比丁家強不會比丁家弱。
當然,她不是寫故事的那塊料,但是她可以找人潤筆,再找人寫成戲曲:就照著丁家人的套路再做一遍好了。
紫萱看向水慕霞:“戲嘛,相信水兄能找到合適的人來寫,按著我想出來的故事寫。”
紫萱等人離開了邊關,向京城而去,不過一路上他們走得極慢,經常性的會繞個大彎子;離開邊關足有三個多月,如今已經是初冬了,他們卻還沒有到京城。不但是沒有到京城,而且他們距京城還遠得很,十成路裡他們也就走了有二三成。他們是專揀著大城去,還有一些旱路或是水路的重要城鎮,不管大小他們都會去;因此他們大多時候只是在繞圈子而不是直奔京城而去。每到一處地方他們停留的時間總會較長,這也是耽擱時間的原因。紫萱等人在上唐南邊有名的東通城裡已經住了有十天,明天就打算要離開,今天是特意出來到茶樓來吃茶聽書的;雖然這個時辰還有點早,但是茶樓裡已經坐不虛席,如果不是紫萱等人早就包下一間雅室,他們就只能另找別家——但是在東通城中所有的茶樓茶肆,如今都極不好找座位的。小二們忙得一頭是汗,看到紫萱等人引他們進了雅室:“客官也是聽得入了迷?少字自七天前客官們可是天天來——還是照舊?”紫萱做男裝笑著點點頭,她不開口晉親王是不會開口的,而水慕霞要晚一步來,錢天佑和碧珠、火舞去買東西了:“照舊,還是原來那些人。”一會兒人都會來茶樓的。小二笑著答應一聲:“劉先生馬上就到,您稍等。”紫萱向下看了看:“今天,人更多了。”她笑著回頭:“水兄的主意果然是極好的。”晉親王點點頭:“的確是不錯的。”紫萱看到唱曲的上來了笑著回頭:“王爺,您改得那些曲兒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聽到,應該也不差不多了?少字不然,明天我們還不能走。”晉親王只是一笑沒有答話。戲曲要寫、還要演練總是需要時間的,就算是大把銀子砸下去也不能二三個月就傳遍大江南北;倒不如說書的,只要給他看過書之後他就會說,只要有人聽很快就會在周圍的城鎮中流傳開來。除了說書之外,就是唱曲兒的也不錯,加上他們走南闖北並不像說書先生那樣很少換地方外,他們經常去得地方是酒樓;和說書的相比除了要寫曲子外,練曲子並不需要太久。曲子大多是晉親王弄得,紫萱哼得那些上一世的曲兒,晉親王聽得大搖其頭,雖然說曲風有些新奇,但太怪異了並不會被人們很容易接受。樓下傳上來的曲兒果然好聽,而那些詞可是不斷請人寫了又寫、改了又改的,自然很能引起聽客們的共鳴們;不多時茶樓裡再嘈雜之聲,一曲唱罷掌聲雷動。水慕霞挑簾進來:“看來又多了一樣,嗯,不錯不錯。那些小乞兒把那些唱得大街巷尾皆知,很多人都會隨口說兩句——縣主這個法子倒也是絕妙的。”他把手中的一疊紙攤開:“畫得這個樣子,你們認為如何?正好印出來趕年關啊。”那是一張年畫的分開部分,只是沒有上色罷了。每一張小畫就如一個情景,連在一起就是一個故事;就如是茶樓裡講得書,酒樓裡唱得曲,街頭巷尾乞兒們唱得蓮花落——它們都是在講相同的故事,紫萱寫得那個故事,和《孝婦記》完全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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