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玦推著墨曄走後,孟蓮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沒入發鬢之中,含怨含恨的目光中一片淒涼,好似被拋棄了般,獨自品嘗著自己的心傷。(www>
她不甘心。
孟蓮瑩輕輕地卷縮著身子,把自己整個人都藏在棉被中,看見她滿是淚水的臉,卻看清了她不可抑製顫抖的身子,即便隔著一層棉被也看得那般清楚。
漸漸的,哭聲溢出來,先是沙啞的壓抑哭聲,再是號啕大哭,三位護士小姐不明白為什麽受盡萬千寵愛的孟小姐會哭得這麽淒慘。墨家兄弟的身影還沒消失在走廊裡,有人想要喊住墨老大卻被另外一人拉住,輕輕搖頭,示意她別管。
孟蓮瑩哭了很久,她做夢也沒想到,墨曄會說,此事再議。[
再議,再議怕是無期了吧!
他已經……變了,不再是那個疼她,愛她,她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墨曄了,他對她起疑了。
這五年來,他們並不是沒有討論過要結婚,總是墨曄提出來的,我們結婚吧,他提了兩次,一次是四年前,那一次她毒發,差點死亡,墨曄怕她時日無多,所以提出結婚,那段日子他對她最好,一次都沒有起疑過,因為她剛中斷『藥』丸,她的身體不支,大多是在病床上度過,兩人並不多少時間交流,何來的破綻和懷疑之說。剛開始一年是她感覺墨曄對她對像男女之情的一年。
那一次求婚,她沒答應,她也怕自己時日無多,那時候她是真愛上墨曄,怕自己的死亡給他打擊太大,也無意佔著墨太太的頭銜,惹他傷感。
墨曄也知她心思,並未強迫她,再一次說結婚,是一年前,他們在芬蘭度假,某一天路過教堂,正好有一對新人在舉行婚禮。那是一場很特別的婚禮,冥婚。
新娘子在婚禮前夕因車禍去世,第二天正是婚禮,新郎毅然舉行冥婚,娶了新娘子的靈位,依然全心全意地讓這場婚禮繼續。
她看著很感動,多年不曾哭的她,感動得眼淚直掉,墨曄便說,不如,我們也結婚吧,你就不必那麽羨慕別人,她依然說,不好。
她是真怕墨曄傷心,她也知道自己只剩下不多的時日,哪會任『性』得同意婚禮,她篤定,墨曄心裡終究只有她一人,結不結婚,其實也不重要。
所以他們一拖再拖,墨曄後來便不再說過結婚這個話題,他們就一直相伴著生活。其實,這五年來,墨曄野心太大,運籌帷幄,一直在路易斯和魯斯身上下功夫,又暗中培養自己的羽翼,不讓人知,花費了不少心思,他很忙,他們總是聚少離多,她想和他一起奮鬥,努力,實現他的願望,可身體條件卻不允許。
她心裡,真的很渴望當墨曄的新娘,但又怕傷他更深,如果十一不出現的話,也許她不會有危機感,依然會覺得,這個男人是她的。
又或許,她死後,墨曄才遇見十一,那一切也不關她的事了。
但十一就這樣出現了,赤、、『裸』『裸』地提醒她,這個男人是她偷來的,是她騙來的,五年的幸福時光到了終點,她該歸還他了。
如果只是十一,她也不會很焦慮,可問題是,墨曄,這個男人,似乎對十一動了心,不知不覺中,在明知有她的存在,在明知十一是對手,在不知十一才是他最初愛的人的情況下,依然對十一動了心。
女人的直覺一直很準,沙灘上那一幕,每回想一次,她就錐心一次,那是她從不曾在墨曄身上得到的專注,佔有欲。
連她這個局外人都感覺到,墨曄那種壓抑的愛恨糾纏的情感,並沒那麽『裸』『露』,可她和他相伴五年,怎會看不出,當時的感覺,便是五雷轟頂,一瞬間瓦解了她所有的夢。
她在想,有機會,她一定要殺了她。
她花費了五年尚且得不到的,那個女人才十幾天,又得到了,她如何甘心,又怎會甘心。
孟蓮瑩更堅定了一個念頭,她想十一死。
憑什麽她得不到的,她卻那麽輕易地得到了。不然以墨曄的『性』格,你在他身上開了一槍,他非要還你十槍不可,怎可能什麽事都沒有。[
也許他一開始是為了她的解『藥』,可她一開始也只是為了拆散他和十一,並不想佔據這個男人,怎麽開始和過程是沒有關系的。
她想到結婚……
從手術中醒來,她問克萊爾,她還能活多久,克萊爾說,如果持續服『藥』,心境平靜,毒『性』還能壓一年左右。她又問,她是不是真的沒救了,從十一那邊也沒煉出解『藥』嗎?
克萊爾說,十一的身體是最佳的溫床,沒了她,煉製解『藥』的希望不大了,但各項研究數據和最後的數據都保存下來了,他會盡力。
孟蓮瑩覺得絕望了,以前明知自己時日無多,可並無絕望,心境明朗,隻想著抓住每一天,好好地過,可誰知道,十一出現後,變了一副模樣。
克萊爾似是看出她絕望的情緒,開解了她幾句,說以前什麽心態,現在也要保持什麽心態,不然會加速她的死亡。
可誰來告訴她,該怎麽保持一樣的心態,她不在乎了。
她想要結婚,她以為她提出結婚,墨曄一定會允了他,可誰知道,他竟然說此事再議,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有哪一個女朋友和男朋友說結婚,他說此事再議的?這完全是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哪兒像是談結婚。
孟蓮瑩哭聲不止……
她守不住那顆心,難道,也守不住那個人了嗎?
醫院的噴泉旁,墨曄一路無話,墨玦也不擾他,良久才問道,“哥,你怎麽沒同意結婚,你一直希望你們能夠結婚。”
“這種情況下,怎麽結婚?”墨曄冷聲反問,挑眉看墨玦,“如果是你,這樣的情況下,你會答應結婚?”
“我不管什麽情況,我只看我想不想結婚。”墨玦很個『性』地回答,他是一個完全不受環境影響的人,凡事只是他想不想的問題。
“說得倒輕巧。”墨曄沉了臉『色』,不言不語的模樣有點駭人,墨玦也不怕他,他和墨曄在一起的時候,在一旁玩著金指環。
“小玦,你說,我該和她結婚嗎?”
“你都不想和她結婚,問我幹什麽?”墨玦不冷不熱地回答,抬眸看他哥哥一眼,發覺他臉『色』不太好,他聳聳肩膀,本就是事實嘛。
墨曄輕輕一笑,往後靠著,一手撐著下巴,模樣看起來感覺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和他總是陰沉的模樣很不符合,“你說也真奇怪,以前我想結婚,她不想,現在她想,我不想。”
“人會變的。”墨玦說道,紫眸瀲灩。
“不是我變,蓮靈急著想結婚,分明是另有目的。”墨曄『揉』『揉』眉心。
墨玦唇『色』一掀,問,“哥,不恨十一嗎?”
“恨她?”墨曄茫然。[
“她『射』了你幾槍。”
“然後呢?”墨曄繼續茫然。
墨玦白了他一眼,“還有什麽然後,要是別人,你早就把對方碎屍萬段了。”
“你想說什麽?”
“你想聽什麽?”
“小玦!”墨曄不喜墨玦和他這麽兜圈子,沉聲一喝,布滿警告。
“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十一?”
“不可能!”墨曄想都沒想,斷然否認,他喜歡十一,怎麽可能,絕無可能的事情,墨曄一下子沉了臉,拳頭驀然拽緊。
若是喜歡她,怎麽會狠得下心如此折磨她,若是承認喜歡她,如果面對他曾經那般對她,不可能的事情,是不能,也不可以。
“以前你在a市的時候,我就覺得……”
“閉嘴,別說了!”墨玦還想說什麽,被墨曄冷冷地喝住,墨玦也無心忤逆他,索『性』不說了,可他又不太甘心,“不知道美人娘在哪兒。”
墨曄一臉菜『色』,有點慌了手腳,狠狠地瞪了墨玦一眼,有點狼狽,“你想幹什麽?”
“沒什麽啊,我就想你受傷了,應該通知美人娘一聲。”墨玦表現得非常的無辜,以一種很孝順的眼神,很平板的語氣,很冷漠的態度說這樣一句話,非常的有喜感。
“你敢!”墨曄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他真怒起來,一貫面無表情,萬年冰山,最為嚇人,反而凶神惡煞的模樣令人看起來有點威儀不足,純粹是嚇唬小孩子而已,“你敢告訴媽,我撕了你。”
“哥,我是被你嚇大的。”墨玦又平平板板地吐出一句,墨曄大為無奈,“猴年馬月的事情,都讓你給記住了,小心眼。”
“總要記得,不然我都忘了美人娘長什麽模樣。”墨玦訕訕道。
“哼,誰知道她在哪。”墨曄一哼,轉念一想,“小玦,你敢拿我尋開心了,你知道媽在哪兒?”
墨玦搖頭,“距離上次她和我打招呼,已經……五年了。”
“……我受傷那次?”
墨玦點點頭,墨曄又是一臉菜『色』,低低的不知詛咒了聲什麽,聽得墨玦唇角愉快地掀起,墨曄抬手打他一眼,“你給我閉嘴,不許透消息給她,聽見沒有?”
“我又不知她在哪兒。”
“她知道我們在哪兒,你敢把我受傷的消息透『露』出去,我立刻讓葉薇還了蓮靈一槍。”墨曄說到做到,墨玦算怕了他。
懶洋洋地揮揮手,“知道了。”
墨玦靜了一下,問,“哥,你不想見她嗎?”
“想啊。”
“為什麽不告訴她?”
“你為什麽偏要選我受傷的時候告訴她?”墨曄咬牙切齒地反問,身為兒子,誰想在老媽面前一副狼狽的樣子。
“……”墨玦斜視他。
“成了,這話題打住。”墨曄也覺得兩大男人在這裡討論身為兒子的形象問題有點傻,於是打住這個問題,“你回去安排一下,盡快立刻這座島。”
說起此事,墨玦也來了心思,“我知道了。”
墨曄沉了沉臉『色』,有幾分陰鷙,“小玦,你再幫我一個忙,幫我查一查五年前我受傷失明那件事。”
“你不是查過嗎?”墨玦疑『惑』,“有什麽問題?”
“我查過,但死無對證,一切成謎,你再去查一查,別讓外人知道,查得清楚點,當年東歐那些人都死了,我不信沒一個活口。”墨曄聲音冰冷。
“你是不是懷疑什麽?”墨玦敏銳地問。
墨曄搖搖頭,“不是,只是直覺,應該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花點時間查一查,無關緊要。”
“嗯,不過要費點時間,我先要安排離開的事情,還要躲過傑森和葉琛的追查。”
“嗯,遲點沒關系,把事情弄清楚就成。”墨曄也不急,反正他腿受傷,要養一段時間,只是心裡有個疑問,像是蠶絲一直繞著他,很不舒服。
墨玦點頭,作勢欲走,墨曄喊住他,緩緩道:“小玦,你查一查,五年前,那短時間裡,十一和葉薇在哪兒。”
墨玦眉梢一挑,“為何?”
查他的舊事,他能解釋,查十一和葉薇做什麽?墨玦不解。
“哪那麽多廢話?讓你查就查。”墨玦不悅地瞪他,他嘖嘖了聲,“小玦,我發現你最近囉嗦了不少,學誰了?”
傻子才會聽不出墨曄指桑罵槐,墨玦很聰明的不發表意見,免得墨曄對葉薇越有成見,一溜煙就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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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張轉向十一了哈,這一段交代清楚鳥……哈哈,美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