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潤的小嘴抿著茶水,方杜莎冷冷的望著葉冬,冷豔的俏臉上滿是審視的表情。
看到方冷妞不搭理自己,葉冬也懶得自討沒趣去搭訕她。劉小蘭依舊站在葉冬身旁不遠處,隨時等候差遣。
那刀疤臉漢子進入葉冬辦公室後,明顯對葉冬很是尊敬,將手上抱著的病例和兩張CT片子,往葉冬辦公桌上一放,他說道:“葉主任,我和我爹在附近幾家醫院打聽了很久,最終選定來溫氏醫院醫治,就是因為我打聽到你醫療手段神奇,治病除根,所以我們爺倆才跑來找你,希望你一定摘掉我爹腦袋裡的瘤子。”
方杜莎和劉小蘭一聽,心中都是一驚,原來是腦瘤!
於是兩人都把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坐在小夥子身旁的老頭身上。那老頭迎著兩人的目光看了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任命的意味。
葉冬低頭看了看病歷和腦CT,又抬頭打開天眼看了看老頭的頭部,果不其然,在這位老爺子的腦袋左側,靠近後腦的位置,確實有一團紫色的病氣。
葉冬傾注功力於雙眼,那團紫色的病氣,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那是一隻灰色的足有鴿子蛋大小的肌肉瘤,肌肉瘤四周有豐富的血管和神經。如果是做手術,無論手術刀觸碰到哪一條神經,都有可能影響患者的肢體器官,所以說如果要切除這樣的一顆腫瘤,對於任何一名顱腦外科專家來說,都是非常有難度的。
看到葉冬臉上有凝重之色,那刀疤臉漢子出聲問道:“葉主任,我爹的病是不是沒治了?”
葉冬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劉小蘭給父子兩人泡茶。
劉小蘭心中暗自埋怨一聲,葉主任為人真大方,這茶葉可是人家花了好幾千,專門給你準備的清明前的西湖龍井,你倒好來個人就讓給他泡一杯,一點都不知道珍惜人家的心意。
想雖然這樣想,但劉小蘭依舊面帶笑容,給父子二人都泡了一杯茶。
方杜莎依舊抿著茶水,冷冷望著葉冬和患者父子兩人,宛如一名置身事外的看客。
葉冬放下病例和腦CT,端起茶杯笑著對那父子兩人說道:“不要緊張,也不要擔心,既然來找我就要對我有信心。咱們先聊聊你父親的病情,你父親是從什麽時候查出來有腦瘤的?”
刀疤臉的小夥沉思了一下,說道:“從去年冬天。當時我兄弟結婚,上午剛剛拉完嫁妝,中午時候我爹一高興喝了口小酒。晚上去給賣豬肉的送錢時,騎著電瓶車在我們鄰村莊頭摔倒了,當時我和弟弟火速送我爹進了我們縣醫院。做了腦CT後,醫生診斷是腦出血。於是我爹就住了院。當時我爹住院的時候,醫生還告訴我說CT片子上,隱約可以看到我爹腦後部位有一團陰影。但是限於縣裡醫療器械的緣故,不能看清那陰影到底是什麽。說讓我們到省城大醫院做一下磁共振。”
“葉主任,你剛才看到的片子,就是我上周剛給我爹做的磁共振。花了我們三千多呢。”刀疤漢子肉疼的說道。
葉冬聽了暗笑一聲,看來自己這雙眼睛,比磁共振那樣的儀器要先進多了。隻瞅一眼就能看清楚病情。而估計他們爺倆兒做磁共振,怕是要大半天時間吧。
“你父親現在感覺怎麽樣?”葉冬問道。
“我爹他……聽力急劇下降,兩隻耳朵現在幾乎聽不到什麽聲音了。做完磁共振後,那醫生告訴我們說,我爹長得這叫聽神經瘤。瘤子剛好壓迫聽神經,如今他還說瘤子已經都有雞蛋大小,我爹即使是摘除瘤子,怕也是聾子了。”
到了此時,方杜莎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作為美國常青藤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她當然聽得出那老者腦瘤的嚴重性。
可是這對父子,不去顱腦外科找專家做手術,偏跑來葉冬這裡,找他這個野路子出身的操蛋醫生。如此重要的大手術,他葉冬能做的了麽?
劉小蘭也有些擔心的望著葉冬,雖然葉冬的醫術神乎其神,但像腦瘤這樣的高難度手術,她可不希望葉冬接下來。砸了招牌事小,萬一要是弄出人命來可就是事大了。
看了一眼沒精打采的老頭,葉冬笑問那刀疤漢子:“你是做什麽工作的?聽你說在附近醫院都打聽了一個遍,似乎對附近的醫院都很熟悉?”
那刀疤漢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葉主任,我叫孫強,平時的工作就是修鞋,我在樂山石東區桃園大街,有一個專門的修鞋攤,你看到我眼角上這道疤了吧?這就是我們平時和城管打遊擊戰時,光榮負傷的傑作。”
葉冬呵呵一笑,看不出這小夥子還挺有意思。
“實話不瞞你說,葉主任。”孫強說道,“我對醫生真是深惡痛絕,當然不包括您葉主任在內。”
葉冬眨了眨眼,好奇道:“看來你對醫生這一行業很有成見?”
“成見談不上,我只是看不慣很多醫生的做派。”孫強略有深意的看了方杜莎和劉小蘭一眼。
方杜莎冷哼一聲,低頭喝水。
劉小蘭笑了笑,道:“我是護士,不是醫生。”
孫強尷尬的撓了撓頭,但眼睛中的倔強,卻並沒有因為冷美人方杜莎的那聲冷哼,而有絲毫退縮。
“有什麽話直說無妨。”葉冬端著茶杯笑道,“我來這家醫院也沒幾天,能夠被你打聽到,也算是我的榮幸。你對醫生有什麽成見,大可以提出來。我和這家醫院的董事長有點兒交情,說不定你提出什麽好的意見或者是建議,我跟董事長反應一下,他在整個醫院來一次改革還說不定。”
“呃?!醫院改革?好呀,這是大好事。”孫強興奮道。
“好吧,既然葉主任不拿我當外人,我就直說了。”孫強說道,“其實三年之前,我爹就患有心絞痛,我帶著我爹到我們醫院去住院,誰知道醫生給輸上水吃上藥,我爹還是疼的死去活來。後來錢花光了,實在是沒辦法了,我就帶著我爹出了院。我當時就想,既然你們醫生不給我們治,我們自己治好了。”
“於是,我跑到書店裡買回家一大堆醫書,專門找治療心絞痛方面的內容看。這一看把我嚇了一大跳,我發現進醫院去看病,那些喪心病狂的醫生,根本就不給你開治愈心絞痛的藥,他們給你開的藥都是吃不死人,但又多少有些療效的藥,保證你的小病吃成大病,大病吃成頑症。他們好從醫藥費中斂取錢財。”
孫強滿臉憤怒的說道:“我爹當時明明是心絞痛,他們居然連****這樣最基礎的,治療心絞痛的藥都不給我爹開,你們說那些醫生他們還是人嗎?”
方杜莎的俏臉變得越來越凝重,伸手一拍桌子,怒道:“你胡說什麽?醫生怎麽就不是人了?他們沒有給你開****,難道就沒開其他的藥?”
“其他的藥倒是開了,還開了一大堆。”孫強冷聲道,“那些藥在外面藥店裡也就幾塊錢、十幾塊,可是他們醫院給我的藥單價格,卻是十幾倍的價格。我來問你,同樣的藥物,怎麽已進入醫院,價格就成倍的翻漲了?你告訴我一聲,這醫院到底是治病的?還是暴力炒藥的?”
“……”
方杜莎死死地瞪著刀疤臉孫強,氣的嘴唇直打哆嗦。她本意是不想讓孫強誤會醫生這個行業,而孫強所提出的事例,卻又是她反駁不得的,也是不爭的事實。
這在任何一家醫院,本就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潛規則。
葉冬擺了擺手,示意兩人都冷靜一下。劉小蘭上前解圍,給每人茶杯裡都充滿茶水。
“華夏醫療的改革,任重而道遠,咱們不再去談那些令人不開心的事情。”葉冬說道,“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會有,任何行業都是如此。全國那麽多醫生,我想大部分醫生還是很好的。”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其他的醫生我或許不了解,但方主任我卻是知道一些的,美國常青藤學院畢業的高材生,放棄國外的高薪,回到國內來做一名小小的急診室醫生。這本就是一種高尚的愛國情懷。如果咱們國家所有出國的留學生,都能夠像方主任這樣,咱們國家的醫療事業,還用那麽讓人費心和擔心嗎?”
小小的拍了一把方杜莎的馬屁,葉冬目光投向孫強,“所以說,你完全是誤會方主任了,方主任在自己的本職工作中,向來都是衝鋒在第一線。醫術更是精湛一流,妙手又有仁心。你們真是沒道理爭吵的。”
聽葉冬如此一講,孫強臉上滿是尷尬之色,努了努厚的厚嘴唇,他說道:“實在是對不起,方主任,我剛才情緒太過激動,我真的不是針對你的。”
“沒關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方杜莎冷冷的回了一句。
雖然感覺葉冬的馬屁拍的有些過火,但能夠消除這刀疤臉漢子的誤解,方杜莎對於如此蹩腳的馬屁還是能夠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