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和初晴打算一起回小學看看。

  ——我在那學習了六年的天明小學。

  一般人的小學回憶，應該可以稱之為青色，綠色的。

  我的小學回憶是近灰色的。

  小學的我給人的感覺呆呆的，別人要理解的數學題我總是理解不了，別人聚成團聊些東西，我總是一個人再角落看著書，平常比較努力學習，成績卻一直在倒數。

  妹妹常年請假在家，我也總是獨來獨往。

  對於同學印象不深刻。

  對於老師，我隻記得幾個，有幾個是因為老師經常受賄而記住的，有些是因為性格古怪而記住的，而我覺得最好的老師是四到六年級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的王老師。

  她也沒有做太過偉大的事，只是盡到了一個老師應有的責任，我那時愚鈍也不放棄我，留我到很晚讓我背課文，在班裡同學孤立我的時候也全力幫助我，在優秀的我們班班長兼校學生會長對我惡語相向的時候也撤了那家夥的職。

  跟她關系不是太好，但她做的事我一直很印象深刻。

  嘛，但是這次去，是看不成她了。

  記得前些日子，第二學期剛開學的時候，我偶然聽到了王老師患胰腺癌去世的消息。

  她的生命走向終點的這段時間也沒告訴我，最後一次見面也是中考完後去找她匯報成績的時候。

  考上了實驗她還是挺自豪的，我也覺得沒什麽遺憾了。

  得知她去世後的第二天，她要出殯。

  那天我翹了國際部半天的課去看她，可是到的時候，卻發現只有我和一個不上學的藝校生來。

  那晚她出殯的消息在小學班級群裡公布，可是各位同學都很一致，很湊巧的不在線。

  那年被她吹上天的學生會長也不例外，那年被她捧成神的語文課代表也不例外。

  一個都沒來。

  來的只有我這個每天必留下補習的學渣。

  出殯結束了，我的同學們，一個個上線發說說點蠟燭哭的像是死了娘一樣。

  她去世的消息的說說，點讚被同學點的破了二十，我沒有點讚，只是冷著臉屏蔽了我們班的qq群。

  這次來，心情還是很複雜的，略微的有些人走樓空的感覺。

  總覺得，當年的小學應為她的離去，已經不在了。

  而且來的原因也很微妙，既是暗月商會的調查，又是與學妹的約會。

  “幹嘛的？”

  到了門口，我和初晴被門衛擋住了。

  “嗯，來看一下老師和學校，我們是往屆的學生。”

  我說道，雖說是周六，但我知道有些在學校工作的主任之類的還是在的。

  “哪個老師？”

  門衛問道，向我這種帶著很漂亮的女孩子在周六來的人，應該很奇葩吧，他不免要盤問一番。

  “王....不...周老師吧，周明老師。”

  我說道，雖然當年的班主任王老師現在不在了，但聽同學說好像當年的小青年周明老師升職成了數學組組長，他經常要搞什麽教研活動，應該會在學校吧。

  “名字呢？”

  門衛問道。

  “嵇神....”

  我說道，然後他在裡屋播了一個號碼，貌似聯系了周明老師來核對。

  “進去吧。”

  過了一小會兒，門衛說道我，我也進了校門。

  進校門後，映入眼簾的是貼滿了這一屆學生的照片的照片牆，記得當年貼的是我們春遊的照片，大家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勾肩搭背，我一個在角落裡一臉陰沉的玩著遊戲機，嘛，當時覺得將自己的孤獨暴露的很丟臉的照片，現在還是換了啊。

  過了照片牆是學校的大操場，雖然跟實驗比這裡不知小了多少倍，但此時看這操場卻莫名的感到溫馨。

  “哥哥要去先看老師嗎？”

  初晴在我的身旁問道。

  “嗯，打算先去看一下老師，再去看一下以前呆過的一些地方。”

  我說道。

  “好，我陪哥哥一起吧，我想看的老師好像已經不在這個學校了，也沒想看的老師。”

  初晴說道，這樣啊，那就跟我一起吧。

  我們沿著現在走起來有些窄的小道走上去，繞過已經沒有了王老師的語文辦公室，來到了周老師所在的數學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沒鎖，我便走了進去。

  這個辦公室裡有五六個小學生埋頭在黑板上塗鴉著什麽，攤開數學書研究著一些東西，而老師只有一名，就是坐在裡間的椅子上看著學生們動手忙活的周老師。

  “那個....周老師，我是零四級的嵇神....”

  進了門，略微的打了個招呼，那些小學生和周老師的目光都注意到了我的身上。

  周明老師，在我印象裡不算壞老師，也不算好老師。

  他教的還可以，平常也會給我們講一些人生的道理，不過他好像一直覺得小孩子很好騙，當時他剛當教師，經常有公開課，他強調自主學習，可是卻在上課前把我們要上的內容都像演戲一樣排練好幾遍，給每個同學安排好台詞，還視每個同學在公開課上表演的優劣來打我們道德成績的評分，演得好的得分很高，演技拙劣的道德就是c.

  我對他的印象也是中庸，不喜歡不討厭。

  “喲，嵇神來了啊。”

  他看到我熱情的迎了上來。

  “嗯，周明老師好。”

  我微笑的說道。

  “聽說你考上了實驗，大學霸啊，還有.....這是你女朋友？”

  周明老師有些驚訝的看著在我身旁羞澀的站著的初晴，那些做研究的小鬼也鬼頭鬼腦的抬起頭來了。

  “好漂亮的女朋友啊.....你有福啊。”

  周老師戴著眼鏡，猥瑣的笑道。

  “呃...初晴只是今天跟我一起出來的學妹，不是女朋友。”

  我辯解道，初晴和我聽到女朋友之類的也瞬間紅了臉。

  “哈哈，現在不是以後也肯定是了！”

  周老師開朗的仰天長笑道，這個家夥....真是為師不尊呃，話說我大天朝（中國）的老師這麽慫恿早戀真的好麽。

  “哥哥姐姐是男女朋友？就是生孩子的關系麽？”

  一個在黑板上畫著圓柱體的小男孩笑嘻嘻的說道。

  “不是啊！”

  我大聲的對著這個猥瑣小孩吐槽道，男女朋友是不生孩子的關系！生孩子的關系那可就玩大了！

  “小子，專心做你的黑板！”

  周明惡狠狠的對著那個猥瑣小男孩說教道，說的好！周老師！

  “真是一群不讓人省心的壞孩子啊....”

  那個男孩被周明訓了後，戰戰兢兢的回去做黑板的塗鴉，而周明如此歎氣道。

  眼前的畫面，有些熟悉啊，嘛，大約六年前，我也像這個小男孩一樣蹲在地上被周明訓吧，如今周明從小年輕混成了有資歷的數學組長，而我也考進實驗了。

  天明小學可以說是變了。

  但也可以說是沒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