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要出去買,不是我逼著她出去的,明白嗎榮臻!”
榮母也怒了,這位夫人可不是什麽好拿捏的軟柿子,本來家裡莫名其妙進來了個壓大家一頭的女人,榮母作為榮家的主母,家裡裡裡外外事情由她張羅打理,家裡的地位以她為重,從唐家大小姐住進來後,她作為一家之母已經夠忍讓了。
榮臻沉著臉摔門出去了,“榮臻,你給我回來!”
榮母這個火啊,家裡聲音一大,小騰月靜默片刻後的放聲大哭,榮母這又得哄著小孫女。
十七去了商場,想著小騰月入秋的鞋子還沒有合適的,就買了雙鞋,又買了幾個發卡,提著袋子回了瀚海之家。
她沒有即刻上樓,而是在樓下的椅子坐著,在想自己該怎麽做。
討厭思考,討厭讓自己做選擇,真想就這樣渾渾噩噩的生活下去,不要去理會誰是誰。
可,寇全的話在耳中清晰的回響,榮臻還這麽年輕,當然會再結婚,難道他要因為她的存在,而將他自己的婚事一拖再拖?
十七不得不考慮離開的事情了,如果,她還在自己的夢裡沉睡,那麽她可以安然的在這裡生活,什麽都不用想,無憂無慮的跟榮家在一起生活。
可她已經醒了,盡管她裝作什麽都無所謂,她還是不能忘記自己是誰。
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吧?十七心裡問自己。
榮臻下樓,也不敢走遠,怕十七回去了他正好錯過,在下面小區走了一圈,看到坐在亭裡的人,當即快步跑過去,試探的喊了句。
“琪琪?”
十七看著站在不遠的人,隔著半米高的綠籬,他有些不確定的朝她看來。
十七站起身,走出亭子,榮臻一看真的是她,當即狼狽跨過綠籬,一把將她抱住,“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真好,真好,你回來了……”
“我、迷路了。”十七生硬的解釋了句。
“我知道,我猜到了,我在古街等了你一整天,也報警了。但沒有找到你,我怕你會回去找我,一直在那沒走……”
榮臻緊緊抱著十七,他的身軀在輕微的顫抖,下巴一下一下的磨蹭著她頭頂,“回來了就好,你安然無恙的回來就好。”
十七推著他,“回去吧。”
榮臻松開手,垂眼看著她蒼白的臉,俯身從她手上接過袋子,“走吧,以後晚上別出門了,晚上蚊蟲多。”
“嗯。”十七點頭。
兩人回去時候小騰月剛被她奶奶哄睡下,榮母帶著孫女兒也睡下了,十七只能去客房住。
這就是榮家現在的尷尬,榮母過來陪騰月的時候,她就得去客房睡。
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沒有她也能生活。十七靠著門口,手輕輕摸著小腹上的疤痕,眼神一點一點暗下去,她要什麽時候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
“琪琪?”
榮臻在外面喊了聲,十七轉身看他,客房沒有門,這是最大的不方便,所以十七換衣服之類的都要去外面的衛生間換好在進屋。
“今晚你睡我房間吧,客房的床太硬,天也涼了,這邊的被子可能不夠。”榮臻在門口說道。
“不用了,被子夠的,還不冷。”十七笑著說,言語中有閃躲,沒看他的臉,“這裡比京城要熱很多,在京城可能得加被子……”
“你真的想起來了是嗎?”榮臻輕聲問她,眼神如墨,暗沉沉的看著她。
十七不語,榮臻笑得勉強,她本就不是失憶,只是逃避自己的一種方式,這比真正失憶危險多了,因為隨時都會清醒過來。這只是一種很輕的心理疾病,隨著她情緒的好轉,就會慢慢恢復。
大概,是騰月喚醒了她吧。
榮臻忽然推門進去,在十七訝異的目光中他抓住她手腕往他身邊一拉,“我不記得給你買過這樣的衣服!”
“是……”十七欲言又止,又想掙脫他的手,“我有什麽衣服你怎麽知道?”
“你每一套衣服,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衣服從哪來的?你今天去哪了?你是不是見過……”榮臻的話問得有些急,語氣也莫名的飆高。
十七甩開他的手,“跟你無關!”
“跟我無關?”榮臻一把拉過十七的手,“怎麽與我無關?見到他了,所以我就什麽都不是了,對嗎?”
“榮先生……”
“叫我榮臻!”
“榮先生你冷靜……”
“叫我榮臻!”榮臻再度重複,甚至逼近她一步。
十七無奈,後退避開他的注視,“你這話什麽意思?他是誰?你這樣問我,所以你知道我哥哥在青城的事,對嗎?”
榮臻身形一震,語塞當下,十七回望他,“你什麽時候知道的?為什麽不告訴我?”
“幾天前。”榮臻無奈,他攤手,很想說點什麽,卻似乎不能洗清此刻“知情不報”的嫌疑。
“我明白了,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十七輕輕出聲,她的語氣又回到輕描淡寫的模式,榮臻很無力,看了她半晌還是先出去了。
十七拿著衣服去衛生間更換,回來躺床上就睡,不願意多想這些,討厭思考,拉著被子將頭蒙住。
什麽時候離開呢?可真的舍不得騰月,但榮臻的眼神……
十七有些厭惡男人帶著企圖的目光,有些反感純潔的關系扯上男女感情,把榮臻當成可以信賴的朋友,從沒想過跟他有怎麽樣的結果。
十七煩躁的在床上翻滾,想起寇全受傷的目光和隱忍的表情心就痛。
那麽欺騙她,為什麽要她原諒他?離開她一輩子離開就好了,又忽然出現在她面前是為什麽?
在她看來,她精神崩潰的時候他離開了,他欺騙她,用虛假的身份騙得她團團轉,然後就那麽一走了之,她能原諒她嗎?
昏昏沉沉終於睡著,夢境裡一會兒是瘋了的周浩宇找她索命,一會兒是頂著棋曜的臉的寇全,一會兒又是緊緊拉著她不放的榮臻。哭聲,嬰兒的哭聲時大時小,仿佛是她一個人昏暗的地方奔跑,像身後有無數雙手要抓住她一般,她奔跑跌倒,爬起來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