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病人護士都跑出來看,走廊裡圍了一層一層的人,就看著人家姑娘痛哭哀嚎,說話的人多,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拉。
那小姑娘是不是瘋了?
別瞎說,可能是家裡出了什麽事……
那錢……
總算有人說到大家在意的點子上了,地上鋪的紅色大鈔實在太搶眼,更多的目光則是落在了地上。
這時,從人群裡鑽出來個小孩,開始撿地上的錢:媽媽,好多錢……
這一喊,圍攏的病人都開始撿了,辛依趴在地上哭,看著興奮的人們,隻感覺天旋地轉。
醫生和護士都趕了過來,很快把人群疏散。還是有不少人是把錢交給了醫生,到底少了多少,醫生也不知道,問辛依原本是多少錢,少了的他們才好幫她追回來。
辛依一句不吭,就一個勁兒的哭,哭得整個人都抽了。
給她檢查的主任看不過去,心想這女孩子也真是的,就知道哭,哭能解決事情?
不過想想自家那個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女兒,又暗自歎氣,現在的孩子都嬌生慣養出來的,遇到這種事情,當然會慌了手腳,畢竟年紀還小。
主任讓兩個護士把辛依先扶進病房,把其他護士遞來的錢全部裝進了紙袋,這才走進去。兩個護士站在主任身後,挺同情的看著辛依。
辛依的衣服是她們幫忙給穿的,所以她身上傷痕,大家都知道。
主任坐在床邊,拍了拍辛依的手,勸慰道:
姑娘啊,別哭了,眼淚是給弱者的。只要活著一天,就要做強人。
辛依那心,就跟被人剜了個洞一般,血淋淋的。有人關心,這會把她的委屈和傷心擴大數倍,才止住的眼淚再度濕了滿眶。
那人,不是你男朋友吧?主任忽然問了句。
其實從這孩子身上的痕跡就已經能猜到了,哪有男人這麽對自己女朋友的?只是看到當事人親自送來醫院,所以才有片刻的疑惑。
不過,後來給錢這茬兒一出,關系就明朗了。事情始末,在場的幾人已經猜得七七八八。
不是,不是……辛依連連搖頭,眼淚滿臉翻滾,我根本不認識他們,我也不知道怎麽遇到他們的,我隻記得我要等我男朋友……
她隻記得自己一開始的計劃,她要喝醉,然後找理由給許陽打電話,讓他去宸宮接她。好像她自己走出宸宮了,到底後來怎樣了,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別想了,相信這是誤會會讓你心裡舒服些。主任安慰了句。
誤會?怕不會那麽簡單,事後又讓人送錢來,這就是二度侮辱人家姑娘!
你還是學生吧,給你同學打個電話吧先。主任身後的小護士說了句。
都是女人,瞧著怪可憐的,無緣無故的被人給……這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不能接受,況且這姑娘還是學生呢。唉,這社會真是……
辛依點頭,又可憐巴巴的望著說話的小護士:包沒了……
這話落又傷心得哭了,什麽都沒了,錢包,學生卡,交通卡,身份證,手機……全沒了。
一看那姑娘又開始哭,兩護士垂頭互看了一眼,合著這倒霉事情是趕趟兒往那姑娘身上去呢,錢財丟了沒關系,清白還丟了,這真是,令人挺無語的。
若讓她們知道,就昨天辛依被男朋友劈腿了,怕是更無語。
主任起了身,這都是上班時間,她也不能在一個病房裡耗太久了。
小姑娘,你要是不甘心呢,就去起訴,醫院的診斷報告是你最有利的證據。
主任說了這話就走了,該怎麽辦她自己決定,年紀再小也不能縮頭一輩子不是?總要學會長大,上訴無疑是沒有結果,但碰了壁才能一個人吃住教訓。
主任她自己也是母親,最擔心的就是自己閨女的安全問題。好好的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在學校,到處亂跑什麽?這社會本就不是那麽美麗,小姑娘自己不謹慎,不吃這個教訓,往後哪記得住?
主任前腳一走,兩個小護士也跟著出去了,除了同情還能怎麽著?
辛依止住了哭聲,好半天回過神來,撐著身體洗了把臉,然後去找主任開證明。
主任看著眼前倔強的女孩子,心裡歎氣,真是什麽都不懂的單純孩子啊。她就算在這檢查報告上簽了字,即便證據確鑿,也不能改變什麽。
你有證據,但你指控不了人,你甚至不知道對你施暴的男人長什麽樣……孩子啊,好好想想啊,這報告,字我已經簽了。你拿去吧。主任語重心長道。
辛依緊緊咬著唇,憋了好半天才說了句:
我有錢,我會請律師。說著把紙袋放在主任辦公桌上:
那個女人給我的封口費,我可以全部拿去打官司,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主任倒是對這孩子有幾分刮目相看了,不畏強權是值得表揚,可現實就這樣,逼得你不得不低頭:
姑娘,來,先坐,喝杯水,聽阿姨跟你先分析分析。
辛依看著主任,經過昨晚的事,對人,她開始不友善了。
無冤無仇的人,為什麽會對她那樣?
陌生人……
主任看著這姑娘的表情,當然能猜出幾分她心裡的想法。有了提防別人的心,這是好事,姑娘家在外面就得謹慎些。
我不喝水,醫生,你說吧,我聽著。她怕這女醫生在水裡下毒。
主任也不解釋,坐在她對面,道:
小姑娘,家人還健在吧?有父母的孩子和沒父母的孩子區別可大了去,沒父母的孩子向來警惕心重,面前這孩子,不是她貶低的話,就是顆小糊塗蛋。
你這事一鬧大,你想過你父母的處境嗎?他們會擔心。
我不會讓我媽媽知道。她只有媽媽,她媽媽說,爸爸在她很小時候就不在了,關於她的爸爸,她所知甚少。
你要上訴,法院會傳你母親,這避免不了。主任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