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維。

  這位廳長秘書時不時向楊晨透露點消息。

  洞若觀火的楊晨就憑這些消息斷定武建忠武建孝哥倆要倒霉，不過他沒一丁點輕松雀躍的感覺。

  小雯杳無音信。

  楊晨牽腸掛肚，絕非愛上對方，這娘們確實漂亮，在床上確實夠騷夠勁兒，可楊晨邂逅的漂亮女人太多，小雯魅惑不了他的心，剛接觸沒多久更罔談“日”久生情，惦記她，純粹良心過意不去。

  就如吳傑所說，這廝終歸是個好人，重情重義，有擔當，有良心，有時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僅僅針對敵人。

  若為自己的利益搭上五條無辜生命，其中有老人、有女人、有沒滿月的嬰兒，他畢生難以釋懷。

  “老大，連幾局dota？”習慣睡前酣戰一番的周慧強滿眼期待詢問楊晨，其他幾個手癢的家夥跟著嚷嚷。

  “你們玩吧....”楊晨環顧舍友，淡淡一笑，完美掩飾內心所有情緒，打小，他習慣獨自扛下生活中的種種艱辛，不願把苦難以及內心的鬱悶分給親人朋友，哪怕純粹的傾述，他都不會。

  一個人的苦，一個人嘗。

  一個人的痛，一個人忍。

  這便是楊晨，他打開窗子，駐足窗前，默默抽煙。

  電腦桌上的手機，突然爆發的鈴音打斷他思路，他叼著煙，走到電腦桌前，接起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姓楊的，小雯在我手裡，你想讓她活著，這會兒就來北郊獒園找我，希望你快點，我一幫兄弟胯下的玩意都挺凶猛，不知道那白白嫩嫩的騷娘們兒能撐多久，你要來遲了，只能收屍嘍。”

  電話那頭的人說完，放聲狂笑。

  楊晨深呼吸，克制暴戾情緒，面無表情說好，雖然只見過武建孝一次，但記得這混蛋的聲音。

  掛斷電話，楊晨不動聲色穿好衣服，和舍友們道別，單槍匹馬出門，301幾人以為老大又出去風花雪月，一臉的豔羨。

  真正的爺們。

  不只有風花雪月。

  還有充滿血性的蕩氣回腸。

  楊晨駕著牧馬人一路向北疾馳，駛出市區，上國道，行駛十多公裡，又拐入條砂土路，顛簸前行，進山。

  越野性能極佳的牧馬人顛簸一刻鍾，前方密林出現點點亮光，北郊獒園，就在山腳的林子裡，很隱秘。

  咣當！

  楊晨開車撞開獒園兩扇鐵門。

  車子在獒園中心一片空地甩尾刹車。

  楊晨推開車門跳下車，形單影隻矗立車前，人如標槍，挺拔雄健，黑色風衣在刺骨冷風中飄蕩擺動。

  空地東西兩側是幾排犬舍，北邊一棟三層樓房靠山坐落，楊晨闖入的刹那，樓房頂上幾盞大功率射燈開啟，把獒園中間這片空地照的雪亮，雜亂腳步聲隨之響起，從樓內湧出七八十人，人人手中緊握鋒利長刀。

  武建孝由十多個壯漢簇擁，現身二樓露台，他居高臨下凝視楊晨，冷笑道：“單槍匹馬，的確挺有種，看看那邊是誰。”

  楊晨眯眼，順著武建孝所指方向看去。

  這片空地的西南角有個類似動物園熊池的犬池，這是鬥狗的地方，武建孝這處獒園掛羊頭賣狗肉，培育藏獒是幌子，而是賭場、鬥狗場，從賭客身上抽頭得來的利潤哪是倒騰炒賣藏獒可比。

  西京道上人、權貴名流，甚至鄰省的大賭客，都來這玩，玩的踏實，安全，不用擔心被查。

  此刻面積三四十平米的圓形犬池，東西端立著兩根高出地面三米的柱子，支撐一根橫跨犬池的圓木橫梁，小雯就吊在橫梁之下，她下方是犬池中心，十幾頭餓了一天的凶猛藏獒來回遊走，時不時昂頭衝小雯狂吠呲牙。

  小雯一旦掉下去，絕對被撕成碎片。

  碗口粗細的橫梁上，緊挨小雯被吊的位置，坐著個長發及肩的妖異青年，青年自顧自把玩手中美式軍刺，耷拉在橫梁下的雙腳交疊，一晃一晃，無比悠哉。

  朦朧燈光中。

  小雯衣不蔽體，遍體鱗傷。

  大概被折磨的麻木，已經感受不到刺骨寒意。

  腦袋耷拉著，凌亂秀發遮住她半張臉，露出來的半張臉滿是淤青，更令人發指的是，下身有鮮血順著她裸露的腿，不斷滴入犬池，惹得十幾頭吃慣了帶血生牛肉的藏獒狂躁不安。

  可憐的女人。

  不知承受多少凌辱。

  這本不該是她承受的苦難。

  楊晨瞧清楚一切，心如刀割，臉色鐵青，雙手緩緩握拳，關節吧吧暴響，對小雯的深深愧疚轉化為對武建孝的滔天恨意，轉臉，怒視武建孝道：“姓武的，欺負女人，還是男人嗎？”

  露台上的武建孝狂笑，欺負女人的男人多了去了，多他一個不多。

  他誇張笑容中也帶著恨，武家落到今天這地步，全是這姓楊的小王八蛋造成，別說折磨小雯，恨不得滅掉楊晨全家，猛地收斂笑意，怒指楊晨道：“想要她活著，就從我這幫兄弟中間走過，走到樓前頭，跪我腳下磕頭，磕到我滿意為止！”

  楊晨咬牙，眸子殺機迸現，扭頭望吊在犬池之上的小雯，心中異常難受，無論如何得讓她活著。

  楊晨深呼吸，遏製殺人的衝動，一步步走向正面的三層樓房，樓前聚集七八十號如狼似虎的彪形大漢，有人不等楊晨走過來，衝上狠狠扇楊晨耳光，楊晨不閃不避，挨了耳光表情都不變一下下，繼續往前走。

  聚集樓下這幫人頓時變本加厲，趁楊晨從身邊走過，拳腳使足勁兒往上楊晨身上招呼，楊晨依舊不閃不避。

  但他終歸是人。

  飽經錘煉的身軀也並非真是鋼鐵之軀。

  在人群中間穿行一半，他已口鼻溢血，黑色風衣上，遍布遭受暴打的痕跡，有人掄起棒球棒，重重擊打他右腿膝關節後側。

  撲通！

  承受重擊的楊晨單膝跪地，雄健背影隨即多了些許悲壯，他咬咬牙，慢慢回頭瞧背後下手的渣滓，眸子爆發的殺機，嚇的這渣滓倒退兩三步，但他仍未還手，站起來，繼續走，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保證小雯安全。

  嘈雜喝罵聲刺激半昏迷的小雯恢復意識，她費力抬頭，向紛亂人群中望去，一愣，繼而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