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徹夜難眠。

  錢多未必全是好處。

  這是元旦假期第二天，楊晨早鍛煉完，見到處是往教學樓圖書館湧去的學生，臨陣磨槍應付考試，任何大學無法避免的現象。

  而楊晨，看似散漫，學東西卻扎實，不用臨時抱佛腳，這份自信並非全來自對書本知識的掌控，還有他自身的雄厚資本，假如他掛科，比不了業，就不了業，無足輕重，大學幾年，他只要不連出昏招，畢業時應該事業有成，坐擁龐大財富。

  當下社會。

  相比事業和財富，學業又算得了什麽。

  他返回宿舍，昨夜玩通宵的家夥們全回來了，一個個渾身酒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他搖頭輕笑，換衣服，準備開車出去兜兜風，走之前打電話告訴納蘭彤彤叮囑她好好家裡養著，他中午回來陪她吃飯。

  納蘭彤彤乖巧答應，也不問楊晨上午幹什麽。

  愛，不是時時刻刻死纏爛打黏糊人，這樣的愛只能將男人嚇走，表面嬌憨的納蘭彤彤，實則比大多數為愛癡狂的女孩聰明。

  擁有五百萬常住人口的西京，哪怕冬季氣溫零下十幾度，繁華商業街上依然人流如織，熙熙攘攘。

  楊晨開車不緊不慢駛入維利亞商廈地下停車場，然後過馬路來到雄踞街口的明珠商業廣場，想瞧瞧內部裝修進展如何。

  將明珠項目圈起來的廣告圍擋，顯示諸多關於明珠商業廣場的信息，金錢豹，星巴克，西京最大的hm，全球最大院線ua院線入駐，西京第二家lv店，這些吸引眼球的信息，吸引路人駐足。

  太多西京曾經沒有的品牌入駐明珠，明珠商業廣場尚未營業，已被炒熱，人盡皆知，當地電視新聞和報刊接連報道明珠，楊晨知道，這是肖若水的策劃手段，而引入包括ua院線這類西京以前沒有的品牌，功勞歸於安娜。

  兩個女人似乎平分秋色。

  不過楊晨心目中，有華爾街烙印的安娜更勝一籌，而且安娜是他心腹，肖若水充其量是雇員。

  入冬前做好保溫層和接入供暖管道，使得工人們能夠順利施工，且輪流倒班，二十四小時不間斷。

  希望明年春夏可以順利運營。

  楊晨仰望高達兩百米的主樓，滿心期待，本想進商廈內部瞧瞧，奈何工地的保安將他攔住，隻好在外圍走一圈，大致觀察了施工進度便離開，開車去明珠集團在香格裡拉酒店的辦公地。

  到了酒店，楊晨沒直接上樓，而是打電話叫下肖若水，在一樓大堂的咖啡廳談了一個鍾頭。

  肖若水匯報了明珠項目近期情況。

  通過肖若水，楊晨了解到西京本土商業百貨巨頭維利亞集團已對明珠虎視眈眈，正在和旗下七家購物中心入駐品牌洽談準入機制，也就是說，若某品牌認可這個機制且簽了合同，便只能入駐維利亞旗下商場。

  頗有些霸王條款的意思。

  然而維利亞是本地商業巨頭，旗下佔據西京各個商圈的七家大型購物中心，已形成品牌效應，壓得其他商場喘不過氣，連百盛王府井百貨這樣的外來巨頭難以匹敵，王府井甚至淪落到苟延殘喘的悲慘境地。

  各個品牌入駐的首選當然是維利亞。

  這機制不僅僅針對明珠，還針對即將運營的萬達廣場。

  楊晨微微皺眉，切身體會什麽叫商場如戰場，這其中的較量或許不如戰場上凶險血腥，但絕對更為陰險卑鄙。

  “你有什麽對策？”楊晨問肖若水。

  肖若水一本正經道：“我已經制定一套應對策略，不過需要安娜姐來了進行討論，討論出最終結果，我會把方案交給您審核。”

  楊晨點點頭，安娜今晚趕到西京，也不急在一時半會，想想安娜這個女人為自己奔波忙碌，不禁欣慰。

  欣慰當初沒選錯人。

  楊晨說了太多，口渴，身手去拿桌上的不鏽鋼保溫壺，善於察言觀色的肖若水也忙伸手，想為老板楊晨倒水，倒不算諂媚或討好，是身為下屬的一種習慣。

  兩人手發生觸碰。

  肖若水精致臉蛋騰地紅了，慌忙縮手。

  “我自己來把。”楊晨面不改色笑道，對剛才的親密接觸，仿佛渾然未覺，而肖若水內心翻江倒海。

  不知為什麽每次近距離面對這位年輕老板，她總莫名緊張，以前從來沒有的現象，哪怕直面名動華夏的楊國強。

  “快中午了，我得趕回學校，安娜晚上七點到，我六點左右再過來。”楊晨喝光玻璃杯裡的檸檬水，拍拍屁股告辭。

  肖若水起身，想送他，他擺手拒絕，香格裡拉酒店大堂人多眼雜，明珠集團美女老總屁顛屁顛送他出門，太扎眼。

  楊晨灑脫離開。

  肖若水目送雄健身影漸行漸遠，內心依然波瀾起伏。

  這是怎麽了？肖若水一次又一次問自己，倍感迷茫又不知如何是好。

  楊晨晚六點準時趕到香格裡拉酒店，肖若水已安排人為安娜訂好房間，楊晨索性在安娜房間內等候。

  香格裡拉的商務套房，硬件不錯，房間裝飾布置融入了些寧西當地民族元素，挺有特色，能躋身世界十大酒店集團，必有過人之處，楊晨不禁琢磨日後他的明珠大酒店該具備什麽特質。

  夜幕降臨，落地窗外燈火絢爛。

  楊晨坐辦公桌後的轉椅上，欣賞西京夜景，不知不覺困意襲來，閉目養神，睡了過去。

  不知過多久，房門響動，有人進來，處於半睡半醒狀態的楊晨聽腳步聲，知道是安娜，沒動，繼續眯著。

  安娜以為楊晨熟睡，輕手輕腳換下高跟鞋，進了浴室，從紐約飛到首都國際機場，再轉機到西京，十幾個小時旅程，使她疲憊不堪，亟需洗個熱水澡解乏，很快浴室內流水嘩嘩，假寐的楊晨慢慢睜開雙眼。

  小妮子昨晚欲語還休的挑逗。

  到西京以來，好幾個月清心寡欲沒開葷。

  楊晨心底突然冒出股邪火，情不自禁想安娜一絲不掛什麽樣子。

  “娘的，想什麽呢。”楊晨猛地警醒，俊臉浮現自我嘲諷的笑意，人家為他奔波忙碌，他還惦記人家身子，太齷齪。

  楊晨強行壓下邪念，在房間內來回踱步，盡量琢磨別的事。

  大約半個鍾頭，安娜穿著浴袍走出衛生間，出浴的美人分外妖嬈，她從公文包裡掏出一疊資料。

  “老板，這是我新擬定的投資計劃。”

  “這麽多，一時半會看不完，你先大致說說，這東西我回去看。”楊晨拿著資料坐在會客廳沙發上。

  安娜點頭，坐他對面，整理下頭髮，似乎瞬間恢復到工作時的狀態，道：“這次，帳戶上多了近兩億美金，我計劃一半投入期貨金融衍生品這類資本市場，一半購入好萊塢電影公司的股份，這兩年好萊塢電影業處於低迷狀態，正好抄底，八大電影公司，出讓股權套現的股東不在少數，我們可以選擇其中一兩家進行分期投資，最終達到掌握董事會話語權的目的。”

  “投資好萊塢？”

  楊晨皺眉思索，安娜的設想，比兩億美金更出乎他意料。

  “老板，您的錢什麽來路我不會多問，進入帳戶前想必經過地下洗錢渠道，可這遠遠不夠，必須反覆投資，多次漂白資金，才能避免美國監管機構的審查和追蹤，電影娛樂業是洗錢的最佳領域，所以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幾乎全與黑幫有染，包括索尼影業旗下的米高梅和哥倫比亞電影公司，也不得不暗中向黑幫做適當讓步。”

  對此楊晨有所耳聞，緩緩點頭。

  安娜繼續道：“而且，一旦度過低迷期，電影公司的盈利不比投入美國股市差，我還計劃與北美第二院線amc洽談收購事宜。”

  如果說投資電影行業出乎楊晨意料，那麽安娜後一個計劃真的震驚楊晨，兩億美金確實不少，可安娜對於安娜這些計劃，簡直杯水車薪。

  “老板，我知道，進入你帳戶的錢會一次比一次多，所以我有這個信心，還有，收購amc從洽談到真掏錢收購，需要一到兩年時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積累資金，據我所知，你們國內一家叫萬達的公司正準備與amc展開洽談，如果我們錯過機會，最多兩年amc將成為別人的戰利品。”

  與萬達一爭長短？

  楊晨笑了，安娜的想法一個比一個大膽。

  萬達，以商業地產為支撐的巨無霸，起碼在國內是。

  楊晨從未想過現在就與萬達針鋒相對，不過這牲口絕非一味敬畏強者的老好人，否則他永遠是當年那個任人白眼的草根，而非今天的楊晨。

  該爭的時候，他不會手軟，緩緩道：“你覺得可行，我沒意見。”

  “我認為行，我們逐步掌控某一家好萊塢電影公司的同時必須有媒體院線等渠道的支撐，不然無法施展，米高梅創造無數經典的電影公司，走向沒落，被索尼收購，正因為這家公司是純粹的製作公司，在院線和媒體掣肘下，舉步維艱，我們不能學米高梅。”

  楊晨沉默。

  短短十幾分鍾，安娜傳遞太多信息，他需要深思熟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