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不時有豪車停入望河樓前的車位，路虎、卡宴、q7居多，興許這三款suv比較霸氣，頗受江湖草莽青睞，難得一見的社會大哥們或單槍匹馬或帶著三兩個凶悍小弟，一波接一波走入望河樓。

  洪四海的場子被掃，面子依舊好使。

  道上有點頭臉的人幾乎全來捧場，場面蔚為壯觀。

  二三十年前，這些人有的蹲點火車站碰瓷兒，有的開黃色錄像廳，有的搞暗藏失足婦女的小旅店，如今全人模狗樣。

  各路大哥雲集，望河樓前幾十個車位根本不夠，後續趕來的車子就停在望河樓前濱河路兩側，逐漸佔據百余米路段，路人瞅著這段像車展會現場的路，錯愕而吃驚，以為哪個大人物在望河樓包場子。

  一名交警騎著警用摩托車途徑望河樓，瞅見路兩側違規停放的豪車，心花怒放，轟油門上前，想貼罰單，瞧清楚一張張已被西京大多數交警銘記心頭的車牌，這哥們兒馬上蔫兒了，手足無措猶豫一會兒，裝的像沒事人，騎上摩托，閃了，沒開一張罰單。

  強權之下，大哥們是渣兒。

  這是市一級以上領導才有的自信。

  天天飽經風吹日曬騎著摩托在大街轉悠的小交警可沒這魄力。

  洪四海的勞斯萊斯幻影，劉建國的賓利歐陸，鄭泰騷的不得了的蘭博基尼蝙蝠跑車，最後亮相。

  三位大哥級猛人享受眾星捧月的待遇，踏入望河樓。

  “洪爺...”

  “劉哥...”

  “泰哥...”

  齊聚望河樓內的江湖草莽，爭相和三位大哥打招呼，其中不少能跟三人寒暄幾句的混子，將這視為榮耀和炫耀資本，畢竟這三人是他們這代人的傳奇，是西京江湖一個時代的象征。

  三人雖老，輝煌依舊。

  歲月的流逝絲毫沒有衝淡他們在改革開放後刻入西京這邊土地的印跡，省委班子市委班子，換了一茬又一茬，大哥們的根基卻從未動搖。

  洪四海見這麽多老兄弟捧場，有些激動，拉住一位瘸了腿的老兄弟，追憶往事，感慨道：“大劉，你當年可比我猛多了，一個人，一把剔骨刀，跟糧庫那群打過越戰的退伍兵乾仗，乾趴下七個，要不是傷到腿，你現在混的絕對比我好。”

  瘸腿老混子聽洪爺說完，激動的渾身顫抖，仿佛又回到二十多年前，那時候，動起刀子，面前的洪四海都有些怕他，如果腿不瘸，他如今的成就遠遠不止開兩家浴場和這家望河樓。

  可惜，人生不能重來。

  過去了的，永遠過去了。

  他想到這點，因激動而漲紅的臉迅速暗淡下去，握著洪四海的手說：“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西京是洪爺你的天下。”

  “這麽說不對，西京不是我的天下，是咱們這幫兄弟的天下。”洪四海豪爽笑道，其余人轟然附和。

  劉建國較為低調，沒說發表慷慨激昂的言論。

  鄭泰向來特立獨行，只和幾個走得近的大混子說話，不屑搭理小角色。

  望河樓內，氣氛熱烈，一幫老江湖噴著唾沫星子暢聊往事，一個個仿佛年輕十幾二十歲，豪情萬丈。

  望河樓外。

  白色阿斯頓馬丁和一輛奧迪a6出現。

  沒地方停車，楊晨無奈隻好將車停路邊，推門下車，奧迪a6裡的石頭龍九也不緊不慢下車，一左一右站楊晨兩側，宛如兩尊門神，石頭舉目四望，冷笑道：“洪四海真給咱們面子，整的排場不小嘛。”

  “這些破爛，唬唬小孩子差不多。”龍九滿不在乎撇嘴，頭兒的實力，他非常清楚，在境外搞大動作，動用的是武裝直升機、裝甲車、各種重武器，整這些破車嚇唬他老大....簡直是笑話。

  “我們進去。”

  楊晨漫不經心笑了下，大步走向望河樓。

  三個雄健男人並肩而行，引人側目，尤其居中的楊晨，英俊瀟灑，又賊霸氣，路邊的小姑娘快看傻了。

  望河樓內，一樓坐著數十人，二樓坐著數十人，一個個眼神不善，橫眉立目盯著悠然直上三樓的楊晨，像在瞧將死的傻逼。

  也是，楊晨這外來人挑釁的是整個西京黑道。

  任何思維正常的當地混子，都會覺得這等於找死。

  楊晨旁若無人，登上三樓，三樓人更多，估計西京一二線混子全來了，洪四海等人沒在包房等著，而是坐於大廳正中的圓桌邊，和老兄弟們聊天扯淡，楊晨現身，大哥們紛紛側目。

  “你是楊晨？”

  大哥們尚未說話，先前在望河樓前嚇走喝茶人的光頭漢子率先蹦出來，肆無忌憚指點楊晨腦門，囂張喝問。

  “姓馬的，把手拿開，滾遠點。”石頭咬牙切齒凝視蹦出來的光頭，這貨他認識，綽號小馬哥，鄭泰的頭馬，陳彪的拜把子兄弟，西京黑道後起之秀，心狠手辣，卑鄙下流，曾因攬工程，跟他產生矛盾，私下裡乾過幾仗，誰也沒把誰打服打怕。

  “石頭，這時候還這麽狂，老子告訴你，今兒新仇舊恨一起結，你們仨都得倒霉。”小馬哥飛揚跋扈。

  洪四海笑而不語。

  劉建國皺眉盯著楊晨。

  鄭泰樂得自己小弟出風頭，悶聲不響瞧熱鬧。

  顯然這幫大哥想先給楊晨下馬威，楊晨紋絲未動，面不改色，這廝不動彈，不等於任由小馬哥囂張，大熱天穿外套的龍九動了，上前摟住小馬哥脖頸的同時，藏袖筒裡的三棱軍刺滑落手中。

  小馬哥腦子還沒轉過彎，愣神之中，龍九手裡的三棱軍刺已捅進他肚子，一連三下！

  “滾....”

  龍九乾淨利落捅完人，推開小馬哥，目瞪口呆的小馬哥倒退七八步，跌坐地面，肚子上破開的三個口子血流如注。

  這時候洪四海這邊的人才明白怎麽回事兒，或面露畏懼，或倒吸涼氣，有人驚得站起來，玩狠大半輩子的老江湖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老了，有些不適應這個江湖。

  楊晨正眼沒瞧小馬哥，只看著神色不自然的洪四海，微微冷笑。

  洪四海身邊的劉建國搜腸刮肚許久，突然想到一人，前段時間，在高爾夫會所游泳館見到的那個滿身傷疤的神秘青年。

  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