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嘛的？”

  警察威嚴喝斥湧進來的小混混。

  小混混們頓時心慌意亂，領頭的排骨男手忙腳亂拉好衣服的拉鏈，賊眉鼠眼觀望一番，遙指大廳休息區那邊，低三下四道：“我們來找朋友唱歌。”

  警察們順著排骨男的指點，看向被楊晨乾趴下的幾個青年，這時錢櫃工作人員湊上來向警察講述情況。

  “你們叫這幫廢物來幹嘛？”胳膊被廢掉的青年恨鐵不成鋼瞪著幾個同伴，三十多號奇裝異服的小混混現身，不但不覺得有面子，還倍感跌份兒。

  “武少，我覺得叫軍子過來綽綽有余。”

  “有余個屁，我這張臉都給你們丟盡了。”

  長發青年狠狠瞪一眼說話的同伴，扭頭瞧自己癱在沙發扶手上的右臂，稍微挪動一點點，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他咬牙切齒等二叔來。

  “是你打了人又被人打了？”警察走到長發青年面前板著臉質問，ktv工作人員已經不偏不向講清楚事情來龍去脈。

  “我的事兒不用你們管，一會兒我二叔來會解決。”長發青年傲氣十足的話，使警察們面面相覷，以為遇上年少無知的愣頭青。

  帶隊的老警察氣笑了，指著長發青年道：“你二叔難道凌駕法律之上，比國家執法機關還牛？”

  “來了你就知道。”青年抬眼瞧面前警察一張張隱現怒意的面龐，無所畏懼。

  “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把他帶回所裡！”老警察驟然發威，隨行的警察威風凜凜摸出銬子，要動手。

  “我看你們誰敢動武家的人....”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漫不經心中顯露舍我其誰的霸氣，大廳裡所有人側目，只見十數人不緊不慢走進來，為首的中年男人，身材修長，又不顯瘦弱，一身英倫范兒十足的黑衣，時尚中透著霸氣，腳上鱷魚皮尖頭鞋，亮的晃眼。

  緊隨黑衣男的十數人也全是黑衣，個個身材健碩，留著郭德綱那種髮型，頭頂一小片頭髮，其余地方刮青皮，如出一轍的彪悍，先前那三十多號愣在原地的小混混，與這夥人比，簡天上地下的差距。

  什麽叫出來混的人？

  這一票人便是完美答案。

  那些小混混給這夥人提鞋都不配。

  帶隊的老警察微微皺眉，乾公安二十多年，啥人沒見過，可即便社會大哥也不會明著跟辦案警察硬頂，對付公檢法的人，大哥們盡量拉攏收買，實在不行就下套陷害，動用關系搞你，絕不明刀明槍叫囂，今兒這位倒挺稀罕。

  老警察是見多識廣。

  可惜，有些事不是他一個基層民警所能接觸，有些人的名頭對他來說更像遙遠的傳說，很難出現他的生活中，當黑衣男人輕飄飄說出自己名字，辦案民警們包括不怒自威的老警察，頓時不知所措。

  武建孝。

  維利亞集團董事長武建忠的弟弟。

  武建忠家族，寧西省僅次於納蘭海家族的豪門。

  有錢不是最關鍵的，關鍵之處是武氏兄弟的父親曾是寧西省老省委書記，門生遍寧西，最後得肝癌死於工作崗位上，九十年代那場葬禮轟動一時，多位國家級領導人前來悼念，上了新聞聯播。

  武建忠的老婆正是老爹秘書的女兒，老省委書記當年的秘書，也就是如今的西京市委書記省委常委劉立功。

  盤根錯節的關系，蘊含多大能量，基層小警察想都不敢想，帶隊的老警察終於明白來人為什麽如此囂張。

  “你們走吧。”武建孝漫不經心瞧幾個警察，如果比背景，納蘭海家族的政治勢力集中在首都，而武家遍布寧西，稱之為西京土皇帝毫不誇張，基層小警察，哪入得了武建孝的法眼。

  與此同時，錢櫃ktv外，仍不斷有豪車聚集，多是粗獷型的越野車，譬如路虎、悍馬，最次也是陸地巡洋艦，不但堵死錢櫃的門，還差點把路堵死，車牌後幾位大多連號，888、666、555甚至有幾輛車的車牌是全連號，一套車牌即使不夠市井小民買套房，差不多能頂輛開出去不丟面子的車。

  六七十號彪悍漢子陸陸續續下車。

  要麽叼著煙睥睨四顧，要麽渾身煞氣，直接拉開褲子衝著馬路邊的矮樹牆撒尿，都相當有大哥范兒，一輛q7的後備箱打開，露出五六支鋸短槍管的獵槍，幾人湊上去，人手一支，而後黑壓壓一票人大搖大擺湧入錢櫃ktv。

  路人看呆。

  以為西京黑道又將風起雲湧。

  一樓大廳又多五六十人，顯得擁擠，拿槍的人見有警察，毫不緊張，隻把鋸短槍管的獵槍坦然自若夾在上衣裡。

  “他們有槍？”剛入行的年輕警察小聲提醒帶隊的老警察，老警察嗯了聲，卻無能為力，擺擺手，帶隊離開，繼續杵在這兒礙事，興許明天就倒霉。

  “就這麽走了？”

  剛從警校畢業的年輕警察邁出錢櫃的門，一把扯住老警察，憤憤不平問，警校裡的老師天天教育他，除暴安良捍衛法律公平與正義是警察的天職，為什麽進入社會全變了樣....他不懂！

  “這社會，不是你這類剛出校門的年輕人想的那麽簡單。”老警察輕拍年輕警察的肩膀，語重心長，接著對同來的人道：“把警車開遠點，別讓過路過的人以為咱們不作為，對面那條巷子，黑漆漆的，適合隱蔽，咱們到那蹲點，錢櫃這邊有啥風吹草動，我直接向領導匯報。”

  老警察的老搭檔們不約而同點頭。

  年輕警察先錯愕，後恍然大悟，刹那間懂什麽叫人老成精。

  留下來遭人恨，一走了之更不行，在這兒守著瞧熱鬧，順便把燙手山芋丟給上頭，誰都挑不出毛病。

  “孩子，好好學著，社會上門門道道多著呢。”老警察扭頭，意味深成看一眼年剛入行的青年，率先走向馬路對面那條漆黑巷子。

  三十多號小混混也被轟出來，裡邊的大哥們嫌他們丟人現眼礙手礙腳，而他們自己既興奮又雀躍，覺著今晚登堂入室經歷了大場面，擠進租來的破爛麵包車去燒烤一條街，找家大排檔，吃著肉串喝著啤酒，胡吹亂侃，搞得好像和西京社會大哥們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