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

  這話用在潘雄身上最恰當不過。

  埃蒙?蘭德發話，他不得不照辦，越南幫能苦苦維持現在的局面，全靠地獄天使支持，若觸怒老蘭德，加拿大將無越南幫立足之地。

  潘雄和他的越南幫選擇忍氣吞聲。

  與此同時劍拔弩張的大圈，也按兵不動，因為被警方嚴厲警告不要惹事，若執意火拚，等於狠狠打政府打警方的臉。

  與掌握一個國家的強權對抗。

  大圈沒這魄力，也沒這實力。

  放眼全球，百年來，只有意大利黑手黨完全無視政府與法律的存在，安然無恙發展壯大，一代一代傳承。

  越南幫認孬，以及流傳出來潘雄那句“叫楊晨的小子動不得”，成就楊晨的威名，幾乎一夜之間，溫哥華大圈仔全知道楊晨的存在，眾說紛紜，在哪混都必然出名的楊晨，又一次火了。

  曹振華大擺夜宴，盛情款待楊晨。

  大圈骨乾成員幾乎全部到齊，隻為領略楊晨的風采，以一己之力震懾越南幫近百人的生猛角色，誰都好奇。

  還是楊晨第一次與曹振華會面那家酒樓，一樓大廳三十多人把酒言歡，氣氛熱烈，沒人說英語，帶著濃鬱家音的各路腔調交雜，楊晨置身其中，仿佛就在國內。

  “來，咱們大圈的兄弟，共同敬我老戰友這好兒子一杯酒。”曹振華率先舉杯，笑呵呵瞧楊晨，其余大圈骨乾紛紛應和。

  與曹振華挨著坐的楊晨隻好舉杯，連說不敢當，和在座所有人一起飲盡杯中酒，隨後曹振華婉轉詢問楊晨參軍經歷，得到的答案是機密。

  機密。

  曹振華先錯愕，繼而若有所思點頭。

  作為一名經歷過戰爭歲月的老兵，清楚機密二字意味什麽，揣測老戰友這兒子起碼混過野戰軍特種部隊那級數的保密作戰單位。

  特種部隊。

  在曹振華的認知范疇內，已相當了不起。

  共和國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特種部隊前身是參加南疆戰役兩支偵察兵大隊，二十一和三十八集團軍偵察大隊，當時這兩支偵察大隊在曹振華那一代老兵心目中，是戰無不勝的國之利刃。

  曹振華脫離部隊三十年，離開故土二十多年，哪曉得他曾視之為戰神的特種部隊，早已不算國之利刃。

  臨近兩桌，陸續有人過來敬酒，敬曹振華，敬楊晨，今晚大圈骨乾沒少來，不過五虎中只有王力在座，有兩頭虎分別坐鎮多倫多和蒙特利爾的堂口，笑面虎張錦和綽號師爺的唐文鏡沒來，據說有事兒。

  酒樓內，歡聲笑語。

  一幫大圈草莽高談闊論，好不愜意。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高興，自然有人憂愁，武建忠武建孝得知楊晨獲得整個大圈的好感，憂心忡忡。

  距曹宅不遠的一棟三層別墅，正是武氏兄弟在溫哥華的落腳點，哥倆坐客廳沙發上，悶聲不響抽煙。

  “娘的，姓楊的小王八蛋真邪乎。”武建孝含恨嘮叨，或多或少流露羨慕嫉妒，搞不懂楊晨為啥走哪都吃得開。

  武建忠沒吱聲，內心壓力卻比有點玩世不恭的弟弟大的多，照此發展下去，大圈未必是他哥倆最堅實的靠山和庇護者。

  聽天由命？

  武建忠眯縫眼睛，緩緩吸口煙。

  風光半輩子的他不是個甘願受命運擺弄的人，坐以待斃絕非他的行事風格。

  正當武建忠苦苦思索時，武建孝又嘮叨：“姓楊的小王八蛋這下雖然風光，但也把潘雄欺負慘了，潘雄現在沒動靜，不等於咽得下這口氣。”

  “潘雄張錦”

  武建忠眯縫的眸子突然迸光，意味深長呢喃。

  ………………………

  曹振華熱情挽留，楊晨無奈，在溫哥華多呆了一周，且兩次租賃酒店的豪華遊艇出海，與露絲纏綿。

  確定越南幫不會因為受他欺辱而大打出手，決定返回紐約，臨行時，大圈組織一支豪華車隊來酒店等候。

  索爾代表埃蒙?蘭德也如約而至。

  那天與楊晨拚酒的大圈骨乾來一半。

  楊晨在酒店門前與送行的人一一道別，曾經他反覆告誡自己，不要與黑道牽扯太深，因為黑道是條不歸路。

  可如今，不說國內那幫充其量小打小鬧的社會大哥，境外十大黑幫，有三個與他存在千絲萬縷的關系。

  無心cha柳柳成蔭。

  楊晨暗暗唏噓，坐進曹振華為他準備的豪華房車，在車裡等候的曹振華笑著遞給他一支雪茄。

  曹老大點燃雪茄，笑道：“小晨，有時間多來看看叔，如果可以的話，帶上你爸，溫哥華宜居，適合養老，治安實際上也挺好，黑幫現在講究和氣生財，大家忙著賺錢，別看家家戶戶有槍，但每年被槍射殺的人遠沒有國內被刀子捅死的人多。”

  楊晨認真點頭，不經意瞥了眼車窗外，正好房車緩慢調過車頭，他可以瞧清楚海濱那邊，金發披肩的露絲正目送他離去。

  原來她一直守望著他。

  他微微動容，按下車窗，伸出手，朝露絲揮手告別，別了，美麗的女孩，我們有緣再相見。

  酒店前，引人矚目的豪華車隊浩浩蕩蕩駛向加拿大第二繁忙的國際機場，溫哥華國際機場。

  露絲翹首眺望，依依不舍，車隊漸行漸遠，她最終釋然一笑，迷一樣的男人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偶爾有交集，卻難永遠在一起。

  溫哥華飛紐約，六個小時。

  雖然加拿大與美國相鄰，但都幅員遼闊，從北美洲西部飛到東部紐約，屬實是不短的航程。

  楊晨返回紐約第二天，見到高升之後的本尼西奧，本尼西奧親自來酒店拜訪楊晨，不像第一次會面時，本尼西奧面對楊晨，無比糾結、忐忑，此次這位新任紐約州總檢察長表現的虔誠而恭敬。

  “好好乾，我將全力支持你，還是以前對你說過的那句話，州長，總統，不是夢。”楊晨儼然鼓勵下屬的領導，高高在上。

  本尼西奧絲毫不以為意，連連點頭稱是，顯然徹徹底底臣服於楊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