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過後，正月前幾天，楊晨帶著納蘭彤彤，陪父母去親戚家拜年，叔叔大爺，姑姑姨姨，一圈下來，已是初六。

  初六這天，親戚們相約來到楊晨家，好幾家子，十幾號人，還算寬敞的客廳顯得擁擠，有人時不時瞅納蘭彤彤。

  前年納蘭彤彤春節後來楊家，極為大方甩出十幾萬紅包，砸的楊家這些親戚心花怒放，不少人對此念念不忘，期待今年仍有重禮。

  楊晨早有準備，挨個發紅包，包括長輩，楊晨大伯裝腔作勢推讓一下下，招來老伴兒犀利白眼，尷尬笑了笑，收下紅包。

  旁邊，楊浩老婆迫不及待拆開紅包，抽出疊花花綠綠的鈔票，不是人民幣，是美金，十張面值百元的嶄新美鈔，折合人民幣六千多塊，紅包內附帶一張精致卡片，明珠購物中心一萬元代金卡。

  又是十幾萬。

  人們暗喜之余唏噓不已。

  劉華笑呵呵瞧兒子發紅包，其實心裡不怎麽樂意，並非小氣摳門舍不得錢，覺得不值，這麽破費，記著你好的，沒多少，認為你傻的，大有人在。

  做好自己。

  旁人愛怎麽想，無所謂。

  這是楊晨的想法，剛發完紅包，門鈴響了，這廝以為又有親戚趕來，匆匆忙忙開門，一人駐足門外，笑意盎然。

  李翰維，周正川的秘書。

  而今的新豐副市長，雖然六個副市長裡排位最後，但最為年輕，省裡的關系最硬，最有潛力。

  “李哥....”楊晨喜出望外，趕緊把人請進屋裡，曾在酒桌上大致提了父母住哪，沒想到李哥真有心，趕在初六找過來拜年。

  春節小長假結束，李翰維正式走馬上任，提前趕到新豐，第一件事就是來楊家，楊晨這小兄弟前途無量，又重情重義，值得掏心挖肺結交。

  “人這麽多，我來的不是時候呀。”李翰維進屋，見客廳擠著十多口子，不禁自嘲，微笑環顧客廳裡的男女老幼，點頭示意。

  “你啥時候來都合適，我家大門隨時為你敞開。”楊晨笑著調侃，向父母介紹李翰維，說這是周叔的秘書，如今下放到新豐。

  劉華錯愕，一下沒明白過誰是周叔。

  楊國棟比老婆的反應快多了，兒子所謂的周叔，指老戰友周正川，年前升任省政法委書記，省委常委，副部級，老周的秘書，想必級別低不到哪去，看樣子和兒子相交莫逆，關系匪淺。

  “楊叔，阿姨，過年好，祝你們新的一年裡心想事成，身體健康，我從三亞帶回些那邊的土特產，趁拜年這機會拎過來，請收下我這份心意。”李翰維面對楊晨父母，仿佛面對自家長輩，禮敬有加。

  “你也過年好。”劉華笑呵呵接過禮品，放好，從餐廳搬出把椅子，招呼李翰維坐茶幾旁，楊家的親戚們不再閑聊，默默審視李翰維這陌生來客。

  楊國棟遞煙給李翰維的同時問：“小李，你從公安廳下放到新豐哪個部門？”

  “市政府。”李翰維笑著回答，低調，內斂。

  市政府這仨字立馬牽動楊家一大幫親戚的心，楊晨大伯慢條斯理端起茶杯，輕輕吹開漂浮的茶葉，很有老幹部派頭瞟一眼李翰維，問：“在市政府幹什麽？”

  “李哥任副市長。”

  楊晨cha話，全場皆驚。

  楊浩難以置信盯著李翰維，心想這家夥也就三十歲上下，怎就當副市長了，莫非表弟又吹牛逼唬人？

  楊晨大伯同樣不信。

  這老頭在體制內混到快退休，仍是科員，突然蹦出個年輕人，是新豐副市長，副處級幹部，他情何以堪，哪接受得了。

  楊國棟皺眉，緩緩道：“老周的秘書，來新豐當副市長，不算屈就。”

  “國棟，老周是誰？”楊晨大伯終於無法按捺心中好奇。

  “老周，就是我老戰友周正川。”楊國棟揭開謎底，楊晨這些叔伯姑姑又是一驚，周正川，新豐人全知道。

  近十年，唯一走入省常委班子裡的新豐人。

  楊晨大伯獲知答案，差點把喝嘴裡的茶水噴出來，剛才還擺架子的老頭，草草擦抹嘴邊水漬，笑容可掬誇李翰維年輕有為，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李翰維連說不敢當。

  坐老爹身邊旁觀的楊浩神色複雜，糾結，鬱悶，難以接受堂堂新豐副市長來表弟家拜年的事實。

  人們確定李翰維是新豐副市長，下意識謹言慎行，有點拘束，唯有楊晨無所顧忌，和李翰維稱兄道弟，亂侃開玩笑。

  起初楊家這些長輩以為是周正川的緣故，李翰維才這麽給楊晨面子，後來漸漸察覺，並非如他們所想。

  這兩人像是哥們兒。

  楊國棟琢磨不透其中玄機，楊晨大伯楊國梁同樣費解。

  郭濤隨著楊晨，同李翰維白柏濤吃過幾頓飯，離開沙發，從陽台搬個小板凳，坐楊晨身邊，與李翰維閑扯。

  劉華在餐廳那邊擺好水果零食，喚三人坐這邊。

  “走，咱去那邊聊。”楊晨率先挪動，李翰維朝楊家長輩們笑著點點頭，端著用過的水杯走向餐廳。

  開放式餐廳。

  楊晨、李翰維、郭濤聊天，客廳裡的人豎起耳朵聽，聽的清清楚楚，李翰維坐下後問郭濤“高鐵站那個項目開春就動工了吧？”

  郭濤剝個香蕉，邊吃邊點頭道：“是，天氣一暖和就動土，如果不出意外，差不多兩年蓋起來。”

  李翰維笑道：“你小子馬上要成億萬富翁嘍，我羨慕嫉妒啊，要不是踏進官場，心有羈絆，我也跟著楊子混。”

  “啥億萬富翁，早著呢，李哥走的才是人間正道，前途不可限量。”

  郭濤謙虛回應，李翰維頭搖的像撥浪鼓，繼而抬手指向楊晨“若說前途不可限量的人，非楊子莫屬，我差的太遠。”

  此時此刻楊家長輩們集體沉默。

  郭濤李翰維兩人吐露太多震撼人心的情況。

  楊晨大伯瞠目結舌呆望餐廳那邊，內心翻江倒海，侄兒楊晨前途不可限量，外甥郭濤將是億萬富豪，哪跟哪啊？

  可吐露這些信息的李翰維，偏偏極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