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西胡?
不!
西胡必須打!
不打,大秦的國威何在?帝王的尊嚴何在?
而且,就算他們不對西胡開戰,也解決不了糧食不夠的問題。風遙帶來的兵馬已歸順大秦,除非大秦不想要這批人,不然大秦必須出糧草養他們。
現在他們要考慮的不是攻不攻打西胡的問題,而是立刻籌集糧食,保證軍方需要的糧草。
威嚴的目光掃下跪在下面的大臣,秦寂言沒有叫他們起身,也沒有朝他們發脾氣,用平淡的口吻道:“當務之急是要籌集足夠的糧草,眾位大人都說說有什麽好辦法?”
沒有大發脾氣,沒有追究責任,也沒有革任何一位官員的職,秦寂言語氣平淡的,就好像是在說尋常的政務,可是……
跪在下方的大臣卻沒有一個敢放下心來,在他們看來秦寂言不發脾氣,比發脾氣更可怕。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出了這麽大的事,皇上不處罰他們是不可能的,他們甚至做好了革職,或者丟命的準備,結果……
他們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皇上處置他們,反倒問起這事要如何解決?
雖說事情要處理好了,他們定能將功折罪,可皇上也要給他們一個準話呀,要讓他們明白這事辦好了他們會如何,沒辦好又會如何?
皇上什麽都不說,就這麽吊著,他們根本無法安心呀!
尤其是戶部尚書,他此刻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主動求秦寂言處置他,哪怕是處死他,也比這麽吊著好。
殺頭不過頭點地,死不可怕,等待宣判的過程比死還要可怕……
戶部尚書還想直接求罰,可一抬頭……看到秦寂言那雙幽深沒有情緒的眸子,戶部尚書就沒有開口的勇氣,只能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努力保持清醒,回答秦寂言的問題。
戶部尚書管著天下稅銀、稅糧,對大秦的情況很了解,秦寂言一問,他便說出了自己的建議:“從糧商手裡征糧!”
朝廷缺糧,糧倉無糧,可並不表示他們大秦沒有糧食,那些個糧商手裡必然是有糧食的,要籌集糧食的最好辦法,就是把糧商手中的糧歸到國庫,由朝廷統一安排。
只是,他這個提議一出就被封首輔否絕了,“不行,絕不可從糧商手裡征糧。江南被淹的事本就讓百姓難安,我們此刻去征糧,朝野內外都會知虹我們大秦沒糧了,西胡、北齊也會知道我們沒有糧草。一旦消息走漏,糧商定會哄托糧價,百姓定會轟搶糧食,到那時候我們指不定就會內亂,而北齊與西胡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封首輔說的對。皇上,我們此時征糧,雖然籌集到糧草,可卻會引起內亂,得不償失。”封首輔的話一出,絕大多數官員都認同。
朝廷沒有糧草的事絕不能讓百姓知道,不僅不能讓百姓知曉,還要努力營造出朝廷糧草充足的景象。
就如同戶部尚書所做的那樣,明明存糧不足,可不管誰來要糧草,他都大方的給,給的十分爽快,完全不露怯,讓人無法想到糧草不足的事上去。
戶部尚書聽到這話,一個激靈,瞬時冷靜下來,拚命磕頭請罪,“皇上,臣……愚昧,請皇上恕罪。”
“繼續商量,朕要的是辦法,不是請罪。”秦寂言依舊沒有說處罰的事,好似完全沒有處罰眾人打算,這讓一眾大臣一頭霧水,不知該竊喜還是該忐忑。
不過,不管心裡怎麽想,皇上說要辦法,他們就是想破腦袋,也得想個辦法出來。
只是這辦法不是那麽好想的,一眾大臣在地上跪了半個時辰,商量了半個時辰,也沒有商量出一個好辦法。
秦寂言看這些人一個個疲憊不堪,怕這些人病倒,沒人給他辦事,十分仁慈的讓眾人起來。
不過,秦寂言沒有讓他們出宮,而是讓太監把人帶去內閣,然後好吃好喝招待,讓他們繼續想,什麽時候想出法子,什麽時候就可以出宮。
沒錯,秦寂言這是半軟禁他們!
而這些人聽到秦寂言的話,一個個又驚又喜:皇上說想出辦法就能出宮,是不是說只要這事解決了,他們就沒事了?
尤其是戶部尚書,一瞬間就像是打了雞血了,一掃之前的疲憊,雙眼亮得嚇人,來回打轉,嘴裡不斷的念著:“糧食,糧食……”
眾人見他這般模樣,一個個搖頭,說他魔障了,可惜想想又能理解。糧草一事上,戶部尚書的責任最大,要是這事解決不好,戶部尚書肯定得倒血霉。
想吧,想吧,好好想出一個法子,好將功折罪!
一眾大臣以封首輔為首,聚在內閣,不斷的商討可種可行方案……
秦寂言把一眾大臣打發走後,正欲起身去找顧千城,就見太監來報,封似錦求見。
“宣。”秦寂言知道,封似錦這個時候進宮,必是有要事。
果不其然,封似錦一進來就道:“皇上,今天泰園的事,臣已查到線索,請皇上過目。”
封似錦高高興起手中的折子,太監連忙上前來取,小心翼翼的呈到秦寂言面前。
“起來吧。”秦寂言沒有為難封似錦,看折子前先讓封似錦起身了。
封似錦謝恩起身,神情自然,完全不似其他那樣在皇上面前放不開,讓一旁的太監暗暗羨慕。
他天天跟在皇上面前,也沒法在皇上面前落落大方。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封似錦的折子不長,可事情卻寫得很清楚,秦寂言一路看下來,臉色越來越難看……
“啪……”秦寂言看完,將折子重重拍在桌上,怒道:“好大的膽子!”
“撲通……”秦寂言身旁的太監嚇了一跳,筆直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天子之怒,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哪怕這怒火並不是針對自己,可見到皇上發怒,也會自動跪下。就如同秦寂言身邊的太監,,可是……
封似錦卻沒有跪,他仍舊站在那裡,神情平靜,沒有一絲緊張與不安。
“你倒是大膽。”秦寂言冷眼掃向封似錦,那一眼威儀十足,好似無數重大山壓下,封似錦面色微白,眉頭緊皺,似不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