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絲刻意,可更像是不經意,秦寂言就這麽讓言傾跪著,居高臨下的尋問他事情的經過,而沒有秦王殿下的命令,言傾也不能起來,只能跪在那裡,回答秦寂言的問話。
一群來自湘北的學子進京趕考,可他們身上卻沒有路引和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言傾的兵按規矩不讓他們進城,那群學子不甘心,雙方鬧了起來。
面對一群文弱的書生,守城門的官兵不敢用力,可推搡間還是出了事,一曹姓學子被人推倒在地,後腦撞到一塊石頭,當場沒了氣息。
曹姓學子擠在人群中間,城門的官兵可以肯定自己沒有推他,可這些湘北學子卻一口咬定是言傾手底下的兵殺了人,他們要進城告官,他們要言傾和手下賠命。
一問一答間,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可秦寂言依舊沒有叫起的意思,而是從言傾身邊走過,來到顧千城身邊:“發現了什麽?”
顧千城在眾人給言傾行禮時,就先一步蹲在屍體旁,免得自己成為除秦寂言外,唯一一個不跪的人。
“人死了,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刻鍾,後腦受尖銳物撞擊,失血過多而死。死者生前……”顧千城淡然開口,可不等她的話說完,湘北學子們就一個個高喊:“秦王殿下,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呀。”
“青天白日,行凶殺人,還請秦王殿下重罰,還天下太平。”
……
秦寂言沒有呵止,這群人便越發的起勁,你一句我一言,把一件殺人案說得能動搖大秦根基。
“夠了。”秦寂言不耐煩打斷,扭頭看向言傾,就好像此時才看到他跪在地上一樣,淡定然的叫起。
“言傾,你可有話要說?”即使不喜言傾,秦殿下也沒有公報私仇。
“末將無話可說,人死在城門口是事實,至於死因還需要待官府審理,只是末將責任所在,這群學子沒有文書卻是不能進城。”言傾一板一眼,完全不知通融二字怎麽寫。
“憑什麽?你憑什麽不讓我進城,你不讓我們進城,我們怎麽知官府如何判?秦王殿下,你可要為我們做主,我們的同窗死在這群人手中,我們連討個公道也不能嗎?”
說到傷心處,還流出兩行清淚,光看就讓人於心不忍,可言傾毫不動容,堅持道:“沒有文書和路引,不能進城。”
“我們不是沒有文書,我們只是掉了,我說了多少遍,我們在路上遇到山匪,隨身的包袱全部被搶走,這才沒有進城的路引。我們真是湘北的學子,不信你們可以讓夫子來考我們。”有幾個心急的忙著爭辯,他的同伴卻趕緊的拉住他,讓他少說兩句,或者說注意重點。
在場的人,無論是秦寂言還是言傾都是人精,學子們的動作並不算多隱蔽,他們要沒有看到那就真是太假。
這宗案子不用看,也知有問題。
顧千城搖了搖頭,再次開口道:“死者生前染重疾,身體虛弱,又連日趕路,沒有得到好的休養,命不長久。”
“你,你胡說八道,我們一路走來都沒有事,怎麽可能一到京城,就染了重疾呢。”鬧事的學子面色尷尬,一個個急得眼紅臉白,指著顧千城大罵,“一介婦人,你懂什麽。不好好呆在家裡相夫教子,在外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我們要進城找官老爺評理去,你這婦人懂什麽。”
……
她的話對他們有利,這群學子就聽;她的話對他們無利,就是胡說八道。顧千城搖了搖頭,“王爺,言將軍,我先回馬車上。”她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她該做的都做了,其余的事與她無關。
“快去。”此舉甚合秦殿下的意。
言傾雖有不舍,可想到現在的情況,卻說不出挽留的話,只能輕輕點頭。
秦寂言本就是因千城才下馬車,現在顧千城走了,秦寂言也沒打算多呆,待到顧千城上了馬車,秦寂言便道:“言將軍,此事本王交由你全權處置,切記不可再引起騷亂,影響百姓正常進出城。”
秦王這是什麽意思?
湘北的學子傻眼了,完全弄不明白,清王為何不給他們這群“苦主”做主。
“末將明白。恭送秦王殿下。”言傾雙手抱拳,待到秦寂言轉身離去,便朝手下的人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將這群鬧事的學子帶走。
此時,眾學子才反應過來,一個個大喊大叫,“秦王殿下,秦王殿下,你可以為我們做主。”
“秦王殿下,你不能這樣……”
“秦王殿下,你縱容武夫欺人,阻我們前程,非君子所為。”
“官官相護,官官相護呀……”
再難聽的話,這群人也不敢說。當然,他們就是說了也沒有用,秦寂言壓根不會放在心上,他對今年的學子沒有任何好感。
“這麽快?處理好了?”顧千城見秦寂言進來,忙給秦寂言挪了個位置。
秦寂言點頭,順勢在顧千城身旁坐下,“一點小事,言將軍可以處理好。”也就是說,他壓根沒有處理。
秦寂言說話間,又往顧千城身旁擠了擠,顧千城無處可退,隻得伸手一擋,“別靠太近,我剛剛碰了屍體。”
“沒關系,本王不介意。”秦寂言直接將人摟在懷裡,“還有一段路,你可以靠著本王休息片刻。”
“我……”不累二字沒有說出口,因為秦殿下很嚴厲的瞪了她一眼。顧千城無法,隻得乖乖地靠在秦寂言懷裡,雙眼微閉。
秦寂言心滿意的勾唇,讓車夫放緩速度,顧千城不解地睜開眼,卻被秦寂言呵止,“閉上眼,好好休息。”
“好吧。”顧千城極度配合。
馬車緩緩前行,在路過言傾身邊時,秦寂言打開車窗,透過車窗看了言傾一眼,同樣言傾也看到了秦殿下,同時亦看到了……
半倚在秦殿下懷裡的顧千城!
言傾怔怔地站在路邊,半天沒有緩過神來,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眼中似有什麽流動,可很快又恢復平靜,沉默的往前走,可他身邊的人卻明白,言將軍似乎有些不對勁,只是……
所有人都隻當言傾是擔心案子出問題,並沒有多想……